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海棠

■ 胡飛揚

春天到了，百花怒放，姹紫嫣紅，就連背陰坡上那些不知名的小草，也頑強地拱出堅硬的土地，貪婪地吮吸著春天的氣息。

最美人間四月天。暮春時節，我陶醉在春天的陽光下，心情大好。在一個春意盎然的日子里，我駕車攜家人來到城郊新建的海棠公園里，踏青賞花，擁抱這個遲來的春天。

我徜徉在馨香撲鼻的花海中，盡情欣賞并駐足品味城郊花園中盛開的海棠，特別是那一盆盆艷麗多姿的麗格海棠，令人流連忘返。

麗格海棠系優良雜交品種，由德國人奧特·麗格歷盡艱辛才培育成功，所以這種有香味的稀世海棠就用了這名德國植物學家的名字來冠名。麗格海棠花繁葉茂，超逸群卉，散發淡淡的馨香，極不易培植，遠勝西府海棠，實乃上品中的上品。

記得五年前的春天，我到隔壁二單元老張家串門，在他家的陽臺上，我驚喜地看到他養了一盆麗格海棠。于是，我打定主意，決計用我那盆珍貴的“金邊瑞香”去老張家換回那盆同樣珍貴的“麗格海棠”。老張的愛人跟我同在一個單位的機關大院上班，兩家關系相處甚好，我想他應該不會拒絕。

幾經討價還價，老張拗不過我，最終還是把他最心愛的那盆開著金黃色花朵的“麗格海棠”換給了我。一陣欣喜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置放在我家花草葳蕤、生機蓬勃的陽臺上。

我很擔心這盆名貴的“麗格海棠”跟我一樣虛弱，一想起風刀、霜箭、冰雪、蟲害，便為之焦慮。于是，我精心制作了一個網罩，還不時施點鉀肥及腐植酸之類的花肥。一天，我發現它的綠葉兒有點發黃，起初我以為是它不適水土的緣故，可漸漸地，葉兒邊緣竟像處于脫水狀態一般卷曲了。我急得一點法子都沒有。

恰逢其時，我應邀到北京參加中國金融文學創作研討會。沒辦法，只得把這盆名花鄭重地托付給妻子，要她留神照管。在北京出差期間，我時時牽掛著那盆“麗格海棠”，因為我知道妻子一向大大咧咧，對于栽花養草并不內行，只是在周末才記得給花兒澆點水。

開完會，我顧不上文朋詩友的邀約去游覽首都的風景名勝，便急匆匆地趕回家。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那盆令我魂牽夢縈的“麗格海棠”。一睹芳顏，十分驚異：只見它在霜氣深重的夜晚，舒展開翠綠的枝葉，顯得生氣蓬勃；那特有的馨香從鵝黃的花蕊里散發出來溢滿陽臺；幾粒掛在嫩芽上的露珠兒晶瑩透亮……

“這盆花兒何以死而復活、如此茂盛？莫非你換了沃土，雇了花師？”我急切地想解開這個謎，便一個勁地問妻子。妻子輕松地笑了：“哪來那么多‘莫非’？我可沒有你那份閑工夫！”

這時，老張推門進來了。他是一位園藝師，種植花草很有一套經驗。他接過妻子的話頭平靜地說：“常言道，近水知魚性，近山識鳥音，而你卻不知‘麗格海棠’的特性首先就是要保持光照充分和通風良好，都怪你太嬌寵它了。是我幫你拆除了那個網罩，讓它飽受了陽光雨露的滋潤、風霜雨雪的洗禮。”老張停頓了一下，很像一位哲學家，他意味深長地接著說：“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體現了人和自然的辯證關系，說明一切不尊重客觀規律的行為，最終都是要失敗的。”

真不愧是花卉高師！我突然心有所悟：這，難道不正是談的一個深奧的人生哲理嗎？老張的一番話，如同麗格海棠淡淡的馨香，沁入了我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