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移動支付產業規制研究

王靖博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北京 100032)

隨著智能手機、平板電腦等移動終端工具的發展與進步及4G、5G等移動支付網絡價格的大幅下降和覆蓋范圍的逐漸擴大，我國移動支付產業正以十分迅猛的速度不斷發展。在當前的日常生活中，移動支付貫穿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根據iResearch數據，2019年中國第三方移動支付的交易規模達到226.2萬億元。通過支付寶、微信等移動支付工具，人們可以更加便捷、安全和高效地享受打車、支付水電費、網上購物各項生活服務。

但是，因為移動支付是一種新興事物且具有一定的不確定、不穩定因素，同時這些風險因素限制、阻礙著移動支付的發展，所以對移動支付的監控與監管是移動支付發展中的關鍵環節。

由于法律自身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保持法律的穩定性及遵守立法工作的程序性導致法律的發展不能與社會的發展速度相匹配，通常表現為立法對社會發展的滯后性。同時，行政監管因其與立法活動相比具有程序更加簡化、操作更加便捷等優勢，所以現階段行政監管在與移動支付相關的法律出臺前，對移動支付的監控與監管尤為重要。

本文旨在通過系統且深刻地分析移動支付存在的問題與風險及行政對移動支付的規制現狀，對其從產業鏈主體、移動支付用戶、行政機構、完善相關法規四個層面提出解決問題和風險防控的規制建議，進而促進和保障移動支付的高速和蓬勃發展，提高國民生活的幸福指數。

1 移動支付的概述

移動支付是指允許交易雙方使用手機、平板電腦和移動POS機等移動通信終端設備將消費商品或接受服務的資金進行劃撥，借助移動支付產業鏈各環節主體的支持，完成商品和服務交易的一種快捷的金融服務方式。

移動支付具有復雜性、高頻化、小額化及用戶城鎮化等特點。

2 移動支付面臨的問題和風險

2.1 移動支付面臨的問題

2.1.1 移動支付的負外部性凸顯

負外部性又被稱為外部不經濟或外部成本，是指一個人的行為或一個企業的行為影響了其他人、其他企業或社會，給其他人、其他企業或社會帶來損失，使之支付了額外的成本費用，但是前者無需為此行為承擔成本且后者無法獲得相應補償的現象。移動支付與其他的商品和服務相比，最明顯的問題是其負外部性突出。縱觀移動支付的整個過程，其涉及消費者、商家、第三方支付平臺、銀行眾多主體，不僅與虛擬經濟領域緊密相連，還與實體經濟領域有不可分割的聯系。一旦第三方支付平臺的風險增加，不僅危害移動支付鏈條中的各個主體，還會迅速波及其他實體經濟領域。

2.1.2 移動支付平臺對客戶信息保管不當

互聯網是開放共享的平臺，通過互聯網使人們跨越式的交流互動、信息交流更加便捷、快速，但任何事物的發展都是有利有弊的，信息的過分共享嚴重影響了社會公眾的現實生活。用戶在使用移動支付平臺時，需要在注冊時填寫真實的姓名、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等，由于有些移動支付平臺保存用戶信息的技術并不完善或故意低價出售客戶信息等，用戶的私密信息被泄露。不法分子獲取用戶的個人信息給用戶帶來了嚴重的安全隱患，甚至導致用戶的人身、財產權利受到損害。相關的問卷調查數據顯示，仍有46.64%的用戶會遭遇到信息被泄露的問題(見表1)。

表1 移動支付過程中遭遇信息泄露的情況

2.1.3 移動支付相關法律法規不完善

移動支付行業是近幾年的新興行業，所以我國現階段并沒有針對移動支付領域的完善的法律法規體系。目前，我國規范移動支付行業的法律以《民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和產品質量法》《銀行法》《反壟斷法》《反不正當競爭法》等法律為主。因為上述法律對用戶的事后維權及移動支付過程中其他主體的事后追責并沒有明確、具體、更高層面的規定，所以現階段移動支付用戶的事后維權得不到應有的法律保障，很難找到相應的法律和合適的國家機關維護自己的權利。相關的問卷調查數據顯示，在移動支付過程中發生糾紛時，仍有高達46.93%的消費者遭遇到“退款難”的問題(見表2)。

表2 移動支付過程中遭遇“退款難”的問題

2.1.4 移動支付的規制體系不完備

現階段，移動支付行業相關的社會信用制度體系建設與我國的經濟發展、社會發展呈現出顯著的矛盾。這主要表現在移動支付的行政監管部門較多且部門之間的職責范圍模糊，監管主體不明確，缺乏專業化的知識和規范的監督、執法手段。目前，我國的信用監管以政府制定行業政策監管為主，行業協會監管為輔，信用管理與服務由中國銀行建立征信管理中心，征信服務區域地域性發展。不良信息懲罰機制為政府部門、行業組織、信用服務機構共同實施經濟和名譽的多重懲罰。

