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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華商出海貿易的厲禁與弛禁

2023-09-13 23:32:07呂鐵貞
中州學刊 2023年5期

呂鐵貞

明代對外貿易法制體系的構建,在歷史傳承的基礎上,具有明顯的時代特色,對外貿易與海禁政策相輔相成。明代華商出海貿易由厲禁到弛禁的過程,很好地闡釋了制度變遷的實質與緣由。以往研究關注明代對外貿易的成果可謂不少,不過籠統而抽象地泛論明代是開放還是封閉(閉關)的居多①。本文將研究對象聚焦到華商這一主體,在海禁的框架下探討華商出海貿易的法制變化,將“對外貿易的經濟現象”放在“相關法律秩序變動”中作探究,也將“對外貿易中的相關法律問題”放在“經濟結構變動”中作探討,借此對明代社會變遷與法制變革進行具有啟發意義的闡釋。

一、禁止華商出海貿易的法制構建

1.明代禁止華商出海貿易制度的生成邏輯:海禁

明代禁止華商出海貿易的法制生成隸屬并服務于海禁政策,其構建始于明初,強化于明中葉嘉靖年間,只是不同時期制度生成的邏輯有所差異。明初朱元璋出于政治安全,防范并打擊張士誠、方國珍、倭寇等來自海上的威脅,實施海禁政策,“片板不許下海”。為了維護新生政權,朱元璋實施海禁政策的必要性和正當性不可否認。不過,實施海禁引起的后果是多方面的,其中私人海外貿易受到的沖擊最大,“申禁人民無得擅出海與外國互市”[1]3640。

海禁作為祖訓被朱元璋的子孫尊奉,時緊時松,時禁時弛,基本上以禁為主。從永樂到嘉靖之間,總體上海禁政策比洪武時期寬松。明太祖朱棣重申通番禁令,宣布:“緣海軍民人等,近年以來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國,今后不許。所司以遵洪武事例嚴治。”[2]永樂年間,禁止私人海外貿易的立法初衷是為了保護朝貢貿易的壟斷地位,實現政治和經濟利益的最大化。朝貢貿易是在朝貢的前提下,明政府控制壟斷的海外貿易,將政治認同與經濟利益合為一體,外國商人隨貢來明互市。 王圻在《續文獻通考》中記載:“貢舶與市舶一事矣,凡外夷貢者,我朝皆設市舶領之。”“許帶方物, 官設牙行,與民貿易,謂之互市。是有貢舶,即有互市,非入貢即不許其互市矣。”[3]3030永樂年間,一方面遣使四出,主動招徠朝貢貿易,另一方面重申海禁,嚴厲禁止私人海外貿易,朝貢貿易在永樂年間達到鼎盛,明初私人海外貿易只能小規模以走私形式分散進行。

嘉靖年間海禁再度申嚴,源于倭寇之患愈演愈烈,仍是基于海疆安全的考慮。明代立國后,東南沿海時常遭受倭寇的侵擾,成為明朝統治者的心頭之患。有學者認為:“從頻率言,洪武30余年間,平均每年約有一次較嚴重的倭寇侵擾,僅少數年份沒有記載。從地理范圍言,倭寇侵擾覆蓋整個東部與東南海岸線數千里區域,構成對明朝國土安全及其治下民生的巨大威脅。”[4]防范倭寇侵擾是明代實施海禁政策的又一重要原因,并隨倭患之輕重而不斷調整實施力度。嘉靖二年(1523年),寧波發生日本貢使“爭貢之役”,爭貢的日本人相互殘殺之后在寧波一帶大肆擄掠殺戮,明朝多名將官也被殺死。“爭貢之役”讓明政府驚慌失措,斷然厲行海禁,罷市舶司,撤市舶太監,中止朝貢貿易,最終導致大規模的“倭寇”騷擾活動不止,走私貿易猖獗。“禁越嚴而寇越盛。片板不許下海,艨朣巨艦反蔽江而來;寸貨不許入番,子女玉帛恒滿載而去。”“于是海濱人人皆賊,有誅之不可勝誅者。”[5]海禁愈嚴,走私所獲之利愈厚,鋌而走險者愈多,形成了惡性循環。

隆慶以降至明末,海禁政策并沒有被廢除,只是實施得比較靈活,不同時期、不同區域海禁的寬嚴程度不同。與之相適應,私人海外貿易也出現程度不同的發展。明代的海禁政策“論時期,洪武、嘉靖兩朝最嚴,尤其是嘉靖時期,也是反海禁斗爭最激烈的時期;論地域,沿海三省,福建、浙江兩省最嚴,廣東一向較寬,由此入海者較多”[6]167。在海禁政策的左右下,華商出海貿易基本上是被禁止的,特別是在洪武、嘉靖年間是被絕對禁止的。

2.明代禁止華商出海貿易的法制構成

厲行海禁時期,華商出海貿易屬于嚴重的非法行為。在海禁的框架下,只有官方主導的朝貢貿易才是唯一合法的貿易。明代人王圻曾這樣記載:“貢舶與市舶一事也”,“貢舶為王法所許,司于市舶,貿易之公也。海商為王法所不許,不司于市舶,貿易之私也”[3]3030。這里所提的“王法”,從法律形式上,可以分為三大類,即詔令、律文、條例。

