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 晴
(西北師范大學 舞蹈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我國幅員遼闊,民族眾多,因此民間舞蹈種類也非常繁雜。徒手表演是最常見的舞蹈方式,帶道具表演則是在徒手表演的基礎之上,不僅要表現出徒手所展現的民族風格韻律,而且還要把舞蹈道具的價值發揮到極致。
中國民族民間舞蹈中的道具最初在農民的勞動生活被創造,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緊密相連且不可分割,因此每一個民族民間舞蹈道具的來源都有一定的含義以及背后深刻的自然環境因素與社會生產因素。所以理解中國民族民間道具舞蹈先要了解相應的民族文化、信仰習俗并感受民族氛圍。
每個民族的民間舞蹈風格都各不相同,這與其民族背景緊密相連。“盅碗舞又是最具代表性的蒙古族舞蹈,通過手持酒盅或頭頂圓碗的外在道具,使人能夠明確辨明其民族性。”在蒙古族舞蹈中,盅碗舞的形成包括歷史、人文、心理、宗教等多種因素。在盅碗舞表演中,舞者將瓷碗置于頭頂,雙手放松自然持盅,跟隨著音樂,雙盅輕輕碰擊,雙臂隨之舒展與收縮,通過手腕提壓配合表演,上身或前沖或后靠,加之靈巧的肩部抖動。其中,肩部動作與腕部動作貫穿始終,也是主要的舞蹈動作,這與民族文化背景息息相關。盅碗舞以及筷子舞中常用的肩部動作與腕部動作體現了豪邁、大方的民族風格。
中國民族民間舞蹈與農民的勞動生活息息相關,其中道具舞蹈更是如此。蒙古族是游牧民族,騎射、跑馬、套馬、剪羊毛等是在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技能,這些活動中反復出現的動作培養了肩關節與腕關節的靈活性,因此他們在舞蹈中時常舞動肩膀、手腕,伴隨著酒盅清脆的響聲,手腕提壓,肩膀硬肩或碎抖。盅碗舞的起源與早期蒙古族的戰爭經歷有關。征戰前的將士們都要舉行祭祀儀式,祈求祖先的庇佑,并激起將士們的雄心壯志,以穩定軍心。當戰爭勝利時,大家在宴會上拍手叫好并不斷拍打著他們的酒杯,演變到如今成了頭頂碗、手持酒盅跳舞。通俗來講,盅碗舞就是使用道具盅子、頭頂碗進行舞蹈,是盅子舞與頂碗舞合并而成的。
每個民族的宗教信仰與其民族的發展都有著緊密相連的關系。我國有56 個民族,每個民族都有自身的民族信仰,從而延伸出了不同風格的民族舞蹈。蒙古族受宗教的影響很大,這也導致了蒙古族不同的舞蹈風格。雖然盅碗舞所呈現的整體風格與他們直接信仰的宗教沒有太大關系,只是在節日宴會歡慶活動中表演的舞蹈,但由于這種信仰使得蒙古族人民間接產生了動物崇拜心理,如對馬、鷹以及大雁的崇拜,這便對蒙古族舞蹈產生了重要的影響。蒙古族舞蹈中模仿大雁的動作經常出現,時而模仿大雁的動態舞姿,時而模仿其造型。蒙古族人民對鷹的崇拜由來已久,他們認為鷹是一種英勇的神鳥,將其視為一種神物,當其翱翔在天空之時俯瞰地面,有一種接連天地、自由灑脫之姿。因此,他們心中認為神鷹是守護神,有了神鷹的庇佑,人民必能平平安安,幸福繁榮。
舞蹈道具作為舞蹈符號,在創作過程中是重要的手段,具有輔助肢體動作、增強其承載情感的作用,而不應僅僅被視為普通的道具。但是在充分挖掘肢體語言之前,單純強調道具的“詮釋”功能而忽略了肢體語言的創造,可能會阻礙舞蹈本體語言的進一步發展。
在舞蹈作品編排時,“當某種思想情感或主題難以靠肢體語言充分表達時,往往需要借助舞蹈道具來增強舞蹈的表現力和感染力。”舞蹈道具盅碗恰恰能夠展現宴席之上蒙古族人民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邁大方、灑脫奔放的性格特點以及熱情好客的地域風格。據史料記載,古時頂碗舞便通過擴大肢體幅度、拉長肢體線條來展現蒙古族豪邁大方的特點。早期常由男子進行表演,表演時舞者的上半身動作通常是立腰拔背脖頸立直,保持頭頂碗的平穩,手部動作多為畫圓,步伐常是碎步、趟拖步、弓箭步等,以模仿馬步為主。在表演過程中為了烘托氣氛還會增加跪轉、平轉等技巧,使得宴會氣氛達到高潮。
善良、堅韌、勇敢是蒙古族女性的性格特點,因此由女性表演的頂碗舞更加舒展、大方、沉穩。上身多是手臂的舒展、延伸,加之雙肩的碎抖與硬肩的配合,腳下步伐與男性相同,女性還可跪地而舞,以充分展現高貴典雅之姿。表演時在最頂部的碗中加入酒水,表演途中不灑落,結束后舞者用雙手將重疊的碗拿下來向觀眾展示碗中的酒,進一步烘托宴會氣氛。
