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通
與鳥結緣
姜信和1970年生人,2008年之前,做過11年森林警察。那個年代保護野生動物的意識還比較淡薄,總有人獵鳥、毒鳥。他曾救護過很多小鳥,有的受了傷,有的還不能獨自捕食。姜信和很喜歡這些嘰嘰喳喳的小家伙,他經常自掏腰包給小鳥買食吃,幫受傷的小鳥包扎休養,雖然工作很辛苦,但這些小家伙就是他繁忙生活中的調味劑。“當時為了救一只毛腳鵟,它尖尖的爪子抓著我的手,銳利的趾鉤一下扎到我的骨頭里了,毛腳鵟是鷹科猛禽,特別兇。”姜信和指著手上一道長長的傷疤對記者說。
當地成立野生動植物保護管理站,由于姜信和工作出色,對待小動物還特別有愛心和耐心,他又兼任了野保站的站長。“由于當時機構初建,還不完善,野保站只有我一個人,諸如‘冬季越冬水鳥調查’等工作,只有我自己干。”姜信和說。
當時單位僅有的一臺拍攝野外盜伐林木現場的老式理光膠片相機,成了他拍攝野生鳥類的唯一工具。雖然當時的他不太會用相機,更不懂那么多攝影技巧,但他覺得這些漫天飛翔的鳥與原生態的地理地貌特別和諧。當他進入其中時,就能深深體會到大自然中到處彌漫的勃勃生機。于是,他把鏡頭對準了這些鳥。“當時的自然環境還沒有過多地被人為改變,鳥離人特別近,經常能聽到大批鸻鷸類水鳥飛過頭頂時煽動翅膀發出的呼呼聲,不用長焦鏡頭就能拍到鳥在水中捕食嬉戲、在枝頭鳴叫歡唱的畫面。”
后來,數碼相機開始流行,姜信和置辦了一套拍鳥的裝備。他是一個有極高審美品位的人,有了稱手設備的加持,再加上日益精進的拍攝技巧,他拍出的那些鳥類照片非常漂亮,他的知名度也慢慢地在當地攝影圈傳開了。“遷徙的鸻鷸類水鳥都會在鴨綠江口濕地東港段停留,拍鳥的機會非常多。我拍鳥是屬于比較早的,加上我比較懂鳥的生活習性,就拍了一些鳥浪、鳥局部等照片,現在回頭看,當時拍的照片還是比較稚嫩的。”姜信和謙虛地說。
隨著人類活動范圍逐漸擴大,再加上愛好攝影的人越來越多,看鳥、拍鳥的人也開始涌入鳥類棲息地,甚至架起了長槍短炮,于是原生態的自然環境里布滿了越來越多的人類足跡,鳥類的生存環境被一點點蠶食掉,生存圈被一點點壓縮。于是,姜信和開始反思自己拍鳥的行為:拍這些照片究竟有什么意義?人和鳥究竟是什么關系?人在自然生態環境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
作為一名優秀的攝影師,姜信和有著敏銳的觀察力和出色的洞察力。他意識到,如果鳥不能和人結合在一起,那么拍出的照片就缺少了一些靈性。“人類社會的經濟活動搞上去了,但是鳥卻離我們越來越遠了。鳥的棲息地越來越小,它們的安全圈一直被人類打擾。這幾年我們這兒的鳥又多了起來,很多人說是我們這里的生態環境變好了,但是換個角度想一想,是不是其他地方的自然環境不適合鳥類生存了,它們沒有了其他選擇,只能選擇到此棲息,所以才飛過來了。”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姜信和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獨行的拍鳥人
