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上有一部永遠都寫不完的書,那便是母親;世上有一種最美麗的聲音,那便是母親的呼喚。”母愛,在這世上有千萬種模樣,但每一種,都能讓人感動到淚流滿面。
嚴厲的母親
我母親管束我最嚴,她是慈母兼嚴父。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錯了事,她只對我一望,我看見了她的嚴厲眼光,便嚇住了。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時才教訓我。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靜時,關了房門,先責備我,然后行罰,或罰跪,或擰我的肉。無論怎樣重罰,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她教訓兒子不是借此出氣叫別人聽的。
(節選自胡適《我的母親》)
慈愛的母親
母親一生都在鄉下,沒有文化,不善說會道,飛機只望見過天上的影子。她并不清楚我在遠遠的城里干什么,唯一曉得的是我能寫字,她說我寫字的時候眼睛在不停地眨,就操心我的苦,“世上的字能寫完?”一次次地阻止我。
(節選自賈平凹《我不是個好兒子》)
辛勞的母親
當我在小學畢了業的時候,親友一致愿意我去學手藝,好幫助母親。我曉得我應當去找飯吃,以減輕母親的勤勞困苦。可是,我也愿意升學。我偷偷地考入了師范學校——制服,飯食,書籍,宿處,都由學校供給。只有這樣,我才敢對母親提升學的話。入學,要交十元的保證金。這是一筆巨款!母親作了半個月的難,把這巨款籌到,而后含淚把我送出門去。她不辭勞苦,只要兒子有出息。當我由師范畢業,而被派為小學校校長,母親與我都一夜不曾合眼。我只說了句:“以后,您可以歇一歇了!”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淚。
(節選自老舍《我的母親》)
堅強的母親
雙腿癱瘓后,我的脾氣變得暴怒無常。望著望著天上北歸的雁陣,我會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聽著聽著李谷一甜美的歌聲,我會猛地把手邊的東西摔向四周的墻壁。母親就悄悄地躲出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聽著我的動靜。當一切恢復沉寂,她又悄悄地進來,眼邊紅紅的,看著我。“聽說北海的花兒都開了,我推著你去走走。”她總是這么說。母親喜歡花,可自從我的腿癱瘓后,她侍弄的那些花都死了。“不,我不去!”我狠命地捶打這兩條可恨的腿,喊著:“我可活什么勁!”母親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忍住哭聲說:“咱娘兒倆在一塊兒,好好兒活,好好兒活……”可我卻一直都不知道,她的病已經到了那步田地。后來妹妹告訴我,她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來覆去地睡不了覺。
(節選自史鐵生《秋天的懷念》)
作家蘇童曾經說過:“母愛的偉大使我們忽略了父愛的存在和意義,但是對于許多人來說,父愛一直以特有的沉靜的方式影響著他們。”讓我們看看那些作家筆下的父親的往事,借此體會父愛的深沉。
隨和的父親
父親對我的學業是關心的,但不強求。我小時了了,國文成績一直是全班第一。我的作文,時得佳評,他就拿出去到處給人看。我的數學不好,他也不責怪,只要能及格,就行了。他畫畫,我小時也喜歡畫畫, 但他從不指點我。他畫畫時,我在旁邊看,其余時間由我自己亂翻畫譜,瞎抹。我對寫意花卉那時還不太會欣賞,只是畫一些鮮艷的大桃子,或者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瀑布。我小時字寫得不錯,他倒是給我出過一點主意。在我寫過一陣《圭峰碑》和《多寶塔》以后,他建議我寫寫《張猛龍》。這建議是很好的,到現在我寫的字還有《張猛龍》的影響。我初中時愛唱戲,唱青衣,我的嗓子很好,高亮甜潤。在家里,他拉胡琴,我唱。我的同學有幾個能唱戲的,學校開同樂會,他應我的邀請,到學校去伴奏。幾個同學都只是清唱。有一個姓費的同學借到一頂紗帽,一件藍官衣,扮起來唱《朱砂井》,但是沒有配角,沒有衙役,沒有犯人,只是一個趙廉,搖著馬鞭在臺上走了兩圈,唱了一段“群塢縣在馬上心神不定”便完事下場。父親那么大的人陪著幾個孩子玩了一下午,還挺高興。
(節選自汪曾祺《多年父子成兄弟》)
體貼的父親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臺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
走到那邊月臺,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干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
(節選自朱自清《背影》)
有儀式感的父親
父親給我做這盞燈總要花上很多工夫。就說做燈罩,總要撿回五六個瓶子才能做成一個。盡管如此,除夕夜父親總能讓我提上一盞稱心如意的燈。
父親說過年要里里外外都是光明的,所以不僅我手中有燈,院子里也是有燈的。高高掛起的是紅燈,燈籠穗長長的,風一吹,刷刷響。低處的是冰燈,放在大門口的木墩上。無論是高出屋脊的紅燈,還是安閑地坐在低處的冰燈,都讓人覺得溫暖。但不管它們多么動人,也不如父親送給我的燈美麗。因為有了年,就覺得日子是有盼頭的;因為有了父親,年也就顯得有聲有色;而如果又有了父親送我的燈,年則妖嬈迷人了。
(節選自遲子建《那盞叫父親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