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數民族電影的影像敘事傳播模式嬗變探索

高健

電影作為重要的文化產業之一，具有三個典型的屬性，經濟屬性、藝術屬性、政治屬性，這三個屬性之間具有相輔相成、彼此滲透的關系。少數民族電影是影視藝術中的一個特殊存在，是展現少數民族特有的民族文化、風俗理念、自然景觀的重要渠道，也是社會主義背景下構建中國政治共同體和文化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少數民族電影某種程度上承擔著宣傳民族政策、促進民族團結、構建國家認同感的職責。然而在電影制作者、電影內容、受眾等多方面因素的制約下，少數民族電影對民族文化的宣傳以及電影本身的傳播效果并不太理想。如何實現少數民族電影的經濟屬性、藝術屬性、政治屬性三者之間的平衡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由張婷婷所著的《云南少數民族電影敘事變遷與傳播研究》一書，以新中國成立以來的云南少數民族電影作為研究對象，通過歷時性梳理分析其敘事變遷特征以及傳播效果，總結歸納出對云南少數民族電影在新時期的發展具有積極意義的創作規律，該研究有助于增強少數民族文化傳承和保護意識，同時推動國家建構新型國際關系，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本書共有五個章節，第一章是“基礎理論與電影”，在此部分作者主要從敘事、電影敘事、少數民族電影三方面出發，對涉及其中的相關概念進行梳理并分析其相互關系，從而界定研究范圍，為本書的研究提供基本理論框架。第二章是“云南少數民族電影的發展歷程”，在該部分作者將云南少數民族電影劃分為發展頂峰期、停滯期、恢復發展期、緩慢發展期和新發展期五個階段，在此基礎上結合政治、經濟、文化的變化歸納出云南少數民族電影在不同時期的創作特點。第三章是“云南少數民族電影敘事模式及其變遷”，此部分作者主要從政治、歷史、情愛、歌舞、現代性的困惑五個方面來總結其敘事模式的變遷。第四章是“云南少數民族電影傳播研究”，在此部分作者主要從云南少數民族電影的傳播者、傳播渠道、傳播對象、傳播效果四個方面來研究電影對于少數民族成員的行為模式、文化身份認同等方面的影響。第五章是“現代少數民族電影發展方向分析”，作者針對云南少數民族電影的發展現狀提出相應的建議，以期促進少數民族的文化建設。

多元化的主題角度論述少數民族電影敘事模式及變遷。作者將新中國成立以來的云南少數民族電影根據主題劃分為政治性敘事、歷史性敘事、情愛敘事、歌舞敘事、現代性困惑共五種敘事模式，并指出這些敘事模式能夠相對真實地反映現實情況。同時作者認為改革開放以來云南少數民族的影片創作注重表現和敘述少數民族的生存狀態。具體而言，政治性敘事模式主要運用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十七年間，其通過情節設置與人物設置來體現。在這些影視作品中，反映意識形態宣傳目的的影片成為主流，創作者在黨的相關文藝政策指引以及對于新政權的自覺認同、新的意識形態心理指涉下，以二元對立的思維模式進行情節設計，主要體現為頌揚“自己人”，暴露敵人，從而起到意識形態宣教作用。歷史性敘事方面，包括情節編排模式、論證模式、意識形態含義模式這三種模式，相關影視作品基于以上模式描述歷史境遇中個人的命運或某一具體事件來展現云南少數民族文化或者歷史觀，從而實現對于歷史的理性審視。其意在記錄少數民族地區社會形態、文化方面的變遷，彰顯少數民族的傳統文化與現代化之間的關系，展現少數民族再面對現代化過程中身體與心靈的巨大變化。

歌舞敘事方面，歌舞是眾多少數民族的生命體驗和情感體驗重要的表達方式之一，同時也是一種儀式性行為，其中蘊含著一個民族的性格、宗教信仰、審美情趣、風俗習慣等，透過歌舞能側面了解到民族的獨特文化精髓。云南少數民族電影中主要涉及的描述語境與描述者的關系包括“事—境關系”“敘說—解讀關系”“敘—事關系”三種。總的來說，影片中對多姿多彩的民族歌舞的呈現能夠渲染出云南豐富的民族風情，引起觀眾對云南的向往。情愛敘事方面，愛情是一個永恒的敘事主題，通過愛情的描寫能夠塑造人物，能夠反映時代和民族特色。反映云南少數民族的影視作品，或是將愛情作為副線，將政治話語與情愛敘事相結合，起到增強影片的可看性與人情味以及增設懸念、使影片結構緊湊的作用；又或者是展現對愛情的追求與忠貞不渝，將情愛當作展示人性和民族風情的切入點，主人公為愛情獻身的精神超越了民族和國界，體現了人類對愛情忠貞的共同認可。現代性困惑方面，反映云南少數民族的影片在主題、選材、敘事方法方面發生了很大的轉變，從一開始進入少數民族地區、改造少數民族生活形式的外來先進者角色向著融入少數民族文化生活中轉變，并以少數民族視角對其生存進行思考、對人性進行反思。