為了喚起人們愛鳥、護鳥的意識,同時又不去打擾鳥類的正常生活,姜信和常常選擇一個人徒步進入到濕地,端起相機隱蔽在蓬草叢中,靜靜地守候、觀察、拍攝。
濕地里鳥類眾多,能夠快速鎖定拍攝對象構圖成片,是姜信和多年來與鳥打交道時磨煉出來的“下意識”。其實這種“下意識”各行各業都有,比如圍棋高手掃一眼棋盤就會對勝負格局了然于胸,久經戰場的老兵會從風中“嗅出”危險的信號。姜信和身上就有這種“下意識”,他能在鳥兒飛過的那一瞬間,通過鳥的形體、姿態、飛行速度、大小、顏色、位置等,判斷出來到底是哪一種鳥。
葦鶯是筑巢高手。它們先用干枯的葦葉將葦稈繞扎起來,再用草莖、葦葉、花梗等編成一個水杯似的深巢,內用干草葉或掉落的羽毛做巢墊,并將鳥巢懸掛在離地面一米左右的葦莖之間,既可以躲避野獸的侵襲,又能給雛鳥一個溫暖干爽的家。“愛巢”雖然看起來并不牢靠,但隨風搖蕩時又總能安然無恙。
姜信和感慨葦鶯是天生的建筑家,而蘆葦有一種天生的母性力量,無比柔軟又無比堅硬,為葦鶯提供了最優質的建筑材料和最適宜的居所。鸞巢令人艷羨,空巢令人傷感,窩巢令人不齒。姜信和總能為拍攝的畫面灌注人文的視角和情懷,所以他的作品中也總有濃厚的“天人合一”的味道。
鸻鷸類水鳥是濕地鳥類中物種數最多的類群,它們長著長長的喙,經常聚集大群活動。在灘涂上,它們追著潮水或進或退,有的種類猶如優雅的探戈舞者,一步三晃,用纖細的爪子不停地試探泥土中的魚蟲,發現獵物后就用長長的喙伸進孔洞啄食。一旦起飛,鳥群則會遮天蔽日,在天空中盤旋良久。鳥群飛過湛藍的海面,掠過廠區的煙囪,在天空中形成鳥浪,如煙似幻。
鸻鷸類水鳥擅長長途飛行。它們可以連續飛行七八天,不眠不休,施出渾身解數,飛越一萬多公里山水。它們時而撲翼,時而滑翔,交替進行。白天通過陽光來定向,夜間則辨識星光來定向。另外,它們還懂得在高空中駕馭氣流來增加飛行效率。這些水鳥就是通過千百萬年來自然選擇形成的本能,借著與生俱來的勇氣與毅力,戰勝嚴酷的生存環境和各種風險,每年三五月如期來到。
姜信和選擇讓鳥浪與人類的建筑物同框,是對生命的贊嘆:在人類社會的背景下,它們依然努力地維系著生命的邏輯,夜以繼日地完成屬于自己的輪回。
候鳥的遷徙路線是由很多個“補給站”組成的生命網絡,鴨綠江口濕地由于植被完好、水系發達,“潮間帶”魚、蝦、蟹、貝等食物鏈極為豐富,遷飛的候鳥可以在此停歇覓食,再征天途,因此成了該生命網絡的重要節點。
為了可以進行長途旅行,候鳥們會提前做好準備,首先就是快速增重。它們利用一切機會取食,儲存脂肪,讓體重在短短3周時間內增加近一倍,這些脂肪將用作下一段旅程的燃料。它們的消化器官也將縮小,而同時心臟和胸肌將增大,這將為今后的長途飛行提供更多的燃料。
然而,人類的不當活動會干擾這些需要快速增重的候鳥。比如很多人為了能夠觀看到鳥浪,人為驅趕正在覓食的鳥群;或者為了獲取更好的觀鳥角度,利用無人機在空中追逐拍攝鳥群。鳥群會被無人機產生的噪音和影子驚嚇到,從而不敢降落覓食。許多無知的人還在沉溺于鳥浪的震撼之美時,殊不知,這些鳥兒由于不能及時補充到足夠的能量,將會在未來遷飛的某一天,因能量耗盡而葬身大海。姜信和反對干擾鳥群的任何行為,他認為,不應該讓鳥類的生命為人類的欲望埋單。
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即使鳥小身輕,人類也應該為生命讓路。
