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背景下家庭投資能力與消費分化

摘 要：促進消費平等是共同富裕背景下構建可持續消費市場的基本要求。本文基于中國微觀家庭數據庫，實證檢驗了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分化的影響。研究結果表明，家庭投資能力對居民消費結構有著非線性影響，可能加劇城鄉家庭消費分化問題。從不同收入家庭的擬合結果來看，在不同門檻值下，家庭投資能力對高收入與低收入家庭的消費結構有著正向影響，但對中等收入家庭的影響呈現先負后正的特征。因此，要堅持金融普惠發展、提高城鄉家庭的金融素養，并引導城鄉居民形成健康的投資理財意識，以發揮金融服務消費的經濟價值。

關鍵詞：共同富裕；家庭投資；消費分化；內循環；家庭消費

本文索引：劉猛.<變量 2>[J].中國商論，2023（16）：-093.

中圖分類號：F830.5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3）08（b）--04

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是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最終目標。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際，我國在十九屆五中全會上提出，要扎實推進共同富裕，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消費平等是共同富裕在消費領域的具體要求，在消費平等的狀態下，無論是高收入人群還是低收入群體，都有能力消費，使得既有經濟基礎條件下實現全社會消費福利的最大化。在共同富裕大背景下，我國城鄉居民收入來源逐漸豐富，投資理財開始成為居民的一項重要收入來源。投資理財收益的大小不僅受宏觀市場環境的影響，還受到個體認知能力和社會資源的限制，這種投資能力的差異代表著微觀家庭稟賦的不同，其可能成為加速我國消費分異的重要原因。基于此，本文研究家庭投資能力與家庭消費，以及如何提高居民消費能力、縮小居民消費分異問題，對扎實推進共同富裕，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體人民具有重要意義。

1 相關文獻研究評述

共同富裕對消費的影響是方方面面的。從收入分配角度來看，在共同富裕理念的指導下，我國財富將加速向中等收入群體集中，有利于“橄欖型”收入結構的形成，整個社會的邊際消費量將得到提高，更利于發揮消費促進經濟發展的筑底作用（徐鵬杰等，2022）。于光軍（2021）則認為，隨著與共同富裕相關配套政策的出臺，為保障民生，政府各類民生性的支出將會增加，有助于釋放城鄉居民的消費潛力，擴大各類消費支出的規模，并優化家庭消費結構。

關于投資能力與家庭消費，馬逸菲（2019）在研究中指出，家庭投資能力越強，收入渠道越豐富，未來預期收入越高，有利于刺激居民增加當期消費。王巖（2021）則從生命周期的視角，研究了不同投資能力受訪者的消費行為，發現具有較高投資能力的受訪者消費水平更高。

從現有研究來看，雖然學者對于家庭投資能力和家庭消費的研究頗多，但較少有學者從收入分配的視角來闡述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的影響。隨著共同富裕理念的提出與落實，我國社會財富的分配將面臨重大轉變。在共同富裕背景下，如何落實好金融服務消費的作用路徑尤為重要。基于此，本文利用中國微觀家庭數據庫樣本，探討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結構的非線性影響及其在不同收入家庭樣本中的特征，作為對現有研究的補充。

2 研究方案設計

2.1 研究樣本的選擇

本文以微觀家庭樣本為主體，選取了北京大學中國社會科學調查中心公布的歷年中國家庭追蹤調查數據，通過其中的“金融知識”模塊，可以顯著區分受訪者家庭的投資能力。為契合主題，本文將最熟悉家庭財務狀況的受訪者確認為戶主，同時按照收入分層剔除掉前1%與后1%的樣本，以減少“異常”家庭對模型擬合結果的影響。此外，本文借鑒現有研究，將戶主年齡小于18歲及大于75歲的家庭剔除，對一些關鍵性的變量也進行了0.5%水平的雙縮尾處理。最終本文形成了7265戶樣本，其中城鎮家庭3246戶，農村家庭4019戶。