2.2 移動支付面臨的風險

移動支付作為一種新興事物，在迅猛發展的同時，與其相伴而生的各類風險逐步顯現出來。在眾多風險類型中，技術風險、用戶風險、政策風險尤為突出，如果不能采取合理、有效的方法規避這三種風險，那么未來就會在很大程度上限制移動支付行業的進一步發展。

2.2.1 技術風險

技術風險主要是指在移動支付用戶進行移動支付的過程中，由于硬件問題、計算機網絡病毒侵入、數據傳輸故障等技術問題給用戶造成一定經濟損失的風險。中國支付清算協會在2020年發布的《2019年移動支付用戶問卷調查報告》中的相關數據顯示，移動支付的安全性仍然是移動支付行業最需要整改和完善的方面。移動支付面臨一定技術風險的主要原因有以下三點：首先，與移動支付相關的安全技術手段明顯落后于移動支付業務的發展。其次，不法分子的違法手段與現有的安全技術手段相比，前者表現出顯著的新型化和復雜化。最后，移動支付服務主要依靠的是開放、安全性弱的公共網絡。

2.2.2 用戶風險

(1)消費者信用類風險。一方面，我國現階段支撐移動支付行業的法律、法規體系還不健全，以及與之相應的行政監管還有十分薄弱的環節，所以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在某些情況下不能得到很好的保障，一部分消費者對移動支付行業不信任。另一方面，移動支付行業依靠移動網絡進行支付，使得用戶和移動支付其他主體之間存在一定的時間和空間上的隔閡，一部分中老年群體對移動支付不信任。

(2)不法分子的非法行為。移動支付具有很大的安全技術風險，不法分子利用移動支付平臺的漏洞及開發更加新型和復雜的違法手段，從而大量非法獲取用戶信息、盜取用戶資金，甚至進行非法洗錢等犯罪行為，導致消費者對移動支付服務極大的不信任。

2.2.3 政策風險

(1)行業標準規范缺失的風險。雖然移動支付行業具有一定的行業標準規范，但現階段該行業標準規范表現出極大的不統一和不穩定性，導致移動支付領域繁雜、紊亂的現狀。移動支付領域的亂象橫生極大增加了其各種類型的風險，提高了整個移動支付領域的運營成本，浪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資源。

(2)規制體系不完善，規制力度不足的風險。移動支付作為一種新興事物，近幾年在我國快速發展，導致移動支付規制體系展現出明顯的落后性。目前，我國移動支付規制體系的諸多弊端主要表現在相應法律法規的缺失、移動支付規制機制的不完善、規制主體監管力度嚴重不足、規制部門的安全評估系統失靈及規制政策的不清晰與不穩定。

3 移動支付的規制現狀

3.1 我國移動支付規制現狀的優點

一方面，我國已初步建立了一定的規制評估體系和規制體系，對于移動支付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常規風險和常見問題已能夠做到及時的預防、管控、應對和解決。另一方面，我國重視規制部門在整個移動支付產業規制體系中所發揮的主導作用，以政府規制部門制定行業政策規制為主，以行業協會規制為輔，對于違法、違規的移動支付產業鏈主體實施經濟和名譽的多重懲罰，以維護移動支付產業的健康、有序發展。

3.2 我國移動支付規制現狀的缺點

現階段，我國移動支付規制仍有許多不足，規制主體不明、規制權限和范圍模糊、規制責任不清、規制力度不足、規制模式老化和規制體系不完善等問題仍然制約著移動支付行業的發展。因此，要保證移動支付企業的快速發展，我國必須克服和補足現有的缺點與不足，為移動支付行業的發展創建良好的社會環境和政策環境。

4 移動支付的規制建議

4.1 對產業鏈主體的規制

4.1.1 強化對用戶個人信息的保護

一方面，加強對用戶個人信息保護的技術手段，以應對來自產業鏈外部的用戶個人信息泄露的風險。移動支付的產業鏈主體應強化相關網絡安全技術，定期維護和升級用戶個人信息儲存系統，以防止病毒和黑客的攻擊。另一方面，嚴格管控內部員工，以應對來自產業鏈內部的用戶個人信息泄露的風險。移動支付的產業鏈主體應加強員工的安全意識，并與員工簽訂保密協議，以防止員工泄露用戶個人信息。

4.1.2 革新支付安全技術

為了保證移動支付的安全性和防止用戶支付信息的泄露，移動支付產業鏈主體應不斷革新支付安全技術。隨著網絡技術的不斷發展，新型網絡病毒層出不窮，原有的用戶名和密碼的支付形式已很難應對紛繁多樣的網絡病毒。因此，移動支付產業鏈主體不僅應在移動支付中加入生物識別的技術方式，如指紋、虹膜、面部，還應對移動支付過程進行實時監控，及時發現和攔截各種可能存在風險的非正常交易。