第一,詔令。詔令是基本的法律形式。詔令因時因事發布,效力高,靈活性強。明代的海禁詔令在所有法律形式中堪稱是出現最早、數量最多、發布頻率最高的。以洪武時期為例,洪武四年(1371年)明太祖頒布詔令:“詔吳王左相,靖海侯吳禎籍方國珍所部溫、臺、慶元三府軍士,及蘭秀山無田糧之民嘗充船戶者,凡十一萬一千七百三十人,隸各衛為軍,仍禁瀕海民不得私出海。”[1]1300此后,禁令不斷。洪武十四年[1]2186、洪武二十三年[1]3076、洪武二十七年[1]3373、洪武三十年[1]3640都曾多次重申嚴禁華商私自出海貿易,違者被嚴厲制裁,“家遷化外”或“族誅”。

洪武之后,關于海禁的法令不絕如縷,尤其嘉靖年間禁止百姓出海貿易的法令數量之多,刑罰之重達到了新的高度。嘉靖四年,明政府下令:“攬造違式海船私鬻番夷者,如私將應禁軍器出境因而事泄律,各論罪。”[7]957違者,斬。嘉靖八年重申:“勢豪違禁大船,舉報官拆毀,以杜后患。違者一體重治。”[7]2551將豪勢所擁有的大船盡數拆毀,從根本上防范私自出海貿易。

第二,《大明律》專門設置“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大明律》將實施海禁的思想制度化、法律化,明代華商出海貿易被嚴格管控不是權宜之計,而是經久不變的常法。朱元璋曾言:“法令者,防民之具,輔治之術耳。有經有權。律者常經也,條例者一時之權宜也。”[8]為了保障《大明律》的根本法地位,朱元璋曾下詔“令子孫守之。群臣有稍議更改,即坐以變亂祖制之罪”[9]2279。其中“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②條規定:

凡將馬牛、軍需、鐵貨、銅錢、緞匹、綢絹、絲綿,私出外境貨賣,及下海者,杖一百。挑擔馱載之人,減一等。貨物船車,并入官。于內以十分為率,三分付告人充賞。若將人口軍器出境,及下海者,絞。因而走泄事情者,斬。其拘該官司及守把之人,通同夾帶,或知而故縱者,與犯人同罪。失覺察者,減三等,罪止杖一百。軍兵又減一等。[10]119

《大明律》設置“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從其內容來看,規制周詳,如列舉違禁品的種類廣泛,從生活用品到戰略物資都有,犯罪主體從直接貨賣者、下海者到挑擔馱運者、失察官兵等皆有,量刑從杖九十到斬刑不等。據此可以推斷,《大明律》的“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是在海禁政策實施的過程中,在相關禁令不斷改變的基礎上逐步完善的。這條律文成為明代海外貿易法制的基本法。

不過,需要說明兩點:其一,法條所列“軍需、鐵貨”都是“未成軍器”③。今天所引的點校本將軍需、鐵貨分開,就難免讓人費解,其實,明代沒有明確的句讀,軍需是鐵貨的定語,這樣就容易理解其與本條后面所列“軍器”量刑的差異,前者量刑為“杖一百”,后者則為絞刑。其二,該法條的量刑總體上屬于“中典”。明初朱元璋以重典治國,厲行海禁。至洪武三十年《大明律》定本頒行,在量刑上,比以往的版本量刑大為減輕,“蓋太祖用重典以懲一時,而酌中制以垂后世”[9]2320。“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很好地詮釋了“中制”的評價。其中首列第一種情形的處罰為“杖一百”,并沒有視為重罪處罰。時人對此解釋說:“牛馬,耕戰之物;軍需鐵貨,兵仗之資;銅錢、緞匹、綢絹、絲綿,皆國之寶,豈宜資于外國哉!然其心止于貿易求利耳,故止杖一百。”[11]刑罰的輕重與罪行的社會危害性成正比。私出外境貨賣及下海者僅僅是為了求利,沒有危害明政權的政治安全,這種解釋深得立法本意。不過,也說明自洪武二十二年以來,厲行海禁已經取得明顯的效果,私出外境貨賣及下海的現象不嚴重④。這段時間正是明政權國力最強盛的時期,明初以來海疆不靖的問題至此基本解決,海外貿易只有朝貢貿易為唯一合法途徑,在明政權的管控下有序推進。

第三,條例。條例是明代重要的法律形式之一。明初條例是一種尚未系統化的法律形式,一般因案而生,或因事而生,數量眾多,內容龐雜。歷經弘治、嘉靖、萬歷時期不斷修訂的《問刑條例》是專門的刑事法規,以彌補《大明律》的滯后性,其效力不斷提升[12]。萬歷時期的《問刑條例》單列“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例[10]399-400,明確規定:憑號票文引者可以出海,“擅造二桅以上違式大船,將帶違禁貨物下海,前往番國買賣,潛通海賊,同謀結聚,及為向導,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謀叛已行律,處斬,仍梟首示眾,全家發邊衛充軍。其打造前項海船,賣與夷人圖利者,比照私將應禁軍器下海,因而走泄事情律,為首者,處斬;為從者,發邊衛充軍。若止將大船雇與下海之人,分取番貨,及雖不曾造有大船,但糾通下海之人買番貨,與探聽下海之人番貨到來,私買、販賣蘇木胡椒至一千斤以上者,俱發邊衛充軍。番貨并入官”[10]399-400。從中可以看出,海禁的基本思想沒有變化,以嚴刑峻法禁止違禁大船攜帶違禁貨物出海貿易,造大船賣與外商、出租大船者均會被處以重刑。

