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滑道（外一首）

揚臣

一個彎道，代替另一個彎道

一種心跳覆蓋另一種

我的尖叫，提起你拖長的喊聲

像書寫潦草生活時的敗筆

可是，沒人在乎你我

寫過什么，又刻意回避什么

此時的我們懂得，恐懼

源于同時處于平日難以企及的高度

而激動，則是失重的副產物

我們一起被水流推起

拋下，來不及查證

是否有天使懸浮在上空

企圖戳穿我們長期依附的生存謊言

流水突然分開，像給皮筏讓道

又在我們身后迅速合上

濺起的水花，伺機反復抽打

臉頰，我們還來不及感覺到疼痛

被拉回地面，像兩個相同的夢同時醒了

老酸奶

想吃酸菜時，我就喝老酸奶

用液態的味覺代替固態的感覺

大腦的騙局卻讓胃腸滿意

第一次出遠門，自北方來到江南

在兩地之間，相似的酸

是一座橋，像一種相近的口音

也成為思鄉癥患者的解藥

在金陵城郊的宿舍區，我每次出門

都朝左拐，去最外邊的食雜店

老酸奶剩下的空瓶，盛放著虛空

我會用家鄉話，向店主打聽老家的收成

小時候，母親端來一碗酸菜疙瘩湯

月光如撒上的佐料。我邊喝邊想

五里開外還沒割完的胡麻

同時疑惑，為何夕陽走得如此倉促

如今，很多酸菜都不是那個味兒

喝過的酸奶，還在發酵，反胃

仿佛我的水土不服，才開始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