4.1.3 加強風險防范、化解機制的產業鏈協作

移動支付產業作為一個新型的產業鏈，其運作過程涉及多方主體。在眾多的產業鏈主體中，移動運營商提供通信手段，銀行擁有大量的用戶，移動支付平臺具有成熟的清算設施和信用體系。因此，只有建立一個開放、合作的平臺，加強產業鏈主體的協作，充分發揮各方主體的核心能力，才能控制整個行業的過度競爭，從而優勢互補、互惠共贏。

4.2 對移動支付用戶的監管

4.2.1 提高移動支付用戶的自我保護意識和法律意識

相關的調查問卷數據顯示，現階段我國國民在移動支付過程中的自我保護意識和法律意識仍然較低。因此，行政機構應定期開展自我保護和普法教育，可以通過各大網站、電視、交通廣播等方式播放自我保護和普法宣傳片或開展線下的自我保護和普法講座。國民有了一定的自我保護和法律意識后，就會相應提高自我保護和維權能力，從而降低移動支付的風險，促進移動支付產業的發展。

4.3 對行政機構的規制

4.3.1 明確規制主體及責任

目前，多頭執法和交叉監管問題已稱為行政規制部門開展移動支付行業規則工作的首要障礙。因此，我國應明確各個行政規制主體的權限范圍，逐步從多頭監管模式向集中監管模式過渡，從而實現規制體系的協調，填補規制體系的空白部分，避免相同領域的重復規制，節約規制資源、提高規制效率。

4.3.2 強化日常規制

行政機構應定期、全面、系統地檢查和核驗移動支付產業鏈主體的經營狀況、財務狀況、業務范圍和技術手段等方面，一旦發現移動支付產業鏈主體有違法、違規的情況，應及時查處并給予一定的行政處罰，對于后續的整改工作進行督促和監督。同時，行政機構應對風險發生具有一定的敏銳性，及時發現移動支付行業存在的潛在風險，并及時出臺政策予以防范和控制。

4.3.3 完善規制評估系統

目前，中國銀行已建立了征信管理中心，我國在銀行業已建立了完備且高效的規制評級系統。但是，對于迅速擴大和發展的移動支付平臺來說，行政機構的評估系統顯得捉襟見肘。因此，行政機構應針對移動支付自身的特點，制定與銀行業不同的規制體系和評估系統。

4.3.4 建立動態規制體系和靜態規制體系

動態規制體系是指為了應對市場、社會經濟的多變性和社會發展的不穩定性，隨時改進和修訂規制標準，使行政活動和規制保持一定彈性的規制體系。靜態規制體系是指制定長期、穩定的規制標準，以確保行政規制權威性和可信性的規制體系。為了彌補單一規制體系的不足，保證移動支付行業的健康發展，我國必須建立一個與移動支付產業發展相適應的動態和靜態相結合的綜合規制體系。

4.3.5 完善消費者維權機制

一方面，應在行政部門中設立專門的機構，由金融、法律等領域的人才組成團體，專門對移動支付用戶投訴的問題進行受理。另一方面，應完善移動支付用戶投訴處理機制，在現有投訴方式的基礎上，建立網上投訴平臺，及時對投訴內容進行調查和處理，并對相應的裁定處理結果進行公示。

4.4 完善相關法規

4.4.1 健全相關法律制度

立法機關應更加重視移動支付產業的安全立法，進一步完善與移動支付產業發展相匹配的相關法律制度。一方面，明確各類行為合法與非法的邊界，堅決打擊違法行為。另一方面，準確劃分各類風險類型和等級，精準、及時地防范和打擊高風險行為，合理配置司法資源，從而節約司法資源、提高司法效率。

4.4.2 完善備付金制度

為了降低移動支付用戶的支付風險和確保移動支付平臺的穩定、健康發展，我國應進一步完善備付金制度，并加強移動支付平臺對備付金的保護。對于移動支付平臺擅自挪用備付金的行為，行政部門應予以嚴厲的打擊和懲罰。

4.4.3 防范洗錢風險

為了防范不法分子利用移動支付產業進行洗錢等犯罪行為，我國應逐步建設反洗錢合規外包服務市場體系并建立反洗錢信息共享和國際間合作機制。與此同時，應進一步加強懲罰機制和激勵補償機制的有機結合，強化社會責任意識和行業自律精神。

5 結語

隨著移動互聯網技術和移動支付終端工具的發展，移動支付行業作為一個新興行業迅速興起，并大范圍進入公眾的視野，在國民的日常生活中被廣泛應用。但是，移動支付行業現階段仍然面臨著負外部性凸顯、用戶信息保管不當、法律法規不完善、監管體系不完備等問題及技術風險、用戶風險和政策風險等風險。與此同時，我國對移動支付的規制存在著規制主體不明、規制權限和范圍模糊、規制責任不清、規制力度不足等問題。因此，通過對移動支付產業鏈主體、移動支付用戶和行政機構的規制及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等方法，促進移動支付行業健康、有序地發展在現階段具有重要且深遠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