不過,《問刑條例》與《大明律》“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相比,也有明顯不同。其一,出境沒有被一概禁止,有票號文引者“許令出洋”,船只限于二桅以下。這說明華商出海貿易的弛禁,也說明厲禁的立法目的是國防安全,防止大船接濟賊寇。其二,違禁貨物沒有采取列舉的方式明示,“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例提到的交易物品僅有四種,其中私買、販賣蘇木胡椒至一千斤以上者,發邊衛充軍;硫磺、焰硝“賣與外夷及邊海賊寇者,不拘多寡”為首者斬,為從者發邊衛充軍。蘇木胡椒是明中央政府通過朝貢給價收買的大宗物資,厲禁私人買賣是為了保障官方壟斷高額利潤。明中后期海疆不靖,硫磺、焰硝是重要的軍事物資,嚴禁賣與外夷和賊寇。其三,在量刑上,根據不同情形,分首、從區別處罰,刑罰明顯加重。這是明代中后期立法技術提高的表現,同時也反映了私出外境與違禁下海現象突出,朝廷不得不加重刑罰以示警誡。

上述基本法律形式相互配合,相互為用,保障明代海禁的實施既有相對的穩定性,又具有一定的靈活性。在海禁政策下頒布的上述詔令、律例動機與目的是多方面的。從貿易的角度看,就是維護涉外貿易的唯一合法渠道——朝貢貿易,完全排斥其他貿易方式,從而將涉外貿易政治化,并壟斷涉外貿易的高額利潤。于是,長期以來在東南沿海發展起來的私人海外貿易只能通過走私的方式進行,嚴禁外商出海貿易的制度在邊際上被實際調整。相關利益主體在不斷的博弈中影響并推動有關海禁的法令、律例實施與變革。

二、隆慶年間華商出海貿易的弛禁

明朝中后期國內外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海禁政策不得不進行一定的調整,許可華商有條件地出海貿易,并授權地方政府進行嚴格規制和管理。不符合條件的華商和符合條件不按照有關規定出海貿易的華商均屬違禁出海,須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1.商引申請

商引,亦稱為文引,一種由官方發給出海華商出海貿易的許可證。華商在出海貿易之前進行申請,據以出入境。“許其告給文引,于東西諸番貿易,惟日本不許私赴。其商販規則,勘報結保則由里鄰,置引印簿則由道府,督查私通則責海防,抽稅盤驗則屬之委官。”[13]5899

申請商引有嚴格的程序和規定。一是申請商引的主體只限于漳州和泉州的華商,其他地方的華商不得申請出海貿易。二是必須有擔保人,親友鄰里均可擔保,也可以委托牙商、洋行等中介機構擔保。三是如實填報信息,包括商人姓名、年貌、戶籍、住址,以及船舶的大小尺寸、出發時間、航行線路、途經國家或地區、回航時間、所載貨物等信息。四是征收引稅后發放商引。

2.進出海檢驗

華商進出海接受嚴格的檢驗。出海貿易的船只登記編號,督餉館官員按照每10只商船作為一個單元,設立一個甲長,給文為驗[13]1724-1725。以連坐方式管理,一艘商船上的人以及一個單元內各個船商相互監督,如果其中一個商船觸犯法律,則其他船商必須進行舉報,否則承擔連帶責任。查驗的地點起初在廈門島,萬歷四十五年(1617年)由通判王起宗變更至圭嶼。查驗的內容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商引。查驗商引的有無、真偽。沒有商引、以欺詐的方式獲得商引、冒名使用他人商引等,均不得出海貿易,并追究相關人員相應的法律責任。法律依據是“詐冒給路引”條的規定:“凡不應給路引之人而給引,及軍詐為民,民詐為軍,若冒名告給引及以所給引轉與他人者,并杖八十。”[10]488

第二,商船所載的貨物是否屬于違禁物品。《大明律》“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通過列舉的方式,將禁止出口的物品分為兩大類:一類包括馬牛、軍需、鐵貨、銅錢、緞匹、綢絹、絲綿;另一類為人口、軍器。查驗時被發現有第一類物品者,杖一百,挑擔馱載者減一等處罰,貨物船車全部沒收。查驗時如果發現人口、軍器則處以絞刑。后來《問刑條例》在《大明律》的基礎上在違禁物品內增加了硫磺、焰硝及其合成的火藥。查驗的官兵無論存在故意或過失行為,均追究其相應的法律責任。[10]119-120

