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臺山，雨中攬勝（散文）

涂春發

客居溫州， 將近一年。平時最盼的是月休， 它能紓解- 一個月來忙碌、緊張、繁重的教學工作;然而最怕的也是月休， 它令我獨處、無聊， 難以排遣那份孤獨、冷清的寂寞。又逢月底， 恰巧這輪月休， 有“ 五一”節日?？商旃蛔髅?， 進入四月， 三無兩日晴， 淅淅瀝瀝的春雨， 把本想進城游逛的我，鎖入了徒有四壁的斗室。午睡覺醒來， 才三點多， 漫長乏味的等待， 索性不如， 雨中去登臨近的吹臺山， 也許別有一番情趣。

吹臺山，位于溫州市慈湖南村，距離溫州市約1 公里. 臨近吹臺，一路桔香飄溢，沁人心脾： 那楊梅樹，枝繁葉茂，果子微紅，令人垂涎欲滴。我撐著一把雨傘，輕捷地走在香徑路上，不久便看到一座高大雄偉的灰白色的牌坊。上面有五個金粉大字： 平安居士林。下有兩尊青石雕刻的獅子。左右各兩幅楹聯，其中一幅為： “舊輸新容猶可覽，前賢后學也曾游” ： 另一幅為： “山峰深藏翠竹蒼松皆西境，塔光常轉青峰碧潤具天機” 。離牌坊不足百米，- 座背依青山，高低錯落，富有森嚴氣勢的佛教寺院，赫然出現在你眼前，黃色的墻體，畫棟飛檐，屋脊則是雙龍戲珠，令人感嘆其風格的獨具匠心。兩尊高大威武的青石獅子，分列在大門兩側。前面有幾塊花圃裝飾，此時正花團錦簇，爭芳吐艷。往右沿曲徑行走不遠， 蒼松掩映下、翠竹簇擁的是，高聳雄踞的七星塔。它高七屋， 四面星八角形， 飛檐爪角、胡蘆結頂， 每一層鏤刻有八尊小佛彌，忒是莊嚴、肅穆。威嚴、祥和的如來佛像， 靜靜地擺放在七級浮居前的草坪上，更烘托出平安居土林不凡的氣勢。

整個建筑群落有放生池、超然亭、六道洞、五觀堂、護法順、毗廬寶殿、大悲樓、法雨樓、誦經閣、閱覽室、法物流通處及百余間臥房。據看門人介紹、居土林前身系明朝天啟年間建造的法濟寺， 1 9 8 7年1 0 月重修，現有入冊居士近百名，護法林友達一千多名、它已成為居士們修身、養性、誦經的一個理想去處。

離開居土林，治寺旁的石階小道拾級而上，只見細雨迷濛，云纏霧繞，遠處山巒時隱時現，更增添了我欲撩開吹臺山神秘紗的強烈愿望。行不多遠，旁邊的青色山石上、非常醒日地刻有“八公嶺”三字紅色大字。山澗溪水潺潺流淌，喧嘩聲不絕于耳。偌大的山，僅有我人愜意獨行。真感嘆世人只知晴日登山之樂，卻無雨中淋漓之趣， 迷濛之美。約走了五分鐘，便來到半山亭。此時遂駐鶴吹笙，故名吹臺山。又傳有八叟在此吟詩作賦而忘返， 人稱“ 八福山地” 或“ 八公嶺” 。明嘉靖年間，全真教道派龍門派弟子云游到此， 見南岳起伏，山色空濛，遂筑觀伴云而居。聽著這神奇美妙的傳說，真感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吹臺山又何嘗不是如此？ 蔡道長接著講述，“伴云道觀”最色，隨四季變化而異彩紛呈。春日云淡風輕，山花似錦，紅鵑與朝霞爭艷，碧水共藍天色。夏無酷暑，閑云戀岫，綠樹明蔭道院幽深，竹影婆娑，禪聲伴清罄共鳴，爽籟偕涼風并至。入秋， 纖云弄巧， 潭影悠悠， 野菊黃花， 遠勝老圃，秋容丹楓夕照，霜葉盡染層林。迨至彤云密布， 瑞雪紛飛， 松綻水花， 宛如梅林片片， 山舞銀蛇疑似白浪滔滔。

