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怎么來的

劉學兵

這個故事是父親講給我聽的。

在講這個故事之前，父親問了我這樣一個問題：錢是怎么來的？

我的回答父親總不滿意。父親說：“還是先聽故事吧。”

說的是一個小孩子，他有一個壞毛病，那就是好吃懶做。孩子的父親時時刻刻都指望他能改掉這個不良習慣。然而那個孩子一點也沒有改正自己缺點的意思。

父親不得不隨時隨地提防自己的孩子，擔心他會把家里的錢或值錢的東西偷到外面去換吃的，這位父親覺得自己每天都活得很累很辛苦。不過說來也怪，孩子雖說好吃懶做，卻從沒偷過家里的錢，也沒有聽說過他在外面偷過左鄰右舍的東西。他弄錢的辦法完全是一種正當的手段。比如說你給他錢買酒，他會少買一點兒酒，然后把剩余的錢一股腦兒買了吃的。無論是買油鹽還是醬醋，他總會用相同的辦法省出錢來滿足他那張不太爭氣的嘴。

為了使孩子的懶惰習性不再滋長，父親決定讓孩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包括給他錢去小店買東西。只是父親在給錢的時候堅持了這樣一個原則：少給錢多辦事。盡管如此，孩子依然我行我素，把父親的話當作耳旁風。

有一回，父親一氣之下扔了一分錢給孩子，讓他去買油。父親心想，我看你還能把錢掰成兩半，一半買油一半買吃的不成？

孩子到了店里，售貨員給他裝滿了油，把瓶子遞給他，手卻不縮回去。孩子知道售貨員是要錢，就裝模作樣地把自己渾身摸了一遍，然后苦著臉告訴售貨員說：“錢掉啦。”售貨員無奈，只好把瓶子里的油倒出來，把空瓶子給孩子。

孩子嘴里咂著一粒糖，雙手抱著那個油瓶子，興致勃勃地回到家里。一進門，父親劈頭就問：“油呢？”

孩子舉了舉瓶子。

瓶子內壁上附著的油正慢慢流回瓶底，差不多有一小勺。

父親大怒：“這點兒油怎么吃？”

孩子說：“一分錢只能買這么多。”

我的父親就這樣結束了他的故事，但他那期盼的目光始終在我的身上流連。我想了想，說道：“這個孩子身上有生意人最完美的素質，但也有生意人最致命的弱點?！?/p>

父親贊許地點了點頭，然后自言自語地說道：“其實錢就是這么來的，也是這么走的?！?/p>

【原載《青年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