2.2 主要變量的說明

（1）被解釋變量。消費分化主要是指在不同家庭樣本中，家庭消費支出的規模及消費結構存在明顯差異，這種差異將導致嚴重的社會不平等問題。本文主要從結構上反映樣本家庭消費分化問題。具體而言，就是以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占家庭總消費的比重反映各個家庭的消費結構。當消費結構存在明顯差異或消費結構的差異愈發明顯時，意味著消費分化問題的嚴重。

（2）核心解釋變量。家庭投資能力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一般而言，投資回報率是衡量一個家庭投資能力的最優指標，然而在現有的微觀數據庫中難以獲取家庭層面投資回報率的直接指標，因此本文以家庭金融素養來衡量家庭的投資能力。總的來看，當家庭金融素養越高時，其投資能力往往越強。

（3）控制變量。參考已有的研究成果，本文選取以下控制變量。其中，在家庭層面控制了人均可支配收入、房產數量、家庭凈資產、家庭規模變量；在個人層面則控制了戶主受教育水平、戶主性別、年齡、健康程度和婚姻狀況變量；在區域經濟層面則控制了人均GDP、城市化率、產業結構及貧富差距變量。本文的主要變量及其描述性統計具體如表1所示。

2.3 研究模型的選取

考慮到不同家庭稟賦特征差異明顯，投資能力與消費結構之間可能并非單純的線性關系，因此本文構建了如式（1）所示的非線性模型。在式（1）中，Consumeit是本文的被解釋變量，表示樣本家庭的消費結構，下標i表示家庭個體，t表示時間；Financeit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表示樣本家庭的投資能力。本文添加了核心解釋變量投資能力的平方項，若β2顯著為正，則意味著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的正向影響是長久可持續的。

本文參考林一方（2021）的做法，構建三門檻模型來衡量在不同門檻條件下投資能力對家庭消費的影響，具體見式（2）。

其中，Financeit是本文的門檻變量；γ為變量門檻值；Xi代表所有控制變量。本文還考慮到誤差項目對模型估計結果的影響，分別用vt、ui及ε表示。

3 實證結果分析

3.1 基準實證分析

表2為本文的基準回歸結果，第一列是全樣本的擬合結果。從核心解釋變量的估計系數及其顯著性來看，家庭投資能力的提高在短期內會抑制消費升級，但長期來看會促進消費升級，呈現明顯的倒“U”型特征。對此本文認為，目前我國居民金融素養從整體上來看還處于較低水平，隨著家庭投資能力的提高，閑散資金更多用于投資而非消費，在一定程度上擠出了部分消費。但從長遠來看，隨著家庭投資能力的提高，閑散資金創造的價值更大，投資收益的提高使得未來收入水平更高，因此會促進消費升級。

從城鄉家庭樣本的回歸結果來看，在城市家庭樣本中，家庭投資能力與消費結構變量之間存在明顯的倒“U”型關系；但在農村家庭樣本中，家庭投資能力的提高會顯著改善消費結構。對于這一差異化的影響，本文認為可能是城鄉家庭投資偏好的差異導致。對于農村家庭而言，隨著家庭投資能力的提高，其可能將在手資金用于購買以國債為代表的低風險金融工具，雖然收益較小，但穩定性較高。對于城市家庭樣本而言，隨著家庭投資能力的提高，在手資金可能被用于投資股票和債券市場，雖然收益較大，但不確定性更高，為此可能會在短期內對消費產生不良影響。

從其他控制變量中可以發現，居民收入變量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而貧富差距變量的估計系數顯著為負，對農村家庭的不良影響最為嚴重。因此，加快形成“橄欖型”的社會收入結構，促進共同富裕對夯實內循環發展基礎具有重要的經濟價值。產業結構變量與經濟發展水平變量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意味著經濟的發展基礎對居民消費有重要的影響，就業機會及收入是解釋這種影響的重要機制。從家庭層面來看，資產規模、受教育水平、戶主的性別、婚姻狀況與健康程度和被解釋變量顯著正相關，而戶主年齡與被解釋變量顯著負相關，說明家庭個體的稟賦也是影響消費分化的主要原因。

