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馬河：城市、商業與人居

葉飛

亮馬河，西起東直門外小街和北二環護城河，沿東北流經燕莎友誼商城、藍色港灣、酒仙橋，在西壩河村東匯入壩河。在古代，“北京的塞納河”是京杭大運河最后一公里，隨水漂流的糧食、士人在此下船。

亮馬河之由來

最初，亮馬河是一條車道，沿線地勢低洼，每到汛期雨水匯聚于此，形成季節性河道。大約到了元末，由于地下水豐沛，大車道徹底形成一條河流。明洪武初年，徐達攻陷元大都后，北城墻、護城河配合重整，這條河流與北護城河相聯通，由于其與壩河相通，民間稱之為“南壩河”。明永樂年間，這一帶牧草豐盛，皇家在此設立御馬苑，派太監在此養馬，晾鬃毛、曬腳鐙，為往來洗塵，這里又被稱作“東御馬廠”。沿這條河流，每三四里就有一座御馬所，廄內廄外彌散著馬的氣息，坊間才有了“晾馬河”的說法，而“亮馬河”就是它的諧音。

此后，亮馬河隨著護城河發生更替。但在清末至民國時期，亮馬河數十年擱置，導致河床淤積，河道變窄，河流不暢，鯽魚、白鰱等紛紛消失，幾乎淪為臭水溝。亮馬河沿線散落著很多古村落和古跡，如棗營、駝房營、半截塔，如今大多只留存了地名。

1981年，亮馬河開始施行分段疏浚治理，其目標是“上游為觀賞河道，下游為排水河道”。到了1985年，經過多年治理，亮馬河上游劃分為觀賞河道，下游為排水河道，河道整體已恢復了昔日清波蕩漾、兩岸綠柳成蔭的景象，消失多年的鯽魚、白鰱重新出現在這條河里。不過，亮馬河尚疏于管理，水生動植物雜亂地飛渡、滋長。

1990年代末，亮馬河漸漸為人所知，河岸鋪上了石磚。2006、2007年，亮馬河又有一次改造，但只是簡單的綠化和人工綠島。2019年，亮馬河優化了泊岸，添補了泊岸濕地，增植了樹與座椅。由此，慢行系統慢慢打通。

2019年，朝陽區啟動了亮馬河國際風情水岸建設，2021年，完成一期1.8公里的建設及通航。2023年3月，亮馬河游船全新啟航，游船航線總長6公里，由“亮馬河國際風情水岸”一期、二期航線組成。一期航線全長2公里，游船在燕莎碼頭、藍港碼頭之間雙向對開，串聯亮馬河沿線10個觀景點，是集游船體驗、光影橋體、兩岸文化空間提升、主題燈光演繹等項目于一體的“文商旅+科技”綜合夜游項目；二期航線新增設碧沙碼頭、郡王府碼頭、紅領巾碼頭，從朝陽湖，經郡王府，下穿東四環到紅領巾湖。此后，18公里濱水慢行系統全線貫通，新東路橋、新源街橋、琉璃橋、潤澤橋、三環路燕莎橋的斷點已經打通，成為“全市最高品質、最具活力、最具商業氛圍，全程貫通”的濱水綠道。

可以說，亮馬河是起源于由陸地演化成水系，因護城河的存在、“御馬場”的身份而“矜貴”，但最終則在新的城市規劃中成為北京水文化的主角。

治理與商業

誠然，現代城市淡漠了河流的存在感，但傍河而居得到了包括城市規劃者、業主、房地產商等在內的認可。所有人都在不自覺地守護著河流在城市中的生態地位，最起碼守衛著河景房的高價位。

中國最早一批中外合資的高檔飯店，比如第一家中外合資的五星級飯店長城飯店，第一家中國人自己設計、建造、管理的五星級飯店昆侖飯店。1992年，燕莎友誼商城也落址在此。燕莎是國內第一家中外合資零售商企，內有眾多國際大牌和奢侈品牌。2009年，啟皓大廈、寶格麗酒店也落址在此。

凱賓斯基飯店在亮馬河建設中給予了百萬的支持。此外，亮馬河沿線的四季、寶格麗等很多五星級酒店，以及眾多黑珍珠、米其林餐廳也對亮馬河建設給予了豐厚的支持。

統計顯示，自亮馬河通航以來，周邊總客流量增幅約為13%，重點商業項目銷售額增幅超40%，商業活躍度增幅超32%。以藍色港灣商圈為例，其水岸邊商戶的整體銷售額對比往年增長了190%，商區客流量對比往年增長了128%。

不久之前，亮馬河經濟帶商業聯盟建立，同時昆泰集團、朝陽公園、世奧公司、藍島大廈重組建成了朝陽文旅集團（北京朝陽文旅發展集團有限公司），主持亮馬河經濟帶規劃設計及建設的便是朝陽文旅集團。可以說，朝陽區文化商業規劃到了新的階段了。

朝陽區有一橫一縱一核三個重要商業區，地鐵14號線商業街、亮馬河國際風情水岸商業街、國際都市商業核心區。從中我們可以見出，亮馬河在朝陽區商業版圖上的重要性。

河流休閑地帶

錢學森曾在致吳良鏞的信中，提及“山水城市”的概念，說將中國古典的山水詩詞、園林、山水畫融合在一起，形成新的山水城市。吳良鏞相當重視“山水城市”，并將其視作早年提出的“碧翠鑲金”的某種延伸，“碧翠鑲金”即自然山水綠地與城市建筑群環抱共存。

如今，濱水空間、公共藝術品、公共藝術活動、城市會客廳，以及互動噴泉、微型兒童樂園、景觀水簾、雕塑，構成了亮馬河的布景。是這些富有氣質的布景使得人們將亮馬河稱為“北京塞納河”“北京小LA”。

2021年，我居住在東直門外大街，出門就是亮馬河的源頭。那時候源頭那段還沒疏浚，河岸堆滿建筑材料，工人零零散散地用中小型器械做工。穿過殘破的河岸與工地，就來到了清亮的河道和棧橋上，偶爾可見鄰近學校的中學生面對干枯的蘆葦叢寫生。天色轉薄后，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釣魚者不見了蹤影，蟬鳴叫的聲音覆蓋在靜靜涌動的水面上。

如今，亮馬河每天都塞滿人群。從春到秋，北京大爺下河游泳，時髦的人在河道上用槳板（SUP）漂流。為了防止出現意外事件，河岸上列有好多巡邏人員。河岸上更是布滿來此散步、休閑的人，滑滑板、蹬平衡車、彈琵琶，語聲連綿，散淡又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