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彭巖
——一個山水畫家的主導及從屬

文/贠冬鳴

彭 巖/ 晨光 180cm×97cm 2022年

北方山水地貌特征顯著，怪石嶙峋，奇崛險峻。這潛移默化地影響了山水畫藝術家探索路徑的走向。遠的如賈又福、李寶林、崔振寬等，堅守河北本土則如李明久、鐘長生、白云鄉等，難以歸類如安徽朱松發等，氣象大都如此。然而，彭巖對筆墨自如地駕馭，將北方的雄渾蒼莽與南國的靈秀陰柔加以縝密地糅合，呈現出一派靈妙多姿的氣脈，已漸次受到學界矚目。

基于此，將當下中國畫的格局和盤托出并逐一梳理，便能真切捋清藝術家個案在大格局中所處的位置。首先，時下對山水畫語匯的探究，呈現的是橫向拓展、縱向汲取、推進和嘗試階段，亦是良莠不齊和魚龍混雜的，有的無所適從，更多則是徘徊與觀望。山水畫“從業者”甚眾的河北，從藝術的本質來度量，大都未能磨礪出鮮明且成熟的藝術符號，更談不上高貴的品質。河北如此，全國畫壇同樣如此。包括那些正活躍在中國畫壇所謂“觀念繪畫”的成功者，抑或先知先覺者，更與藝術大師的稱謂不相匹配。傳統藝術精髓的簡單克隆，改良方式的粗糲，筆墨間的焦躁，其發展前景雖不能說暗淡，卻也是不容樂觀的。

盡管這一殘酷的現實阻礙著中國畫的發展，但該藝術門類仍在緩慢向前推進。現實雖尷尬，但人微言輕的彭巖在觀望之余，卻并未就此沉默。而是憑借案頭無聲的躬耕，來悄然證明著自己深沉的思考，亦證明著縱深探索的價值。其恣肆且孟浪的創造，亦彰顯著河北山水畫藝術的希望。

細究起來，彭巖之山水畫始終洋溢著不盡的詩意。無論山體的筋骨和魂魄如巖石，還是其肌膚如樹木、植被，抑或其血脈如溪流、瀑布，彭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的，并非地理屬性的山體外貌特征，而是直抵其自然的內核——精神氣脈的壘砌與澆筑，是不容置疑的主導。同樣是技藝層面的勾勒與渲染，在彭巖心中卻是輔助性的，居于從屬和受支配地位。

彭 巖/ 春歌 138cm×69cm 2018年

彭 巖/ 春風 138cm×69cm 2018年

↑彭 巖/井陘寫生之四46cm×46cm 2021年

↓彭 巖/鐵甲180cm×180cm 2014年

彭 巖/ 祥云 180cm×180cm 2015年

彭 巖/ 測魚的暖風 136cm×68cm 2022年

彭 巖/ 沐春 138cm×69cm 2018年

對彭巖藝術風貌的評判，北派山水畫代表性藝術家李明久教授，至少在河北是最具資格的前輩，杖朝之年的老人欣然寫道：“彭巖，與那些忙于炒作，致使名氣與人氣消耗殆盡的畫家不一樣。他一直踏實用心，從容地由傳統中走來，又不斷地向當代水墨藝術深情招手，看上去是由著性子，探求他的藝術世界。彭巖的畫，開合格局，收放有度，語言精練，手法單純，置陳布勢，匠心別致。特別值得指出，他對色彩的運用頗有獨到之處，在吸納其他畫種色彩效果的基礎上，加之與水墨融和，創立了自己獨有的色彩效果，這也是他的作品突顯個性風格的圖式。無論是恢宏巨制還是小品，皆氣韻充盈境界玄遠，也極具中國意象的文化特色。”

而南派山水畫代表性藝術家，將柔美意蘊推向近乎極致的林容生，亦對彭巖有著很高且精準的點評。他談道：“彭巖近期的創作與他以往以太行山作為主體對象的宏大敘事方式有了明顯的不同。畫面的留白成為形式表現的重要空間，線條的運用也顯得更加明確和厚實。情境轉向明朗與空靈，在塑造山石形象和描寫云氣的同時，可以看出他正有意識地嘗試從具體客觀形態的敘述性描寫向主觀的形式結構和造境方式轉變。畫面上，情節的敘事性被有意地弱化，而線條的表現性和空間形式的抽象性與意境追求，則顯示出一種‘忘形于跡’的精神性。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在尋求蛻變過程中的一個自然發生，但這樣的探索無疑是值得肯定的。”

筆墨間不落纖塵之明澈，乃彭巖山水畫藝術的亮色。彭巖的畫還以適度的“模糊”為勝，山石坡峰，林木植被，溪流以及道路的委婉走向，在其作品中皆是大略的，并不希求所謂的真實。正是由于他的畫面全局觀念以及皴法和用線的豐富且兼具深厚的造型能力，才能如此悉心且從容地鋪陳出山體的渾然氣脈，亦能盡情展現出自身所具備的才情，透溢出相應別開生面的興味與情懷。另一方面，彭巖長期研究墨與色的互滲與交融，將“隨類賦彩”陡然升華為“以意賦彩”，并巧妙地加以控制與自由揮發，已然營造出屬于彭巖自己的強烈的秩序感，讓具有獨立審美能力的觀者，倏然間窺見一種滲透了當代意識的嶄新的“青綠山水”。

彭巖

1975年出生于承德市平泉市（原平泉縣）。先后畢業于河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河北大學藝術學院，獲文學碩士學位。現為河北畫院專職畫家、教授、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河北省文聯首批“燕趙秀林計劃”中青年文藝人才、河北省文史研究館書畫詩詞藝術研究院研究員、河北省中國畫研究會副秘書長、河北省中國畫學會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