人工孵化野生海鳥蛋
2017年5月13日,姜信和清楚地記得這個日子。當時他與妻子車勇正在濕地里拍鳥,突然發現有兩個采野菜的人行為比較詭異。
當時正是野菜冒頭的季節,按照當地人的習慣,會用編織袋盛裝采來的野菜,攜帶起來比較輕便,但這倆人的工具卻是塑料桶。雖然此時姜信和已經調到人社局工作了,但是他還保留著森林警察的職業敏感,他一下就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們極有可能是在偷獵海鳥和鳥蛋。于是他上前盤問二人。
見到有人過來,其中年齡稍大的人轉身就跑,另一人在與姜信和夫婦一番糾纏之后也溜之大吉,留下了手中的塑料桶。姜信和一邊報警,一邊用手中的相機快速地拍下了二人的照片。在等待警察到來的時間里,姜信和夫婦撥開地上的雜草,清點這半桶海鳥蛋,足足264枚。
做過野保工作的姜信和知道,正常情況下,一個鳥巢里會有3枚鳥蛋,現在這么多鳥蛋都已經離巢,甚至可能是失溫狀態,即使再放回巢里也不會孵化了。他隨即聯系了野保部門,但因路途較遠,他們也無法及時趕到。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這些剛被救下的海鳥蛋再次失去生存的希望嗎?最后,在征得相關部門的同意后,姜信和和車勇夫婦決定把鳥蛋帶回家,進行人工孵化。
作決定的時候憑借一腔熱血,等到真把鳥蛋帶回家才發現困難一個接一個。姜信和上網查閱資料,專門請教了相關專家,確認了這些是長腳鷸、燕鷗等多種鳥的蛋,然而,國內外并沒有人工孵化的先例。
孵化海鳥蛋與孵化雞蛋、普通鳥蛋不同,后兩者都可以用草來保溫,而海鳥蛋則是直接產在地上的,姜信和不知道該如何孵化。“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他把鳥蛋挨個擺放在褥子上,下面墊上尿不濕和電熱毯,上面蓋著棉被為鳥蛋增溫和保溫,再放上溫度計時刻監控著溫度。
為了讓鳥蛋受熱均勻,夫妻倆輪流給鳥蛋翻個兒,每天夜里也要起來幾次。細心的妻子車勇還在本子上詳細記錄下每天孵蛋的過程和變化。海鳥的孵化期一般是21—25天,他們不知道這些鳥蛋什么時候產下的,只能一天一天地堅持,用耐心期盼奇跡的降臨。
時間一天天過去,鳥蛋毫無動靜,夫妻倆既焦急又失望。“有一天半夜1點多,我恍惚間感覺聽到一聲鳥叫。當時太困了,就躺著繼續睡,但是心里已開始惦記這件事了。凌晨4點多鐘我就醒了,跑到陽臺一看,哎呀,一個鳥蛋上有個嘴啄的小眼兒,當時把我樂壞了。”這是姜信和人工孵化的第9天,回憶這段經歷的時候,他的言語間流露出欣喜之意。
第一個被孵化出來的是一只黑翅長腳鷸,萌萌的大眼睛,灰黑色的絨毛,嘴巴里發出“鷸鷸”的聲音。看到這個小生命破殼而出,妻子車勇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多么不容易啊,他們竟然把野生的海鳥蛋孵化成功了,他們創造了奇跡。
鳥爸鳥媽養成記