第三,所有出海的商船及其所載的散商均需要按時返航。在申請商引填報相關信息時,都明確注明了商船回航的時間、所載人員的數量與姓名。如果商船沒有按時返航,則會受到相應的處罰,以通僑罪論處[14]。如果商引上登記的人員沒有全部按時返航而滯留在國外,則整條商船所載的人員皆要以連坐治之[15]3568。

3.華商出海貿易的范圍限于“東西二洋”,禁止去日本

隆慶元年(1567年)的開海是有限制的開海,允許華商出海貿易的范圍有明確的界定:為東亞和南亞的國家或地區,禁止去日本。福建巡撫涂澤民奏請:“準販東西二洋:蓋東洋若呂宋、蘇祿諸國,西洋若交趾、占城、暹羅諸國,皆我羈縻外臣,無侵叛,而特嚴禁販倭奴者,比于通番接濟之例。”[16]132根據張燮《東西洋考》的記載,明代允許華商出海貿易的國家地區及引數如表1所示:

由于日本的倭寇、浪人等常常襲擾大陸,在討論隆慶開海時,日本已在禁止之列。“隆慶初年,前任撫臣涂澤民用鑒前轍,為因勢利導之舉,請開市舶,易私販而為公販。議只通東西二洋,不得往日本倭國。”[15]4333萬歷年間又制定“通倭海禁六條”[13]1850,重申嚴刑峻法,厲禁民間華商與日本的貿易往來。其中,涉及違制犯禁之物者,“為首者比照謀叛律斬,乃梟首,為從者俱發煙瘴地面充軍”。私造海船,假冒官船將綢絹等項貨物運到日本貿易,“船貨盡行入官,為首者用一百斤枷號二個月,發煙瘴地面,永遠充軍。為從者枷號一個月,俱發邊衛充軍。其造船工匠枷號一個月,所得工錢坐贓論罪”。不過,華商依然違禁前往日本貿易。“同安、海澄、龍溪、漳浦、詔安等處奸徒,每年于四、五月間告給文引,駕駛鳥船稱往福寧卸載,北港捕魚,及販雞籠、淡水者,往往私裝鉛硝等貨潛去倭國,徂秋及冬,或來春方回。亦有借言潮、惠、廣、高等處糴買糧食,徑從大洋入倭,無販番之名,有通倭之實。”[15]4334

4.稅收的征管

隆慶開海以后,以征稅的方式許可華商出海貿易,這是松弛海禁的主要理由,甚至是唯一理由。根據《漳州府志》記載:隆慶六年根據本府知府羅青霄的建議,“轉呈詳允,定立稅銀則例,刊刻告示,各處張貼,一體遵照施行”[17]。萬歷年間為了能夠從海外貿易中獲得更多的稅收補充地方財政,福建地方政府不斷增加稅目。引稅、水餉、陸餉和加增餉相繼出現,華商出海貿易的稅收體系基本形成。不過,在具體實施的過程中問題也日益暴露,福建地方官員不斷完善相應的整改措施,以期革除弊病。萬歷二十五年,福建撫按金學曾等人提出五條措施[13]5899,萬歷三十八年福建呂繼梗提出“餉稅十議”[16]135,萬歷四十四年福建推官蕭基提出了“恤商厘弊”十三事[16]137等,從征稅方法、納稅程序等多個方面加強管理。

第一,陸餉,即貨物進口稅。這是對華商進口番貨征收的稅種,采取從價計征。據《東西洋考》記載:“陸餉者,以貨多寡計值征輸,其餉出于鋪商。又慮間有藏匿,禁船商無先起貨,以鋪商接買貨物,應稅之數給號票,令就船完餉,而后聽其轉運焉。”[16]132萬歷十七年,福建巡撫都御史周采批準《陸餉貨物抽稅則例》,征稅商品達到103種113項。萬歷四十三年,征稅商品達135種143項。

第二,引稅。這是對出海貿易者申請商引征收的稅種。萬歷三年,福建巡撫劉堯誨提出為補充兵餉對出海的華商征稅,每年的征稅數額是六千兩。根據出海貿易的目的地,稅銀有差別。據《東西洋考》記載:“東西洋每引,稅銀三兩;雞籠、淡水,稅銀一兩;其后加增東西洋,稅銀六兩;雞籠、淡水,稅銀二兩。”[16]122

第三,水餉。水餉是根據出海船舶大小征收的稅種。萬歷三年,提督軍門劉詳授權海防同知沈植制定《東西洋船水餉等第規則》,根據出海貿易船只的大小征收不同等級的稅。其中,東洋貿易的船只參照西洋船的納稅標準,稅率為西洋船的十分之七。在水餉的征收過程中,船商為了少交稅,在申報時往往會盡量少報船闊長度。而征稅的官吏又往往希望多征收一些稅。所以,一些官吏通過不實記載船闊長度的方式,達到多征水餉的目的。針對這個問題,推官蕭基在《恤商厘弊十三事》中提出了改進方法:在每年十月份對出海船只進行修整時,由督餉館官員親自上船丈量船腹尺寸,并進行編號登記,然后發給納稅憑證。

