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江的詩

喀什南行記

感謝好天色！南行三個小時，

慕士塔格峰讓我看到

它把銀色的頭盔、肩甲

放在卡拉庫里湖浸洗。湖邊，

一塊石頭動了——是一只

吮水的旱獺突然轉身，

向南奔跑。

我也繼續沿著中巴公路向南行進。

隱姓的山谷、冰川、牧場、溪流

以及埋名的玉石集市……

恍若人與自然的和諧布局。

海拔升高，我在昆侖山的

脊梁上保持深呼吸，

背景在倒視鏡中提示：

史料記載這條路是“昆侖玉道，

后為絲綢之路”。

抵達石頭城遺址，接著就要返程。

想起喀什的全稱喀什嘎爾，

意為玉石交集地，我撿顆石子

伴我懷揣的玉，向南默許：

紅旗拉甫口岸，今天我欠你

130公里的路程，瓜達爾港開通后，

我將走完全程來見你。

堵車，或是堵牛

突然，一群穿短草裙的牦牛

擠在車前，表演慢四步集體舞。

我只能等，且露出欣賞的笑臉，

避免它們憤怒轉身

改跳踢踏，使受驚的我

陳傷復發。

牧民長袖當鞭，

揮灑自如，想讓牦牛退出公路，

向兩邊草原散開，

而牦牛的犟，讓我心生歉意

——昨晚在郎木寺吃火鍋，

多點了兩份牦牛肉。

牧民左袖一鞭，右袖一鞭，

加快了太陽西斜的速度，

草原上的花湖，再等不到我，

它將要閉上明媚的眼睛。

雨中花湖

驟起的風把夏的衣衫吹薄、吹破，

突來的雨讓眼前的湖，

滋生朵朵小白花。

一只青蛙借著綠葉隱身，

吟唱《聲聲慢》。

初雨的湖，如春光乍泄的裙。

含苞的花兒，從湖水中

驚訝自己竟然生有

倒立的乳房，沒有狂蜂浪蝶，

只有白云在撫摸。

四周，沒有一絲油煙氣。

幾只未成年的野鴨，在湖心

悠然地劃水。岸邊，

一叢藍花開得美艷，與我對視，

都不想占有對方。

漢江，浙江海寧人，中國作協會員，著有詩集《無翼之旅》《十年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