我聽得如癡如醉，似夢似幻。難怪千百年來，氣喘吁吁，額上不知是雨珠呢，還是沁出了汗珠， 正沿臉煩往下滴。向遠處眺望，這時的山頂，已消失在一片茫茫的霧海之中。

繼續往前走了約十分鐘， 雨停了， 霧氣漸漸變薄，景物漸漸變得清晰， 空氣也信感濕潤芬芳， 耳邊并不時傳來鳥的鳴啾聲。精神為之一震， 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拾頭見， 在兩座翠蜂間、威嚴聳峙著一道高大的城墻屏障， 它將兩山緊緊地聯接在處， 山門上方， 紅色底子上赫然鐫刻著三個國色大字： 天有別。旁邊小字為：“癸酉年秋， 某書.“左右檻聯為：“步云伴云云霞滿天，尋道得道派綿延?！?大門兩邊，各列一尊大青石獅子， 相互對視： 其中右邊獅子的腳下， 還臥有一只幼獅， 若戲耍之狀。

站在山洞門口，俯瞰吹臺山下，只見云收霧斂。近處的平安居士林， 遠處的溫州市貌， 盡收眼底。真有種“ 會當臨絕頂， 一覽眾山小” 的恢宏氣魄。

步出洞門，視野頓時變得開闊起來，地勢平坦， 四周依舊是翠蜂環繞，真給人一種別有洞天之感。身體乍然間輕松了許多，才真正能體味陶潛的“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詩句的灑脫。此時用山門背面的楹聯“身臨仙境忘世俗，步出洞門不染塵” 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再恰當形象不過。

往前走不足百米， 一池湛藍澄清的湖水，便呈現在我眼前，它宛如一塊碩大的碧玉，令人爽心悅目，美不勝收。四周的青山綠樹，是那樣清晰地倒映在湖中。有嫩黃、新綠、墨綠、桔紅、深紅，色彩瑰麗，層次分明，簡直就是一幅美輪美奐的山水畫，令人陶醉，令人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四野里，鳥的啁啾聲不絕于耳，有的婉轉，有的悠揚： 有的急促，有的間歇，遠遠近近，高高低低， 構成了一支和諧、動感的交響曲。仿佛置身于王摩詰的“空山新雨后，鳥鳴山更幽”的清幽意境之中。

沿石徑小路，蜿蜒前行。道旁竹林蔥郁，澗邊溪水奔瀉。幾只灰色松鼠不時地穿梭林間，輕捷、敏快， 倏忽間便消失在搖曳的松枝上. 行不多久， 一座暗紅色的道觀，躍入眼簾。它像只小鳥，依偎在崇山峻嶺的懷抱，顯得是那樣安詳、寧靜。走近觀看， 紅色墻體上， 醒目寫著六個黑色圓潤的大字： “福生無量天尊” 。門額上刻有“伴云道觀” 四個大字，左右楹聯為： “風笙吹月上，鶴侶伴云居?！?道觀中有位姓蔡的道長， 雖年愈八旬， 兩鬢斑白，卻目朗神明，精神矍鑠。站立時挺直如松， 行動處步履生風。聽他侃侃介紹，該觀始建于明代， 相傳周靈王太子晉乘仙鶴過此，愛山石平整如臺，人們遁入空門， 幻想著有朝一日羽化成仙， 的確有它極為誘人的魔力。辭別道長， 來到山澗旁， 只見溪水， 經過數疊山石， 狂瀉而下、喧嘩響騰， 浪花四濺。潭水清澈幽深， 我忍不住彎下腰來， 先掬起一捧潭水， 洗去一路風塵，然后深深潤了潤口， 只覺得潭水清冽、甘美無比。自然造化， 全都鐘靈毓秀于此， 我多想借潭水， 也來個醍醐灌頂， 可那是多么不切實際的幻想啊！

遠望山之北坡，那有高聳入云的電視發射塔， 有穿織如梭的索道纜車。今天的吹臺山， 已成為人們假日休閑、旅游的理想勝地。它正與具有開拓進取、頑強拼搏精神的溫州人民一道， 昂然邁向新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