第四,加增餉。這是一種針對去呂宋貿易的船只返航時征收的附加稅。根據慣例,出海貿易的船舶在返航時均會攜帶一些進口番貨,官方許可并征稅。可是,呂宋沒有番貨可帶,商人仍須交稅,被稱為加增餉。最初,每船征收銀150兩,因商人苦不堪言,萬歷十八年減至120兩[16]132。

三、推動華商出海貿易由厲禁到弛禁的變量

隆慶元年海禁政策不得不進行一定的調整,華商出海貿易由厲禁到弛禁,這是相關利益主體在長期博弈的基礎上,最終促成海禁政策變革的結果,有條件地部分開海得到多方的認同,效率更高的制度對效率偏低制度的替代、轉換的過程是制度變遷的實質,只是不同的制度何時變遷、如何變遷受諸多變量的推動與影響。

1.國內外環境的變化導致制度強制性變遷

明朝中后期國內外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推動華商出海貿易法制強制性變遷。從外部環境而言,明政府面臨的國際局勢日益復雜,除了歷史遺留的北方游牧民族不斷侵犯疆界之外,海疆不靖的問題日益加重:一是倭患;二是西方葡萄牙、荷蘭、西班牙商人紛至沓來,打破朝貢體制,尋求貿易。其中,倭患引起朝野經久不息的論爭,對華商出海貿易法制的變革具有決定性的影響。

嘉靖年間,倭寇猖獗為患,爆發了長達十余年的戰爭。伴隨戰爭的進行,關于戰爭起因、消除手段的論戰也開始了。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從官到民幾乎社會的各階層都參與進來。因不同的利益訴求,相關利益主體圍繞海禁政策,聚焦禁海還是開海展開了長期的論爭。以官員為例,他們的觀點也不一致,基本上分為:禁海和開海。

主張海禁的人士認為邊患不靖的根源是海禁松弛,沿海不法之徒違禁下海,勾引外夷所致。他們提出解決邊患的辦法只有加強守備,厲行海禁。主張禁海的聲音一直存在,并且長時間是主流的最強音。代表人物有王忬、歸有光、萬表、譚綸等人。譚綸曾言:“片板不許下海,禁革雙桅大船,乃屢朝明例,以銷禍未萌,意至深遠。奈何沿海灶丁,假以采辦,私造大船,違禁下海。始則取魚,繼則接濟,甚則通番,十數年來富商大賈牟利交通,番船滿海。”“海禁愈隳,養成大禍,莫有敢言者。”[18]

主張開海的人士共同認識到海寇不斷的根源在于:海禁的實施阻遏正常的貿易需求。符合朝貢貿易條件的外商畢竟是少數,華商參與互市的條件也比較苛刻。在利益的驅使下,不少中外商人不得不轉而為寇。他們提出只有開海進行有效疏通,允許私人貿易合法,順應中外商人的貿易需求才是有效途徑,貿易合法通暢之后,海寇自然就不復存在了。明中后期主張開海的聲音不絕于耳,從中央到地方都有官員提出開海,尤其是長期工作在一線的官員,深知海禁之害,主張開海的積極性最高,心情最急切。主要代表人物有唐順之、錢薇、唐樞、王世懋等。其中唐樞提出:“寇與商同是人也。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始之禁,禁商。后之禁,禁寇。寇勢盛于嘉靖二十年后。”[18]

禁海或開海的論爭看似針鋒相對,其實反映了統治階層對海禁政策的重新思考。他們都立足于政權的安危展開論爭,只是采取的具體手段和策略不同,爭議的焦點是哪種手段更有效。開海派并不否認海禁政策,只是強調因勢利導私人海外貿易。這是對內、對外、對上、對下皆有利的舉措,最終被多邊認同,極大地影響了對外貿易法制的變革和實施。

此外,明中后期社會危機逐步加深,福建、廣東、浙江等東南沿海大批無以為生的農民、漁民成群結隊下海,投入到走私貿易行列。“社會危機的加深與走私貿易的發展,交織在一起,猶如火上澆油,使問題顯得格外嚴重。”[19]再加上,長年抗倭,消耗了巨大的物力、財力、人力,明政權實施海禁政策已力不從心。

2.朝貢貿易的衰落與弊端推動華商出海貿易的弛禁

明中后期國力衰落與朝貢貿易自身的弊端日益顯現,促使華商出海貿易弛禁。洪武時期朝貢貿易快速發展,朱元璋在給暹羅的敕諭中曾言:“朕自即位以來,命使出疆,周于四維,足履其境者三十六,聲聞于耳者三十一,風俗殊異。大國十有八,小國百四十九。”[1]3534-3535雖然可能有夸大成分,但仍然從側面反映了朝貢國數量之多。永樂年間,在鄭和下西洋的推動下,朝貢貿易發展到了頂峰。“威德遐被,四方賓服,受命而入貢者迨三十國。”[9]105朝貢貿易的盛況基于明政權綜合國力強盛,史載“宇內富庶,賦入盈羨,米粟自輸京師數百萬擔外,府縣倉廩蓄積甚豐,至紅腐不可食”[9]1895。朝貢貿易與海禁相輔相成,被視為明朝對外政策的兩大支柱[20],承載著經濟、政治、外交等多項職能。時人曾總結:“通華夷之情,遷有無之貨,減戍守之費。又以禁海賈,抑奸商,使利權在上。”[21]明中后期朝貢貿易漸趨衰落,除了明政權國力的衰微之外,朝貢貿易制度本身存在的問題加劇了有關矛盾,推動了效率更高的制度替代、轉換效率偏低制度的進程。

