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圓舞曲（組詩）

石 瑩

火焰的清晨

總會有一種聯結，像山與大海。清晨，你指給我瑪曲

逐漸衰退的綠

以及在你心頭落下的雪

你曾在黃河邊遠眺，隔夜酒的后勁恰如你的心境

一個人的笑容在水面上閃爍，她從洮河邊上走過來

笑聲落在身后

等你回頭，流水在她腳后跟結冰

好像沒有機會再踏入同一條河，水和水

依然有共通之處

你在黃河邊扔出一首歌的漂流瓶

我在水的另一頭，牽起水的腰身

奔騰不息的潮汐拍打著耳膜。在命運的相互纏繞中

我們尋找和確認自己

那時花開

從一陣花香中穿過，我們互相侵襲

我進入六月的夢，花粉停歇在汗毛的小森林

有月亮的晚上，你坐在我家門前核桃樹的臂彎里

露珠在你的睫毛上跳舞

太陽升起你就會消失

“清晨有彩虹糖的味道。落單的戀人，愛上自己的影子”

冬日圓舞曲

高跟鞋磨破腳后跟

你還不適應小心翼翼的生活

挽起衣袖研墨

細心臨摹，筆畫蜿蜒轉折。像一場沒有

臺詞的戲劇——

隔著屏幕的戀人，用手語行酒令。謎底

藏在切好的宣紙下面

剛好夠渲染一個人的孤獨

一場大雪紛紛揚揚地落，麻雀用足印

畫《踏雪尋梅》

啁啾的鳥鳴譜出的曲調

讓你有一瞬間的懷疑:

吹落積雪的風剛梳過她的頭發。

她的笑容像冬天里煮熟的甜酒。害怕孤單的人

困囿于琢磨不透的眼神

讓你愿意掏出內心的墨汁

在泛黃的紙張上

寫一首被嘴唇念舊了的詩

生命里的兩個時刻

1

魚鉤劃開湖水。夏天的一部分

變成女人。我沒有問你，

但我知道，愛是一個繁復的過程——

透過鏡面，魚群自由

我也穿過鏡子凝視你

凝視落滿白雪的憂傷。昨天我們道別，即使

知道魚鱗穿過破裂的鏡面，在湖水之上形成第三極

2

從點到面的旅途被壓縮成須臾

3

我們談起阿米亥就回到一個夢，回到過去

湖面上的漣漪有短時間的唏噓——

愛是一枚美麗、驕縱又帶著毒液的詞語。無藥可救

4

岸邊。野薔薇肆無忌憚

我們視而不見。我們轉身離開，沒有扶起風中虛設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