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眼生活學

郭華悅

一樣的蟲眼，在不同人的眼里，卻是不一樣的風景。

混跡于菜市場的人，視蟲眼如寶。蟲覓食，僅憑本能。于蟲而言，美食入腹，得是無害的，還要夠鮮嫩。于是，能被蟲子看上眼的，自然都符合這兩大標準。有蟲眼，無異于是眼前蔬果的質量保證。

可對于另一些人來說，就不同了。蔬果上有了蟲眼，被蟲子啃過了，怎么還能吃？一想到自己吃的，可能是蟲子剩下的殘羹冷炙，頓時興味索然。

看吧，買菜與過日子，也有異曲同工之處。

有的人過日子，視蟲眼如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光鮮亮麗的外表，才是其追求。于是，生活被裝點得煥然一新。在外人眼里，自然是羨慕不已。可日子一旦沒有了蟲眼，代價卻可能遠勝過蟲眼本身帶來的不適。

一棵蔬菜，過分亮麗，無可挑剔。從色澤到形狀，都挑不出毛病。外行的，對其愛慕不已；內行的，卻懂得該避而遠之。大自然的生物鏈，環環相扣，而能令環與環之間出現斷裂的，大多是毒害。多重的藥，才能令饞嘴的蟲子都逃得遠遠的。這樣的果蔬，一旦吃進了肚子里，又會有怎樣的副作用？

人過日子，亦是如此。完美本就是一種傳說，而要把日子過得滴水不漏，無可挑剔，要么全靠演技來裝，要么背后慘重的代價不為人知。這樣的日子，有毒，看似亮麗，卻能像毒蔬菜一樣，從內里徹底拖垮一個人。

有經驗的人，不管是過日子，還是選人，眼睛往往盯在蟲眼上。有“蟲眼”的人，最起碼真實，不裝，無毒。這樣的人，不管是當朋友還是另一半，都能令人放心。而外表看似無懈可擊的，應該對其心生警惕，避而遠之。

蟲眼，看似是缺憾，卻考驗著人的智商與情商。

【原載《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