朝貢貿易實施薄來厚往,長期財政難以為繼。明代的朝貢貿易有兩種基本形式:一是納貢國遣使來朝,這是主要形式,也是最基本的形式;二是明政權遣使到各納貢國,這是補充形式,最典型的就是鄭和使團多次大規模出訪他國。這是明政權基于自己的優勢對其他國家單邊開放的貿易,一旦明政權的相對優勢不存在,朝貢貿易就難以為繼。鄭和下西洋7次后終結,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耗資巨大,明憲宗時兵部車駕郎中劉大夏指出,“三保(寶)下西洋,費錢數十萬”,“縱得奇寶而回,于國家何益,此特一敝政,大臣所當切諫者也”[22]307。明代對貢使的貢品一般采取回賜實物方式,即有貢則賞,踐行薄來厚往的原則。除例行賞賜之外,對朝鮮、安南等朝貢國還經常采取特恩加賜的方式。明太祖下令禮部:“其朝貢無論疏數,厚往薄來可也。”[1]1314“彼既慕義來歸,則赍予之物宜厚,以示朝廷懷柔之意。”[1]2402洪武二十六年,朝鮮呈進馬九千八百余匹,朱元璋下令以纻絲、絹布一萬六千七百余匹酬之[23]。永樂年間,除對其國王、王妃回賜外,對貢使使團成員實施依品級賜赍:“三品四品,人鈔百五十錠,錦一匹,苧絲三表里。五品,鈔百二十錠,苧絲三表里。六品七品,鈔九十錠,苧絲二表里。八品九品,鈔八十錠,苧絲一表里。未入流,鈔六十錠,苧絲一表里。”[24]明政府的實物回賜須以強大的支付能力為基礎,在國力衰微時則是財政的一大負擔。朝貢國來明的初衷和目的是期待高額的回賜,萬國來朝的局面是明政府的期待。朝貢貿易的存續必須滿足雙方的期待,一旦雙方期待無法滿足,必然導致制度的癱瘓。借朝貢之名,行貿易之實的國家,據明會典記載有100多個[25]。這些國家的外商“雖云修貢,實則慕利”[22]307,絡繹不絕來明逐利。明中后期隨著國力的式微,財政日益困難,明政權不得不逐漸放棄朝貢為外商來華貿易的前提條件,調整與海禁政策密切相關的對外貿易政策。

除朝廷負擔加重之外,地方也因朝貢貿易不堪重負。地方負責沿途的交通、食宿及貨物的轉運,加上有些“貢使”的刁難勒索,實在是不堪其擾,地方官員叫苦不迭,百姓怨聲載道。禮科給事中黃驥在奏疏中氣憤地說:“貢無虛日,沿路軍民遞送一里,不下三四十人,俟候于官,累月經時,荒廢農務,莫斯為甚。比其使回,悉以所及貿易貨物以歸,沿路有司出車載運,多者百余輛,男丁不足,役及婦女。所至之處,勢如風火,叱辱驛官,鞭撻民夫,官民以為朝廷方招懷遠人,無敢與其為,騷擾不可勝言。”[26]地方除人力往返運送物品之外,留在地方的使團人員一切日常供給皆出于當地。正統四年(1439年),琉球通事林惠、鄭長率船工、隨從200余人在福州停駐,每日供給廩米外,茶、鹽、醋、醬等物按常例均出于地方里甲。林惠等人要求這些供給折支銅錢,未到半年就耗去銅錢796900余文[27]1114。此外,隨貢使而來的隨從在停泊地日久生非,侵擾當地安寧。山東東昌府聊城縣李煥上疏說:“遞年進貢,去而復來,經過驛傳,凡百需索,稍不滿其所欲,輒持刀棍殺人。甚至乘山東饑荒之際,盜買流民子女,滿載而去,害民虧國,良可痛恨。”[27]6184-6185上述這些問題與朝貢貿易相伴而生,加重了地方的人力、財政負擔,干擾了正常的生產、生活。因此,從明初開始即有地方官員呼吁嚴格限制貢期,到明中期之后,主張開海貿易的呼聲愈來愈大。

朝貢貿易不能滿足中外商人對貿易的需要,導致走私盛行,體現了朝貢貿易制度的內在危機。明代朝貢貿易采取貢市一體的形式,朝貢是外商來明貿易的前提,有貢才有互市,先貢而后市,非貢則不許互市。對外商而言,朝貢是為了與中國互市,不互市則不來貢。朝貢貿易在性質上是朝貢制度在經濟上的延伸,由明政府控制的單邊對外貿易,實施嚴格的勘合制度,對朝貢的時間、路線、規模、物品等均有嚴格的規定,將朝貢貿易限制在嚴格的管控中,大大束縛了貿易的發展,導致中外商人的不滿,以致出現了嘉靖二年日本貢使的“爭貢之役”。浙閩巡撫朱紈曾言浙江寧波外雙嶼港“求貢夷人,數逾六百,外泊經年”。在常年等候中,多數日商與中國東南沿海商民大肆進行走私活動,其外洋往來船只數達1290余艘。浙江除雙嶼外,還有烈港、岑港以及福建的浯嶼、月港(海澄),也是中外海商出沒走私的據點[6]164。這種越演越烈的形勢,向明政府提出一個嚴峻的現實問題:海禁政策厲行還是弛禁?

