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越辣越爽

金圣榮

從心理學角度分析，食辣引起的味蕾上的刺激并非是味覺，而是痛覺。但是人們依舊對尋求這種刺激樂此不疲。

辣椒中含有可以刺激大腦并使人產生灼燒感的辣椒素，不僅可以刺激大腦還能使人產生“火熱”的感覺。當吃過麻辣的食物之后，會有一股暖流流經口腔，人們會不自覺地成為雜技演員——表演“噴火”，甚至還會面紅耳赤、大汗淋漓，這些表現在不怎么能吃辣的人身上尤為明顯。

生物學表明，辣可以刺激人的感官，進而使人體溫度上升，所以吃辣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抵御寒冷，這也是吃辣會汗如雨下的一個重要原因。早期社會，吃辣可以大幅度提高人類的存活概率。隨著社會文明的進步和發展，人們將這種習慣逐漸沿襲和保留下來，并以基因的方式遺傳給后代，以致后輩人容易接受、適應這種味蕾的刺激，從而更喜歡辣這種味道。

腦科學研究表明，辣椒素具有一定的鎮痛作用，可以緩解人體的精神疲勞，甚至還可以促使大腦產生快感荷爾蒙，從而讓機體感到心情愉悅，精神放松。這種說法是有據可循的，實驗者找到同卵雙胞胎進行實驗研究，除了相同的遺傳物質外，環境因素的影響究竟有多大呢？經過對量化模型進行分析，得到的結論是：遺傳因素對偏辣喜好的影響占到百分之十八到百分之五十八。由此證明，由于辣造成的刺激引起機體興奮、產生愉悅感且有一定的遺傳性。

人們的本能是趨利避害的，可是為什么會對麻辣所帶來的痛覺的刺激情有獨鐘呢？

心理學上有“良性自虐”的假說，做一些自己本身可能并不熱衷卻能帶來享受的事情，比如狂吃辣、坐過山車、蹦極、看恐怖片等，這些行為能夠讓人們的心靈得到滿足，所以精神會促使行為重復這些實則會令主體不適的事情。就像每次去游樂場都要坐過山車一樣，盡管內心很掙扎，但還是無法抗拒在制高點時身體的失重感。在這個過程中人們內心極為恐懼和緊張，甚至還會出現一些負面心理，但是大腦在潛意識里在提醒自己這是有安全措施的，并不會發生危險。認知和身體處于兩種極端狀態，由此便會產生興奮和激動的情緒。與此同時，食辣也是如此。辣椒素會帶給人體一種灼燒感，辣引起的刺激會讓機體產生防御反應，但是人們本能地知道這是安全的，因此開始享受這樣的過程和狀態，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痛并快樂著”。

當某一外界刺激呈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且人們接觸它越發頻繁的時候，個體便會越發喜歡這種刺激，這就是心理學上的“純粹接觸效應”。這就如同，在學生時代，自己與朝夕相處的同桌相較其他同學總能產生更為深厚的友誼。

對吃辣也是如此，假如家人朋友都是無辣不歡，久而久之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也會逐漸接受和傾向于辣椒。長此以往，可能也會喜歡上吃辣。對那些不怎么吃辣，也沒有被強迫接觸這種刺激的人，可能就會長久保持不吃辣的習慣。換言之，如果這類人長期暴露在麻辣的環境中，也可能會逐漸走向喜歡辣的群體陣營。

人們通常會把辣和攻擊性聯系在一起，諸如，對那些易怒、暴躁、兇悍、蠻不講理的人，會被稱為潑辣；那些鐵石心腸、手段殘忍的人，常被人稱為心狠手辣或者心惡毒辣。對此，研究者將被試者隨機分為兩組，一組觀看讓人非常憤怒的視頻，另外一組接受辣刺激。通過皮膚電反應的結果可以得知：辣刺激實驗組的皮電反應變化更高，且“辣”和“怒”有著相同的生理反應。比如面紅、血壓升高、體溫變化、身體發熱等。

風靡全國的一種小吃——“麻辣烤雞翅”，它的辣度是有等級區分的，從微辣逐漸到“變態辣”，就像金字塔一樣，嘗試到最后的人就是這條“食物鏈”上頂端的人。嘗試的人一邊辣得掉眼淚，一邊擦著額頭和鼻尖上滾滾落下的汗珠，還不忘喊一句“辣得真過癮”，仿佛給人一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辣椒素可以刺激人們的口腔黏膜，進而產生一種輕微的痛覺促使大腦分泌一種讓人心情愉悅的、具有安慰性質的物質，最后使人心情大好。但是引起痛覺的只是輕微的刺激，而心情的愉悅是莫大的安慰，因此，主體很容易對吃辣“上癮”。那么“變態辣”廣受大家的追捧，這背后有著怎樣的心理暗示呢？

心理學家研究發現，人們會借助類似麻辣這種“媒介”，滿足自己心中對“探險挑戰”的欲望。但是冒險有著不可預知的風險，人們會考慮到自身安全進而選擇風險最小且能達到興奮的活動——食用“變態辣”。正是它的出現，滿足了人們“安全冒險”的心理問題，通過味覺的刺激就可以獲得冒險的體驗和快感。或許人們在吃辣的過程中不會察覺到隱藏在“變態辣”背后的心理矛盾，但這些是真實存在且發揮著獨特作用的。

大多數食辣者有著常人不能理解的貪婪，總覺得自己還能嘗試更勁辣的食物。吃辣的過程中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最真實的感官展示出來，當然也會觀察別人在這個過程中的變化，對那些更能吃辣的人投以敬佩和羨慕的眼光。很多類似“麻辣烤雞翅”這樣的店家會在店里設置一面留言墻，方便食辣者在此時留下自己最真實的感受，甚至還會拍下那些“痛哭流涕”的食客的照片，經過食客允許后張貼在店里比較顯眼的地方。

食用“變態辣”有時是人們宣泄內心沉悶、低落情緒的一種方式，借助痛覺上的刺激排解心理上的不悅，擺脫那些泛不起漣漪的生活。辣帶來的不僅是感官上的刺激，還有心理上對“安全冒險”的滿足。相關實驗表明，能吃辣或者喜歡吃辣與人們的感覺特質水平息息相關，通過吃辣可以獲得一種別樣的興奮體驗，滿足人們心理上的需求。

（余婧薦自《北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