歷時性考察少數民族電影傳播全過程的變化。作者主要從“十七年”間、1977—1999年、2000年以來這三個階段，對云南少數民族電影的傳播者、傳播對象、傳播渠道、傳播效果的變化進行研究。僅就傳播者來說，在“十七”年時期的傳播者主要是黨和國家，這一時期的電影創作服從于政治需求，將電影視為宣傳工具，重視其對觀眾的宣教功能，通過拍攝和放映同少數民族有關的影片來宣傳和鞏固民族團結的主題，以此來推動統一意識形態的形成。另外，這一時期少數民族電影還有一個直接的傳播者——國有電影生產基地和軍旅作家。在1977—1999年的傳播者主要是云南本土電影生產機構和電影文藝工作者，電影主要是反映相關民族政策落實情況、各民族團結抵御外辱的革命歷史題材電影，展現民族風貌的商業娛樂電影等。2000年以來的傳播者以電影工作者和一些優秀的青年導演，同時其電影創作受到政府部門的重視和支持。

僅就傳播渠道來說，“十七年”間少數民族電影的傳播渠道以政府工作隊和放映隊為主，其次是人際傳播和組織傳播。這一時期的電影傳播渠道單一、電影內容主要是展現少數民族地區的自然風光和民族風俗，受物資匱乏、技術力量薄弱、拍攝人員專業素質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影片質量較低且只能通過放映機在普通銀幕于電影院或者室外放映。1977—1999年的傳播渠道有人際傳播、群體傳播、組織傳播及大眾傳播，其中以大眾傳播為主，技術手段進步和創作力量提高增強了少數民族電影的表現力、觀賞力，影片成為傳遞民族情感、展示民族生活和民族文化的重要媒介。2000年以來少數民族電影仍呈現多元化的渠道傳播特點，不過網絡媒體和新媒體以其方便、快捷的特點成為人們的首要選擇。

僅就傳播對象來說，“十七年”間的傳播者以生活在云南的少數民族同胞為主，這一時期的電影反映政治意識形態，在宣傳民族政策的同時，注意團結和爭取少數民族中的中上層分子，促進云南各民族對于國家政策尤其是民族政策的了解。1977—1999年的傳播對象擴展到全國范圍內的受眾，這一時期的電影卸下意識形態的包袱，廣大電影工作者開始自由創作，讓廣大受眾見識到少數民族地區的民族文化、自然風光的魅力。2000年以來的傳播對象有國內受眾和國際受眾，許多民族影片受到國外觀眾的好評，在國際上大放異彩。

僅就傳播效果來說，“十七年”間少數民族電影深受外界和本土觀眾的喜愛，對于少數民族的影響深遠，成為一些少數民族觀眾解構自身文化的重要內容之一。1977—1999年少數民族電影的傳播效果逐漸減弱，主要原因是在電影行業機制改革后，許多電影從業人員缺乏面向市場進行電影經營的意識和能力，另外電影本身的敘事方式、視聽結構、場面造型等由于創新性不足缺少吸引力。2000年以來盡管少數民族電影的傳播范圍更大更廣，仍未達到“十七年”間的傳播效果，這一時期的少數民族電影呈現“墻內開花墻外香”的勢態，一些電影作品在國內首映后便草草收場，并未大規模進入院線放映，但是在國外卻斬獲了一些獎項。

關注少數民族電影的生存現狀及未來發展。隨著時代的發展，少數民族電影的制作水平有所提升、傳播渠道多元化，但是仍存在一些制約因素影響著少數民族電影的未來發展。在文中作者歸納了少數民族電影對于民族文化傳播的局限性，主要有以下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在電影業體制機制的約束下，少數民族電影的傳播內容和方向受到限制，很多制片人為了規避政策、民族等問題索性不去關注、不去涉及這方面的題材。二是少數民族電影對于少數民族文化傳播的局限性，體現在少數民族電影呈現內容的有限性與民族文化本身的豐富性之間的矛盾、少數民族電影的表現手法與民族文化客觀傳播之間的矛盾兩方面。三是少數民族電影傳播的內容受到諸多因素的制約，具體有創作者的主觀意向、當前受眾喜好、資金和影視技術因素等。此外，作者認為受眾數量對少數民族電影的傳播效果起到重要影響，而受眾數量主要受到電影主題、演員，以及云南少數民族電影的展現形式的影響。

針對諸多原因導致的云南少數民族電影創作在文化表現上缺乏客觀求實態度、“墻內開花墻外香”等現象，作者對云南少數民族電影的發展提出了幾點建議：一是注重體現民族性，即展現少數民族理解事物的獨特方式、因歷史生存條件而形成的特殊心理素質等，這要求創作者全身心地融入少數民族地區、接受其文化熏陶，同時從少數民族中尋找和挖掘影片的故事主線。二是將少數民族文化同微電影的形式相結合，微電影具有時長短、制作周期短、制作成本低的特點，能夠在節省創作成本的同時實現民族文化內容的展現。三是挖掘少數民族電影的敘事題材、創新電影敘事模式，擺脫千篇一律的情愛敘事和自然風光體現，增強電影內容的吸引力。四是加強對于民族文化的自我審視和傳承、展現，具體包括具有少數民族身份的導演以民族審美眼光和敏銳的觸覺審視本民族的歷史文化內涵，另外就是非本民族的導演以“他者”的視角關照少數民族的生存狀態和生活形態。五是影片在傳播民族文化的同時，兼顧市場需要。

作者單位 山西師范大學戲劇影視學院

本文系2019年山西省軟科學研究項目“山西傳統音樂文化傳承與保護研究”（項目編號：2019041039-2）的研究成果。

【編輯：李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