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屹：與父親吵出來的『戰艦設計師』

◎文／阿麗

28 歲時，她設計出的“航母殺手”——中國002 型隱身導彈艇，彌補了我軍在該領域的空白，令西方霸權國家心生忌憚，從此不敢再越紅線！聲名鵲起之際，她主動加入亞丁灣護航艦隊，成為我國第一位參與海軍護航作戰的女研究員。看起來溫婉柔弱的楊屹，如何成了“中國最美戰艦武器專家”？參與設計多項國之重器的她，有著怎樣的人生和家庭故事？

受父親“刺激”，乖乖女當上戰艦設計師

從小就是乖乖女的楊屹，能與戰艦結緣，源于和父親發生的一場罕見爭吵。

那天晚上，19 歲的楊屹正坐在哈爾濱家中書房里，伏案畫一件裙子設計圖。時尚愛美的她，想找裁縫給自己定制一件“絕無同款”的新裙子。

忽然，外面傳來父親的怒吼：“反了他們了！敢闖我國海疆！”楊屹聽見，客廳電視中播報著一條新聞：美軍的航空母艦在中國海域橫行，惡意挑釁我國主權！在自家門口被人用武力威懾，自然令同胞們義憤填膺，更何況楊屹的父親是一名老海軍。

怕暴脾氣老爸氣出個好歹，她急忙放下設計草圖，來到客廳勸說：“好了爸，中國人一定會化憤怒為力量，遲早也造出我們自己的海上利器！”

正無處撒氣的老爸，轉頭瞪著眼批判起了楊屹：“怎么化憤怒為力量？都像你一樣不務正業，快高考了還去畫裙子設計圖？你倒是設計個軍艦、航母，去保家衛國啊！”

楊屹一臉委屈地反駁：“學習壓力這么大，我還不能有點個人愛好了？再說我大學就準備報考服裝學院啊！”“你也就能畫畫布偶和時裝，女孩子啊……唉！”楊爸爸搖頭嘆息。

楊屹聽了心生不悅：“怎么還搞性別歧視呢？女孩子怎么了，我要是能畫出武器設計圖呢？”與父親爭執幾句后，楊屹骨子里那股不服輸的勁，被徹底激發了出來。

楊屹出生于海軍世家，親屬們大多從事與海軍相關的工作。而且她從小迷戀設計，曾給自己制作過布娃娃、蓬蓬裙，設計的班徽還獲了獎。這時她就想，如果真能成為戰艦設計師，那可比設計服裝“牛”多了！

楊屹果斷調整高考方向——報考了武漢水運工程學院，主修船舶設計專業。當父親接到她的錄取通知書，激動得眼圈都紅了：“女兒，好樣的！看來爸爸有點小瞧你嘍。”

1992 年，楊屹以優秀的成績畢業后，進入海軍裝備研究院的一座研究所，從事艦艇設計。為了能跟上同事們的設計進度，她每天都會熬夜加班看資料，惡補相關知識，還謙遜地向前輩們多多請教。小姑娘的刻苦努力，很快令研究所里的人刮目相看，她漸漸從一名只能旁觀的“小白”，成長為真正的戰艦設計師。

25 歲嶄露頭角，操刀“中國首艘導彈艇”

1994 年，楊屹剛滿24 歲，就迎來了第一個“大活”——負責和同事們一起，設計一種全新的軍事艦艇。為了出色完成任務，楊屹打起了攻堅戰，經常在辦公室里加班到深夜，餓了就用泡面充饑。當時的設計條件很艱苦，整個辦公室只有一臺“大頭電腦”，大家爭著用。為盡快設計出方案，楊屹就手繪艦艇的設計草圖，設計資料更是堆了半人高。

設計中，楊屹發現了一個問題：所有船型留給舵的空間都非常小。“我覺得這不妥啊，畢竟我們設計的是軍用艦艇，船舵間太小，緊急情況下容易造成操作失誤，影響戰艦的安全性。”她審閱了近百份設計圖紙、結構計算書，開始嘗試各種優化方案……

最終，楊屹通過縮減裝飾設計、調整操作臺位置，把船舵的空間變得更寬敞，更有利于實戰。看到她的設計圖后，楊屹的指導老師感嘆：“刪繁就簡，實戰為重！小楊這個創新和改進很好啊，以前是我們陷入了‘兼具實用性和美觀’的誤區！”

充滿了工作熱情的楊屹，先后兩次在艦船設計中立功，贏得了領導和同事們的贊賞。25 歲時，她就憑借出色表現，成為研究所里最年輕的主任設計師。

1996 年臺海危機爆發后，美國再一次派出了兩大航母，闖入我海疆。楊屹和所有同胞一樣憤慨不已！但她明白，沒有實力的憤怒毫無意義，我們必須設計出能遏制敵人“海上巨無霸”的利器才行！

從當年起，我國也在海軍科研領域加快了步伐！20 世紀90 年代的中國尚不具備造航母的條件，海軍就想到了著重發展輕巧便捷、可群體出擊、造價較低的導彈艇。

當時中國還沒有一艘自己的導彈艇，加上被國外實行了技術封鎖，在設計、研發上全都得從零開始，摸著石頭過河。楊屹的單位接到設計任務后，大家都一籌莫展，無人敢接這個“燙手山芋”。

