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校長“管”老師

方德佺

課堂上，方軒偶爾會站起來，做出準備朝什么地方沖過去的樣子；你剛讓他坐好，他就用手在桌子上擂得咚咚響；你讓他把手放下，剛轉身要講課，他嘴里就發出嘰里咕嚕的聲音來；你把他罰到教室后面去站一會兒，他依舊不肯有半刻的消停……其他學生看他這樣，誰還有心思聽課呢？有時候把我惹急了，我只好采取更嚴厲的懲處：讓他站到黑板前面來，面對著黑板，我背對著他講課。但過不了兩分鐘，我感覺到他在我的背后不停地動來動去，只是動作小一些罷了。所以，對方軒，不僅老師們一提起就搖頭，而且班級里的多數學生家長都要求我不安排他坐在自家孩子附近。無奈之下，我只好把他的課桌放到了教室進門處，與第一個學生的課桌成垂直狀，且隔有一個座位的距離，這樣他正面對著的就是講臺的一端和老師。這樣的隔開也僅僅是讓他的手腳對周圍學生的影響小一些而已，卻無法管住他的嘴巴。

有一階段我上課時，方軒每隔幾分鐘就會發出響亮的報告：誰在底下吃東西，誰在做小動作，誰和誰在講話……我要是過問他報告的具體情況，他會報告得更頻繁。于是，我只好對他提出：“別人做得不比你差，不用你管呢！你只要管好你自己，老師就會表揚你！”雖然他輕輕點頭，但沒過兩分鐘，他又來新的報告。我與其他任課老師交流這一情況時，他們也覺得無計可施了。

有一次，上課不到兩分鐘，方軒又響亮地發出報告。我停下課面對著他，看到他也正注視著我，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期待。我正想對他再說一遍讓他管好自己的要求，忽然瞥見校長從走廊經過，便打趣地對方軒說：“你看，學生在教室里，老師在的時候歸老師管；老師不在的時候由班長、組長管著；你既不是班長又不是組長，學生就不歸你管呢。而老師在辦公室的時候由校長管；老師在教室里，校長看不見，不就沒有人管了嗎。現在就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每天上課的時候，替校長來管老師，好不好呢？”方軒似乎沒有聽懂我的話，眼睛睜得大大的，其他同學也提起興趣來。我提高了聲音說：“管老師的事與其他同學無關，只有方軒一個人做！你看他正對著老師，老師的一舉一動他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最適合管老師了！那么，方軒，你知道要管老師的哪些事嗎？”方軒搖著頭。我走到他身邊，說：“聽好了啊，你要管老師上課有沒有寫錯字，有沒有打罵學生，有沒有打手機，上課有沒有遲到，有沒有早退等。你覺得老師有不對的地方，都可以管的！”方軒認真地聽著，點著頭。我繼續提示說：“你知道怎么管老師嗎？”方軒搖著頭。我告訴他具體的方法：“你不需要在課堂上報告給老師，只需要把老師做得不對、不好的地方記錄下來。不會寫的可以問其他人，也可以畫出來，下課或者放學后，直接交給校長，由校長調查后再處罰老師！所以，你上課的時候，不要再看其他同學在做什么了，而要緊盯著老師這一塊，認真聽、仔細看，把老師管好！聽明白了嗎？”這一次，我看到方軒認真地點了頭。

課后，我及時地把這一情況與其他任課老師交流、溝通，并請校長協助落實。于是，方軒在其他老師課堂上打報告時，他們也對方軒提出讓他管老師的要求。校長也真的私下詢問方軒有沒有發現老師的錯誤和問題，并把方軒偶爾匯報的問題及時反饋給任課老師。老師則在班上給出回應：方軒做得對、做得好，給老師提出的問題很重要。

這樣一來，方軒在課堂上大多時候能夠安靜下來關注老師的教學活動，而且在發現老師的問題后，自己有不會表達的內容，能夠主動向其他人請教，努力把問題寫明白一些。這些舉措，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改變了方軒曾經多動的行為習慣。我作為班主任，無論是教學語言還是教學行為，都更加認真準備，不敢出錯，在課堂上真覺得多出的不止是一雙挑刺的眼睛，而是無數雙緊盯著的眼睛。這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我的教學水平和能力的逐步提升。

“管老師！”盡管最初只是課堂上無可奈何的一句托辭，但經過一番運作，最終給方軒和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