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的英國文學

修紅宇

騎士、侍從、修女院長、巴斯婦、磨坊主……是英國中世紀文學家喬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里虔誠的朝圣者，也是大衛·奧斯汀月季園中爭奇斗艷的月季。

1993年，英國育種大師大衛·奧斯汀出版了《大衛·奧斯汀迷人的英國玫瑰》，書中記錄了他一生中培育的經典的100種英國月季。熱愛月季也熱愛文學的奧斯汀，用英國文學作品為所培育的大部分月季品種命名。因此，閱讀這部“英國玫瑰圣經”，如同閱讀英國文學史。

書中說，“月季剪枝的最佳時間是在早晨太陽還沒完全出來之前”，這讓我想起莎士比亞戲劇《辛白林》里，王后催促宮女“趁著地上還有露水的時候”趕快采花。原來“奸詐”的王后是懂園藝的。但這無法打動奧斯汀，2016年，當他為新月季命名時，采用了辛白林的女兒——伊摩琴的名字。

據統計，奧斯汀月季以莎翁著作中的人物命名的——復雜的“普洛斯彼羅”、鮮活的“福斯塔夫”等共有30款，以喬叟著作中的人物命名的也有13款。

20世紀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大衛·奧斯汀開始以融合古典月季和現代月季的特性為靈感培育新月季。憶及最初推出的一些品種，他說：“所有的名字都來自喬叟。”因急于投放市場，初問世的奧斯汀月季抗病性差。正如喬叟的告誡：“這世上的勞動者，無論從事什么職業，都不可能做到工作既出色又匆忙。”奧斯汀潛心培育，終在十年后將新型月季——“英國月季”推向世界。

欣賞奧斯汀月季，如同品讀花園里芬芳馥郁的詩篇：“年輕的利西達斯”，約翰·彌爾頓悼念詩中的主人公，雪松木香氣“鐫刻著悲愁”；“什羅普郡少年”，好聞的茶香一如作者A.E.豪斯曼拉丁式典雅文風；“古代水手”，名字源自柯勒律治的史詩《古舟子詠》，濃烈的沒藥香氣告知世人“萬物都既偉大而又渺小”……

初讀《大衛·奧斯汀迷人的英國玫瑰》，有些不解：為何書名稱“英國玫瑰”談的卻是英國月季的前世今生？原來，通俗意義中的“玫瑰”是薔薇、玫瑰和月季這同屬于薔薇屬植物的三大類群的統稱。“讀者也不必過于糾結于此”，此書的審定者王國良在序言中說：“正如莎士比亞所言，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關系呢？玫瑰即使不叫玫瑰，也依然馨香如故。”

還是有關系的。以文學作品命名的奧斯汀月季，讓“月季所具有的人文氣質”更加吸引人。吟詠其名，口角噙香，余味綿長。

（編輯·謝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