慢慢地,小褥子上孵化出來的小鳥越來越多,整天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黑翅長腳鷸很通人性,別看剛出生的雛鳥走路搖搖晃晃的,卻能和姜信和夫妻倆玩起互動游戲:他們一拍手,小鳥們就呼呼啦啦跑過來;他們再一拍手,小鳥們又會呼呼啦啦地跑開。
小鳥們的出生讓夫妻倆的生活變得愈加繁忙,但他們卻樂在其中。每天下班,車勇都急急忙忙地往家趕:“我家里還有好多鳥寶寶等著喂食呢!”惹得同事們開玩笑地說:“你這個鳥媽媽是不是應該向領導申請個產假啊。”兒子已經參加工作,本來生活清閑的夫妻倆此時卻成了“鳥爸鳥媽”。
然而,“鳥爸鳥媽”卻不好當。為了讓這些小生命茁壯成長,姜信和從市場買回很多小魚小蝦,還準備了雞蛋黃和維生素,但是小長腳鷸卻無法自主進食。車勇準備了棉簽和牙簽,試圖將食物一點點蘸進鳥嘴,可小長腳鷸的喙又細又長又軟,喂進去的食物馬上會被甩出來,急得她用嘴唇銜起食物,以嘴對嘴的方式模擬大鳥喂食,但效果也不理想。
姜信和夫婦共孵化出63只海鳥,但是因為無法進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只又一只雛鳥餓死,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已經沖淡了成功孵化海鳥的喜悅。他們翻閱書、查資料、調整食物配比,然而長腳鷸幼鳥依然有死亡。
實在沒有辦法,姜信和又重新回到濕地里,通過鏡頭仔細觀察其他黑翅長腳鷸是如何喂食雛鳥的。他發現,黑翅長腳鷸并不會主動喂食雛鳥,而是雛鳥跟在母鳥身后,看它如何獲取食物,然后再慢慢嘗試著自己覓食。
原來鷸類不適合人類喂養。與此同時,森林公安告訴姜信和一個消息:又有盜獵海鳥蛋的犯罪嫌疑人被抓,當場查獲了300余枚鳥蛋。鑒于姜信和夫婦正在孵化海鳥蛋,希望他能接收這批鳥蛋一并孵化。
孵化鳥蛋不是問題,當務之急是要找到盜獵鳥蛋的犯罪嫌疑人,了解當初偷鳥蛋的詳細地點。于是,在森林公安的配合下,請示相關部門后,夫妻倆將剩下的21只黑翅長腳鷸寶寶提前放歸了大自然。
野化訓練,讓鳥兒回歸自然
隨著鳥蛋不斷孵化,姜信和家中最多同時有60多只小鳥。家中的環境畢竟不是自然環境,一定要讓這些鳥寶寶重新回到濕地感受它們的天然生境,哪怕是一天也好,于是夫妻倆決定把它們送到濕地里進行野化訓練。
他們回到當初發現鳥蛋的蘆葦蕩,找了一處稍微平坦的空地搭起了帳篷,作為臨時的野化訓練基地。他們把小鳥裝在保溫箱里,每天清晨4點來鐘就帶到基地做野化訓練,8點左右又要把它們重新回收,送回家里再去上班。下班后再把小鳥送到基地,直到天黑再帶回家中。不管刮風下雨,每天堅持早晚兩次野化訓練。
濕地里經常會有豹貓、黃鼬等動物出沒,為了防止這些小鳥被吃掉,野化訓練就控制在他們的視線范圍內進行,為此夫妻倆還準備了靴子、涉水褲、長桿抄網等裝備。他們把小鳥一只只取出放在地上,小家伙們就扎著翅膀搖搖晃晃地奔向水邊。看著小鳥們暢快地游泳、嬉戲,夫妻倆別提多高興了。
然而,人工孵化的小鳥還是很難融入野生環境的。鳥羽毛的顏色是天然的保護色,它們一旦游進水草中就很難被發現,所以車勇手中時刻拎著抄網,一旦哪只小家伙游出了隊伍,就把它網回來。即便這樣,還是會有許多淘氣的小鳥游進了濕地池塘里的重草區,直到夫妻倆收鳥的時候才能發現。