蒙古族的頂碗舞分為男舞者表演的形式與女舞者表演的形式,如此分類是由于動作與風格方面的差異。男舞者的頂碗舞肢體表現更加開闊,撐滿了整個表演空間,展現出豪邁、灑脫的風格特點;女舞者的頂碗舞展現出柔美、舒展、大方的風格特點,令人心曠神怡。男女舞者表演的方向也不同,男舞者主要是表現酒桌文化,展現蒙古族人民宴會時的熱情、歡快,而由女舞者表演的頂碗舞主要表示祝福與祈禱。因此,二者雖然都是對蒙古族勞動生活與生物崇拜的提煉,但在表現力與整體基調上各不相同,總體來看都表現了一種美好向上、幸福和平的精神內涵。
在中國民族民間道具舞蹈表演中,舞者既要保持徒手的狀態,又要把握道具的使用,實現人與道具合二為一。在蒙古族筷子舞中,不僅要展現蒙古族土生土長的牧民生活特點,又要保持身體的平穩以及手中筷子的靈活運用,無疑是對舞者舞蹈功底的一種考驗。舞者在保持舞蹈風格的基礎上節奏越快就說明其舞蹈能力越強,并在這種姿態下加入跪地轉圈、直立旋轉等難度系數高的動作。在盅碗舞的表演過程中,頭頂碗進行舞蹈絲毫不影響舞者腳下與手部的動作。表演時,舞者兩手分別持兩個盅子,用大拇指托住下面的盅子,將上方盅子的邊緣用食指與無名指輕輕夾住,中指叩于上方盅子內,用食指和無名指提起上方酒盅,使其與下方酒盅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單擊、雙擊、抖動擊是酒盅擊打的主要方法,也可快擊、慢擊、交替擊打或者提腕擊打、壓腕擊打、提壓腕交替擊打。在擊打的過程中,耳朵配合盅子的擊打做聆聽狀。此道具使用的亮點在于手指對酒盅的靈活控制以及腕部的上下提壓動作之間的相互配合。舞者不僅要掌握舞蹈的韻律、風格和情感,還要將舞蹈道具融入舞蹈表演中,使舞蹈道具不再只是物品,而是與演員、音樂、情感、氣息融為一體。
在中國民族民間舞蹈表演中,道具的使用能夠清晰地展現民族及地域風格特征。在蒙古族牧民的喜慶宴會上表演盅碗舞,表演者穿著蒙古族服飾,頭部輕微擺動,盅子的敲擊聲清脆有力。由于環境、道具的限制,舞蹈動作分為跪地坐或站立而舞。上身動作主要以手臂、肩部與腕部的動作為主。碗被放在演員的頭上,一般要頂三個以上的碗,具體數目取決于表演者的技術,最下端盛有清水或奶酒,每只手各持一對酒盅。在表演過程中,最基本的是要保持頭頂碗的平穩,不能出現意外,并且身體不能受碗的限制,要保持各關節的靈活,跟隨節拍加之旋轉、跪轉等技巧,充分體現蒙古族人民的灑脫。因而,“‘盅碗’不僅僅作為一種功能存在,還能直觀地塑造舞蹈形象,更準確地表達舞蹈作品,增強舞蹈的表述能力。”
抓住風格性的核心首先是民族舞蹈的體態,其次是民族舞蹈的動律,最后是民族舞蹈的情感。舞蹈體態是外在形態的基本表現,舞蹈動作都要在此基礎之上進行。相同的動作若是體態不同,就會產生風格迥異的情況,因此體態與道具的關系是形體表現的前提;舞蹈動律是區分民族風格性的重要表現,因此道具與民族舞蹈動律必須相互融合;舞蹈情感是展現民族舞蹈風格的關鍵,也是區別不同民族舞蹈的顯著標志。
為了把握好肢體與道具的相互作用關系,使其在和諧的運動軌跡中不斷發展變化,就必須賦予道具以活力,讓肢體與道具產生運動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兩者之間就像存在一條無形的線,操縱著雙方的運動軌跡,并且構成運動限制與規律。
在盅碗筷中,舞者要通過腳腕與膝蓋維持平衡,行走時要把握好腳踝控制力度和膝蓋的屈曲尺度。若腳腕及膝屈力量過大,就會導致下肢搖擺不定,從而影響碗的穩定性。上肢以肩部為主體,運動起點又為肩部動作,故上肢運動的延伸與范圍幅度又由肩部的靈活性和柔韌性以及大臂的協調性決定。肩膀運動時,手臂不能跟隨肩部過度用力,需要維持平衡放松狀態,頸部一定要保持不動,以維持舞姿的優美,并且頸部還需要盡可能保持延伸及挺拔,以此完成各式各樣的肩部運動。
呼吸不僅是生理動態的象征,更是舞蹈藝術的血液、脈絡與靈魂,舞蹈因呼吸而充斥著能量。蒙古族舞蹈有其獨特的呼吸方式,是舞蹈中必不可少的藝術元素。身體越伸展,氣息越流暢,通過呼吸維持步伐的柔滑與穩固。盅碗舞特有的呼吸特點使其舞蹈步伐穩定且輕盈,從而表現出蒙古族人民沉著穩重的品格。
本文主要闡述了道具在中國民族民間舞蹈中的運用、持道具起舞所展現的民族特點、道具在中國民族民間舞蹈中的作用以及利用道具在舞蹈中進行創新,并得出結論:道具舞蹈應更加注重肢體與道具之間的配合,不斷挖掘和創新道具舞蹈語匯,在保留原有民族風格性的基礎上,將現代思維融入傳統文化中,才能具備時代特征。
不管如何探索道具與肢體接觸的形式,最終目標都是拓展民族舞蹈的新的可能性,尋求新的創作途徑,因此我們需要通過現代創新思維去探索舞蹈道具的多樣性,從而呈現更加精彩紛呈的道具舞蹈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