“請把這個設計任務，交給我帶隊執行吧！”25 歲的楊屹向領導主動請纓。領導知道，小楊雖然年齡小、資歷淺，卻是海軍研究所里出了名的沉著冷靜、聰敏機智，于是力排眾議，讓25 歲的她擔任了中國首艘導彈艇設計師！

研發之路異常艱難，一艘導彈艇的零部件成千上萬個，既沒有參照，也沒有現代化的新式電腦等工具，大量設計圖都需要她和同事們手工繪制，不知道用壞了多少個畫板和尺子，工作量之大超乎想象。

而且最關鍵的是，如何讓導彈艇躲避敵艦的雷達掃描，是個棘手問題。為解決這個難題，楊屹通宵達旦構思出一個個設計方案，請前輩們提意見，和同事們開會探討。最終，她通過修改艦體材質，并把導彈艇設計得更小巧，找到了讓它“隱身”的突破口！“導彈艇只有200 多噸的滿載排水量，而且艦身使用了反雷達材料，幾乎相當于隱形。”

解決這個問題后，如何給導彈艇提速，是楊屹面臨的新難題。畢竟導彈艇的優勢在于一個“快”字，那樣才能來去如風，令巨無霸航母來不及反應。

陷入設計瓶頸期的楊屹，內心焦灼到每晚都失眠。同事們怕她累壞了身體，周末邀請她去爬長城。當他們站到萬里長城之上，楊屹眺望著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腦子里想的卻還是“快艇、快艇……”而長城的古墻門洞，忽然給了她設計靈感：何不嘗試一下穿浪雙體船？

楊屹不欣賞風景了，轉身跑回辦公室奮筆疾書，勾圖演算。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她才癡癡地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露出了滿意笑容。

穿浪雙體船體，不再是傳統那種前尖后實、頭部上翹的設計，而是采用了“M”型船頭和船底、左右兩側為半圓形空心洞的設計，能大大減弱海水對艦艇的阻力！

歷時3 年多時間，才終于大功告成的楊屹，把導彈艇的全部圖紙報給上級。在經過專家論證和細微修改后，中國第一款導彈艇終于投入生產！這一年，她才28 歲。

2004 年4 月，首艘海軍導彈快艇下水，被稱作“中國022 型導彈艇”，也是全世界第一種采用高速穿浪式設計的導彈快艇。它采用了最新的噴水式推進技術、高速穿浪雙體式設計，速度是大型船舶的2 倍以上，被譽為“中國最科幻的海軍艦艇”。航母和巡洋艦一旦被022 型導彈艇鎖定，就無法擺脫其追蹤，而且它方便組隊出擊，能打得敵方航母艦隊措手不及。022 型導彈艇被外媒稱為“航母克星”，楊屹也被稱為“中國導彈快艇之母”。

家有“賢內助”，全力支持她為國鑄艦

2011 年，楊屹為近距離了解艦船武器的實際運用情況，主動申請加入第六批亞丁灣護航行動，成為第一位參與中國海軍護航作戰的女研究員。回國后不久，她又接手了讓激光炮、電磁炮上艦的設計任務，并與老中青三代科學家們一起，為我國新型核潛艇的問世，夜以繼日奉獻著全部力量。

2017 年春節前夕，當楊屹深夜回到家，給她開門的女兒皺眉一愣，“還知道回家呀？我以為你連春節也在研究所過呢！”為了在年前攻克一個科研大項目，楊屹已經吃住在單位近5 個月！

“對不起女兒，媽終于圓滿完成了新任務，可以好好陪你和爸爸過個年了！”楊屹滿臉倦容地給孩子一個擁抱，面露愧疚之色。

做戰艦設計師20 多年來，她先后取得了幾十項科研成果，獲獎無數，卻自認為“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和母親”。沒日沒夜撲在工作上的楊屹，平時陪伴家人的時光太少了。沒辦法，在某些領域我們比起西方大國還有距離，必須猛追快趕才行！

楊屹的廚藝一般，甚至不太會做飯。“因為我只要一進廚房，愛人就會半開玩笑說，‘哎喲，你這雙手可是用來畫圖紙、搞戰艦、保家衛國的，哪能去切菜、洗盤子啊’。”說這話時，她臉上泛起幸福的紅暈。丈夫很愛楊屹，為了支持妻子的科研工作，他對家庭和孩子付出更多，甘愿做楊屹的“賢內助”。

2023 年母親節前夕，楊屹又像往年一樣，收到了一束束玫瑰花和一張張感恩賀卡。這些大多是她在研究所的弟子們送來的，其中還有幾個剛畢業參加工作的女孩。在楊屹工作的船舶裝備科研所，女性原本很少，但隨著她成為“中國導彈快艇之母”，引來了許多高學歷的姑娘為國效力，并把楊屹視為偶像。這，正是愛國精神的薪火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