孫敏潔
(宜興 214221)
萬千古木中,松樹拔地而起巋然不動,它如矗立入云的寶塔一般挺拔且茂密,在“風刀霜劍”嚴酷相逼的冬季之后,雖不如春夏間綠意蔥蘢,但遠看仍是一片翡翁郁郁,它們一叢深、一叢淺、一叢濃、一叢淡,不知大自然如何調出了這一抹震撼的顏色。凝望那滄桑氣魄的古松之時,內心也不由得升騰起積極向上、頑強不屈的力量。而在這上下五千年的泱泱畫卷間,瑰麗一筆遠不止這挺拔壯觀的松木,鶴與它也成就了休戚相關的默契,它們翩然若仙、高潔清雅,常被世人視為仙禽,獨具清風道骨。從此,松、鶴便在這時光長河里擁有了獨屬它們的崇高地位——長壽、吉祥。
由松、鶴所引發的感悟,在通過對原稿的反復推敲琢磨后,隨著《祥瑞輻輳》(見圖1)這一紫砂作品的誕生,最終得到了抒發。初定稿時的謹慎膽怯,在雛形初現于泥板上后,似是尋見了這滿山壯麗,便愈加胸有成竹地篤定前行。《祥瑞輻輳》為一幅紫砂泥繪作品,紫砂泥繪則是將紫砂泥料經過研磨過篩后繪制于紫砂生坯上的一種獨特的裝飾手法。在用鉛筆在泥板上打好底稿后,可先將仙鶴底色畫出,運用白色泥漿打底,這里要將泥漿調配到位,做到厚薄一致,切忌反復涂抹,手法輕柔以免泛起泥板底漿,同時也應關注紫砂泥料的干濕程度以免造成坯體開裂及底色泛出。待仙鶴鋪好底色后,繼續將山石的底色做出,山石的底色取用了與泥板相同的泥料,這樣可使整體山石與畫面更加契合,山石的刻畫要著重注意石體的重疊及其自身所具有的厚重感,更要注意高低錯落時遵循的自然規律,否則會導致整體山石出現結構問題,無法穩固直立于畫面之上。待山石的底色處理好后,就可在其上進行下一步的處理了,做出石頭的粗糙肌理感,使之更具立體感、層次感。

圖1 祥瑞輻輳
在將石體初步處理好后就可對松樹進行描繪了,自然界中的樹木枝干本身就具有粗糙感,而松樹更是其最具代表性的樹種之一,這也是整幅作品的又一難點所在。紫砂泥漿不比我們平常所用的繪畫原料,要想做出這一特征效果,只有將紫砂泥的泥性熟練掌握才能達到,否則會因為泥料太干而造成泥漿剝落、開裂,影響整體效果。在用稍厚的泥漿打好樹干底色后,需繼續下一步的塑造,這里著重通過了兩個步驟來表現,首先要將樹干的立體感表現出來,運用正厚側薄的表現手法來體現這一特征,接著需順應樹干生長的自然規律做出天然的肌理感,做肌理時也要時刻注意前后層次的對比變化,不可盲目創造。扇形松針的描繪,則需借助尖嘴塑料擠壓瓶來堆繪表現,先將果綠色泥漿經過多遍研磨裝入料瓶,由內而外、重起輕收地繪制出來,注意松針形態的表現,不可松散無章法,更不能太過規律稚氣,然后使用青椒泥進行穿插堆繪,注意前后對比及顏色濃淡變化的體現。
在整幅畫面的底色完成之后,就可對畫面進行染色了。山石的染色需要用皴擦技法來做出,這也是山石繪畫技法中使用最為普遍且重要的一種表現手法,表現時要用稍深的泥漿進行皴擦,一遍遍加深用色,重點將石體的結構、明暗表現出來,用筆要輕、用料要薄,當然也要注意整體山石的前后層次變化,細致地做出各處對比,同時也需理清山石的生長結構,要將它的層次感、方向感、厚重感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來。在山石全部處理好后,可適當對其進行一遍統罩,這樣使之更加和諧統一。
仙鶴的繪制更需時刻注意其形態以及結構變化,切勿脫離實際盲目亂畫,特別是仙鶴的羽毛多且雜,想要畫好,則可將之區分為幾個大塊面繪制,再合理運用絲毛這一傳統工筆技法,用長峰絲出,依照仙鶴羽毛的生長走向,蘸取適量泥漿先用批毛法畫出大概羽毛走向,再結合單筆絲毛法進行細致描繪,以達到最終效果,需反復運用絲毛技法,但要注意用筆及用色的層次疏密感。兩只仙鶴一前一后分開站立,用色時也應注意前實后虛、前明后暗的特點,反復推敲、反復描繪,最終使仙鶴栩栩如生地展現于畫面之上。
整幅作品每處均采用了不同的對比表現手法來表現其意境,立體的山石、樹干、松針,以及用工筆絲毛技法來表現的仙鶴都能體現出這一特點。在繪制這幅畫作時,生怕因泥漿的厚薄收縮而導致生坯泥板開裂破損功虧一簣,這也一直為紫砂泥繪的一個不確定因素。有驚無險地將作品完成后,再經過高溫燒制進行裝裱,整體既和諧又不失雅趣。
至此,《祥瑞輻輳》就以獨具特色的面貌呈現在了大眾的眼前,同時紫砂泥繪也因其獨有的藝術特征,將觀者帶入了一場場不同的視覺盛宴中。它與在宣紙上作畫不同,畫者需克服紫砂的黏、澀以及各種不同的紫砂泥泥性,要熟練掌握坯體的干濕狀態,更要掌握泥漿的厚薄程度,同時還要了解紫砂在經過高溫燒制后色差的變化及收縮率等諸多問題。
泥繪也因其特有的魅力,在眾多不同的紫砂載體上悄然成長,它時而可古樸、時而可跳脫,時而又可高潔典雅、清麗脫俗,但從始至終沒有一個詞可以來準確地描述它,而它或許最想展現給世人的狀態,無非就是泥繪畫者心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