3.商人的規避與暴力反抗推動華商出海貿易的弛禁

東南沿海的居民因自然地理條件早有出海貿易的傳統,并在宋元時期大力發展,形成了有一定影響力的華商群體。他們的構成比較復雜,涉及社會的各個階層。根據在海外貿易中的身份和分工不同,出海貿易的商事主體可以分為四類,一是出資商。這類商人主體具有強大的經濟實力,一般以錢財或者貨物投資于出海貿易或者將其貨物委托給其他直接從事海外貿易的商人,坐獲高額收益。正如J.C Van Leur所描述的那樣:“這些富裕商人一般是待在家中,每當有一些船只準備出海時,他們就把一筆須加倍償還的錢交給那些隨船的人(帶貨客商,船員經常也參與貿易),錢數的多少依航程的長短而定。”[28]二是船商。這一類商人擁有自己的出海船只,直接參與出海貿易或者將船只出租給其他商人坐收租金。“每舶舶主為政,諸商人附之,如蟻封衛長,合并徙巢。”[16]170這類船主是從事出海貿易的主要力量。三是小商販。這類商人個體財力微薄,群體龐大。他們向船商繳納一定的費用,搭載商船參與海外貿易。四是仆商。這類商人代理其主人從事海外貿易,并從中獲利。他們負責將其主人的貨物帶到海外交易以換取相應的財物,并將大部分財物交還給主人,僅僅留下一部分,或者由主人決定財物的分配,通常大部分財物歸主人所有。此外,還有船工,主要工作是負責出海船只的航行,實際上他們也會攜帶一些商品到其他國家或地區參與交易,或者購買一些番貨回到國內進行交易。雖然他們的交易談不上什么規模,交易的貨物品類和數量也都十分有限,但是他們絕對是明代出海貿易華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海禁政策下,明代華商出海貿易禁而不止,厲禁華商出海貿易的制度在邊際上被實際調整,蘊藏著更大的社會危機和政治風險。他們采取規避的方式或者公然武裝反抗的方式進行走私貿易。華商采取多種方式規避海禁。其一,為了能夠出海貿易,很多華商和倭寇相勾結,借助倭寇之力從事走私貿易。還有不少華人在海禁政策下,亦商亦寇。“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18]明代的所謂倭寇,真正的日本人只是少數,其中多為從事走私貿易的中國商民。時人曾這樣描述所見的倭船,“其諸酋長及從,并閩及吾溫臺寧波人,間亦有徽人,而閩所當者什之六七,所謂倭而椎髻者特數人焉而已,此可見諸寇特挾倭以為號而已,而其實皆中州之人也”[15]2700。其二,華商向官員行賄,官員為了能夠獲得巨大的收益也向華商索賄。官員和商人形成利益鏈條,華商的出海便不會受到阻礙。其三,華商假冒貢使實現出海貿易的目的。成化十年(1474年),福建海商以邱弘敏為首私自組團出海,先到滿剌加貿易,然后到暹羅,在暹羅他們冒充中國使臣,謁見了暹羅國王和王后,并相互贈送了許多禮物,其實就是物物交換的貿易方式。他們返航福建后被官軍捕獲,邱弘敏等29人被處斬,3人充軍[29]。這個案例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華商為了出海貿易的豐厚利潤不惜鋌而走險,也說明明代的朝貢貿易為唯一合法的對外貿易通道。其四,普通華商依附于地方豪右。只要能夠與地方的豪右搭上關系,出海貿易就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庇護,甚至可以免于違法出海的嚴懲。萬歷時南京副都御史王世貞曾言:“閩浙間奸商滑民,其利厚,私互市違禁器物,咸托官豪庇引,有司莫敢誰何。”[15]2555

海商集團更是武裝反抗海禁,在長期走私貿易的基礎上,明代中葉之后東南沿海形成了很多華商集團。其中,勢力強大的有明中期以王直為首領的集團和明朝末期的鄭氏集團。這些華商集團長期盤踞在東南沿海,他們掌控著東南沿海走私貿易的命脈,并且從中獲得了大量的財富,勢力也不斷強大,亦商亦盜。以王直的華商武裝集團為例,嘉靖三十一年四月,“駕船千余,有眾萬余。寇溫破黃巖縣,流劫余姚,山陰諸處”[30]。華商武裝集團的勢力對明政府造成很大的威脅,朝廷動用沿海各省乃至全國的力量進行長期圍剿。在與明廷相對抗的過程中,王直曾多次表達希望納稅開市,自白道:“直覓利商海,賣貨浙福,與人同利,為國捍邊,絕無勾引黨賊侵擾事情。”[31]海商集團暴力反抗海禁,促使當時的朝廷思考華商出海貿易的厲禁與弛禁。

