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城市，陌生的角落

丁丁

有些小街小巷，我走過很多遍。再去時，還是會有新發現。老宅子的拐角里找到一個時光無損當年美貌的院子或一間雕欄玉砌應猶在的廳堂。抓住透露出的“小尾巴”，就可以順著時間的藤摸到歷史的“小瓜”，探探塵封的往事。正所謂不入園林，怎知春色如許。這樣的“舊瓦礫”“故紙堆”里藏著多少、怎樣的驚喜與傳奇。人真是渺小，在世間能夠擦肩而過的，也不過九牛一毛。

走過東西中市，打起精神看看兩邊的熱鬧街市，有時乏味，有時感慨。我們有時是置身事外的無關人等，那些鹵菜店、小食鋪或百貨店是給附近的街坊鄰里光顧的。我們有時也可以置身于歷史中，置身于街市間，將一幕幕往事串聯起來，了解了來龍，才能明白去勢。世上很多人事還不是如此？水到渠成之前的鋪渠引水似乎來得更加重要。

在古城區里曾經走訪了一些持有技藝的人。再讀當年文字，還是感嘆蘇工之細、之精很多超乎想象。做金屬抬鑿的手藝人曾經跟我說過，中國的語言文字與傳統工匠的技藝技法，是一一對應、極度匹配的。不同工藝不同叫法，技法也不同：鏨、刻、雕、剁、剔、鍛……文字就將技藝表達得清清楚楚，絲絲入扣。從手藝人尤其老手藝人嘴里聽到，跟傳奇似的。只是傳奇未完，好多篇章沒能談透、談徹底。

市井街邊的那些小飯店、飲食店，樸素得甚至有些簡陋，可食物的味道就是食物的味道。一副大餅油條，大餅可以做得薄一些、脆一些，但價格翻上一番，成了網紅。市井生活里的人們不屑這個，實惠的東西，實惠的價格，主顧盡歡。

手藝也是。在市井街邊的鋪子里斷斷續續地敲敲打打，在小巷深處的工作室里悄無聲息地走針穿線，又或是在少有人問津，甚至可以隱去門面存在感的作坊里憑手感一點點研磨，紛亂嘈雜的環境容易讓外面的人忽略技藝本身凝結的華美智慧，和憑經驗感覺掌握的分寸及火候。但手藝就是從這里源源不斷地匯集到大雅之堂，從這里誕生，這里也賦予了手藝今天仍然亟須的古樸、細膩之美。

每次深入城市的角落，都帶著憧憬、悠閑游走。這是熟悉的城市，卻也處處是陌生的角落，永遠無法預計每一次游走將會遭遇什么樣的狀況，尋找到怎么樣的東西。但走在經時光磨礪的古老城市里，總會讓人有所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