3.2 門檻模型回歸結果

本文對不存在門檻值、存在一個、兩個門檻值的條件分別進行估計，回歸結果具體如表3所示。由表3可以發現，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結構的影響存在雙重門檻。因此，本文擬采用雙重門檻模型估計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分化的非線性影響。

表4為門檻效應模型的擬合結果。從全樣本的擬合結果來看，當家庭投資能力小于第一門檻值時，其對消費結構并不能產生影響；當家庭投資能力在第一和第二門檻值之間時，其有利于消費結構的改善；當家庭投資能力在第二和第三門檻值之間時，其有利于消費結構的改善，且邊際影響最大。從城鄉家庭的擬合結果來看，城鎮家庭樣本中，家庭投資能力的邊際影響和顯著性逐漸增加，而農村家庭的邊際影響則呈現先負向后正向的影響。綜上，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結構的影響是非線性的，這種非線性的影響在城鄉之間可能帶來一定的消費分化問題，加劇消費不平等。

3.3 不同收入條件下的回歸分析

本文按照受訪者家庭人均收入的高低，將樣本家庭分為高收入家庭、中等收入家庭和低收入家庭，在不同收入水平條件下檢驗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的影響，結果如表5所示。從不同收入條件樣本的回歸結果來看，家庭投資能力對高收入與低收入家庭的影響在不同門檻條件下均為正，且對低收入家庭的邊際效果最為明顯。本文認為，家庭消費行為貫穿家庭生命周期的整個過程，當家庭投資能力增強時，預期未來收入增加，對消費結構有更強的改善效果。此外，由于低收入家庭邊際消費傾向相對較低，因此家庭投資能力帶來的影響相對偏弱。對于中等收入家庭而言，家庭投資能力的影響呈現先負向再正向的特征。本文認為，隨著投資能力的提高，中等收入家庭更加傾向將資金投向收益率高、具備一定風險的投資理財產品，資金配置的調整在短期內會擠出部分消費，但長期來看會促進消費升級。

4 結語

隨著小康社會的全面建成，實現共同富裕、促進消費平等是現階段我國主要的經濟目標。本文基于中國微觀家庭數據庫，實證檢驗了家庭投資能力對消費分化的影響。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以供參考：

首先，堅持金融普惠發展，提高農村地區和低收入群體的金融服務可得性。堅持金融普惠的發展理念，在偏遠的農村地區設置金融機構網點，提高農村地區金融服務可能性；在城市地區通過數字金融工具，降低低收入群體獲取金融服務的門檻。其次，提高城鄉家庭的金融素養。金融市場主體需要通過定期開展公益講座、發放免費手冊及開設相關課程為普通大眾提供各類宣傳培訓，提高社會大眾對各類金融工具的認知能力，引導社會公眾有序使用金融工具。最后，引導城鄉居民形成健康的投資理財意識。鼓勵通過合理配置家庭資本的形式獲取額外的金融收入，同時避免持有較多高風險、高收益的投資理財產品。

參考文獻

馬逸菲.家庭金融風險資產投資對家庭消費的影響：基于CHFS的分析[J].金融經濟，2019（2）：112-115.

徐鵬杰，楊宏力，韋倩.我國共同富裕的影響因素研究：基于現代產業體系與消費的視角[J].經濟體制改革，2022（3）：16-24.

張彤，孟昕，王思宇.社會關系網絡對家庭消費與房產投資的影響[J].財經問題研究，2019（6）：122-130.

于光軍.從縮小實際消費水平差距的視角對實現共同富裕的思考[J].北方經濟，2021（11）：22-25.

徐榮貞，何婷婷，王森. 數字普惠金融發展對降低農戶家庭金融脆弱性的影響研究：基于Ordered Probit模型的分析[J].價格理論與實踐，2021（11）：91-95.

王旭霞，雷漢云，王珊珊.居民金融市場參與度與家庭幸福感關系研究[J]. 價格理論與實踐，2021（10）：84-88+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