結 語

明代華商出海貿易法制是海禁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海禁的框架下構建和實施,與海禁相表里,呈現出鮮明的時代特點。明中后期,隨著國內外環境的變化、朝貢貿易的衰落、商人的規避與暴力日益突出,這些變量推動華商出海貿易法制由厲禁到寬弛,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內外危機。

第一,明代綜合國力的式微導致對外貿易的法律規定與實際運行狀況相背離。

明代華商出海貿易法制的變遷,呈現出不斷寬弛的趨勢,這是多種因素交互作用的結果。其中內外環境的變化、朝貢貿易的衰落、華商的抗爭是導致制度變遷的主要因素。這些因素之所以會出現并發揮作用,其實在于明政權的綜合國力式微,對內對外的控制力下降,海禁政策與朝貢貿易無法維持下去,走私貿易盛行,導致厲禁華商出海貿易的法制低效乃至無效,由厲禁到弛禁的調整轉換勢在必行。

明代的海禁政策與朝貢貿易相輔相成,只是側重點不同,海禁主要是針對國內臣民禁止出海,朝貢貿易主要是針對周邊國家和地區,將貿易置于朝貢的附加條件下,從而將對外貿易體系完全納入明政權的管控下,實現對內控制與對外羈縻的目標。不過,這種制度的設計是基于明政權的比較優勢。明中后期綜合國力衰落,明政權的比較優勢喪失,一方面官方主導的朝貢貿易日益收縮,另一方面私人貿易禁而不止,形成了經濟行為的法律規定與實際運行狀況長期背離的局面,隆慶年間弛禁華商出海貿易是對這種局面的一種補救。明代華商出海貿易由厲禁到弛禁的過程很好地詮釋了邊際上啟動制度的調整后,需要正式制度的及時跟進,完成高效率的制度對低效率制度的替代、轉換,否則私人為非法貿易所進行的尋租和暴力沖突會導致國家權力流失,威脅到國家統治安全和社會穩定。

第二,明代華商出海貿易法制在傳承中有變革。明代華商出海貿易法制呈現鮮明的特點,傳承中有變革,其中變革是主要的、突出的特點,表現出法制發展過程中的內生力。不過,在禁海原則不變的前提下,華商出海貿易法制變革的有限性和有效性不言而喻。

有明一代,開海是例外,禁海是原則。明代大多數時間都在實行海禁政策,雖然不同時期海禁的寬嚴程度不同,但是堅持和貫徹海禁政策為基本國策。隆慶開海實屬明王朝的無奈之舉,開海是明王朝有條件的有限讓步,寓種種限制于有限開海中,“于通之之中,申禁之之法”[15]4333-4334。首先,開海的范圍有限,只有福建漳州的月港開海,只有漳州和泉州的華商可以出海貿易。其次,商引數量極其有限,最多時每年137張。這樣的開海范圍和開海力度導致走私貿易依然盛行,并沖擊月港的合法貿易,從而大大降低了有關弛禁法制的意義。

隆慶開海后,海禁的基本原則并未動搖。與之相適應,相關的法律呈現出穩定性與靈活性并存。《大明律》是明朝最基本、最重要的綜合性法典,確立了嚴禁華商私自出海貿易的基本原則。雖然在隆慶以后受到了挑戰,該項原則基本上貫穿了整個明代。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法與時轉的規律要求朱元璋的子孫不得不對海禁有所變通,隆慶元年人數有限的華商可以在許可的范圍內出海貿易,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法律的靈活性,正是這種適時調整的靈活性,顯示了明王朝的自我修復能力,延續了明朝的統治。

注釋

①20世紀80年代以來,關于明代的對外貿易政策有開放論、部分開放論和閉關論三種觀點。其中閉關論的著述很多,如黃國強:《試論明清閉關政策及其影響》,《華南師范大學學報》1988年第1期;徐明德:《論十四至十九世紀中國的閉關鎖國政策》,《海交史研究》1995年第1期;史志宏:《明及清前期保守主義的海外貿易政策》,《中國經濟史研究》2004年第2期。提出部分開放論的論著,如趙軼峰:《論明代中國的有限開放性》,《四川大學學報》2014年第4期。提出開放說的學者,如劉軍:《明清時期“閉關鎖國”問題贅述》,《財經問題研究》2012年第11期。②《大明律》的制定歷時多年。據《明史·刑法志一》記載:“蓋太祖之于律令也,草創于吳元年,更定于洪武六年,整齊于二十二年,至三十年始頒示天下。”關于“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何時入律,學界看法不一,有的學者認為洪武元年律已經有相關內容,有的學者認為洪武二十二年入律,而多數則以洪武三十年為準。本文所引的內容為洪武三十年《大明律》定本的律文。③《大明律集解附例》注解道:“軍需、鐵貨作一句讀,謂可為軍需之鐵貨,未成軍器者耳。”參見《大明律集解附例》卷十五,修訂法律館刻本,1908年。④該法典的基本內容在洪武二十二年已定型,洪武三十年定本頒行前,只修訂了73條,其中沒有對“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進行修訂。參見趙殿紅:《明代“私出外境及違禁下海律”探析》,《社會科學》2020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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