小鳥的腿部又細又長,很容易被細軟的水草纏住,動彈不得,這也是最令夫妻倆難過的事了。眼看著小鳥在深水的草里掙扎,聽著一聲聲“鷸鷸”的哀號,但沒有辦法走進去救它們出來……
或許是爭奪領地的原因,還會有大體型的水鳥襲擊這些稚嫩的小家伙。它們鉗住小鳥的脖子,狠勁地把它們摁進水中,企圖嗆死小鳥,急得車勇在岸邊趕忙抄起家伙驅趕大鳥。看到大鳥仍在低空盤旋著伺機而動,氣得車勇指著大鳥大罵:“臭不要臉,欺負小孩!”而空中的大鳥也以高亢尖利的鳴叫聲回應。這場人與鳥的隔空“罵戰”,也是自然界的另一種生趣。
有時累了,車勇就會趴在防潮墊上瞇一會兒,此時,這群小家伙好像能感知到媽媽的辛苦一樣,嘰嘰喳喳地跑到她的身邊,依偎到她的臉頰下,仿佛鉆進了母親的懷抱。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些小鳥已經可以嘗試低空飛行,但只要車勇伸出手臂,它們就會穩穩地落回到她的肩上,昂頭挺胸,就像是保護媽媽的兒子。從小鳥孵化到小鳥長大,夫妻倆與水鳥們一起度過了一段辛苦而又幸福的“親子”時光。
為了全力照顧這些小鳥,姜信和經常放下攝影。他從來沒有為了拍攝而去打擾鳥類,有時只用手機拍幾張照片留作紀念。雖然因此錯失了很多精彩的瞬間,但他說:“藝術應該給生命讓路,我寧愿不拍照片,也要把這些小鳥馴養好,讓它們回歸自然。”
眼看著小鳥們慢慢長大,又一只只飛走,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夫妻倆既高興又不舍。留在他們身邊的是最后孵出的一只翅膀有先天瑕疵的小燕鷗。看著小伙伴們一個個離開,小家伙也感到了些許孤單。有時車勇坐在地上,小燕鷗就會走過來,嘴里發出“嘎嘎嘎嘎”的聲音,似乎在和媽媽講述著自己的心事。此時,車勇也會模仿它們的叫聲,“嘎嘎嘎嘎”地給與回應,這是母親在與即將遠行的兒女作最后的叮囑。
2017年10月11日,那只翅膀有先天瑕疵的小燕鷗不幸死去,至此姜信和夫婦與鳥朝夕相處已有151天。天空蕩蕩,情意長長,鳥孩子們找到了它們各自的歸宿。
在2018年第18屆遼寧省攝影藝術展上,姜信和的圖片故事《與鳥相守的151天》從6000余幅參賽作品中脫穎而出,獲得紀實類金獎。這些照片沒有炫技,沒有刻意擺拍,只用最樸實的鏡頭表達出了對生命的敬畏。
小鳥們全部放歸自然后,姜信和夫婦還會經常回到曾經的訓練基地,這里雖然沒有了帳篷,但依然留下那么多美好的記憶。飛翔的鳥兒總會最先認出他們,因為周圍的野草較高,飛鳥怕折斷翅膀,只能選擇在低空繞著他們盤旋,焦急地鳴叫,仿佛急著訴說與父母的離別之苦。直到再也忍耐不住煎熬,它們冒著折翅的風險,一頭扎落在他們附近稍矮的草叢里,一只、兩只、一大群……撲撲棱棱的聲音響成一片。它們太想爸爸媽媽了,太想重溫那段被疼愛的日子了。
回憶至此,姜信和的眼眶濕潤了,與鳥相守的日子歷歷在目,他記得每一個細節。
如今,姜信和、車勇還會拿上相機走進濕地,但此時的心情更像是到兒女家探親的父母。滿天的飛鳥都是自己的孩子,無論它們飛多高多遠,這里總會有人在惦記它們。“同在天地間,人鳥共安詳”是姜信和、車勇共同憧憬的美好愿景。
(感謝丹東東港市婦聯協助采訪)
編輯/宋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