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組詩）

林城

暗之燈

唯一的安坐者

守候

在晝夜之外

塑料

學步

像醫院里靜立或沖撞的人

蜂鳴的掘地機器揚起

隱喻，像蒼蠅

有司機在招攬生意

臺階上的老人轉眼又

下了河

脊背曬得黝黑

河面上，太陽咀嚼

綠色塑料

春天

夜空：青色的線條包裹著顏色更深的血

如同春天

準確，只有閃電而沒有雷聲

一場剜去雙眼的捉迷藏

某日

火痕，腫脹著發軟

發紫，緊纏我的身軀

舌根痙攣著

在她的喉嚨里，我艱難地

攀登

致盲的平靜出現在眼前

從太陽濺出時間，又

落回時間

你的腕

你的腕

沿圣弗朗西斯科，吊腳樓一般

懸掛

我見到風，血線，在

未錯過的波斯王的

迷宮中

詞的科奇土斯

那碎裂聲

你囫圇地吞下

你囫圇地吞下同一朵

水仙的

兩片花瓣，如同

命名一個

星座

致俄耳甫斯

灰色無垠的空間

皮膚泛起極細小的

白屑，顯現

薔薇

將其凝視，你

這一時刻

繁殖著，這一時刻

一切停止了

交媾，以無數個杯子飲下

無人言說的

富饒的

形象——她

對于死亡，俄耳甫斯

你創造了

凝視

我仍聽見

我仍聽見

那顆

痣

在未受標識的

草原，線條下，一只梅瓶

以碎片

啜飲著

許多碎片：

仍是

在腰身

一捆捆蜂箱，屏息

暗金色的雙腳

探入湖水

像你的女兒

搖晃著

走下臺階

蜂鳴：

這詩人的蜂箱

21歲，1985年

兩只

挽回之手

解放北路

像是第一次走過那座銅像時

第二次

牛背上騎滿了人，觀光者

我也曾用它

招待你，在英租界

十七分鐘，兩片

嘴唇

八月，法國梧桐沉默得更加茂盛

她最珍愛的一襲袍子，在閣樓

爬滿了虱子：

窗外，我們被拴向

那巨物之頸

蟬

聒噪的戀痛者，仍

在幻聽，我們

共享的

命運之沉默

之后

之后，我們看

雪，仁慈地覆蓋了庭院

由人攙扶

而來

巴赫

我認識那個喜歡收集讖言

的女人，她的女兒，像

她媽媽，也喜歡收集些東西

她們總是在一年中的同一時刻

彈同一支巴赫，四季分明

巴黎

你還在笨拙地念著

上一條街的名字

旅館，墻壁上

一只吸飽血的蚊子

東方的

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