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時間作為一種社會建構,旨在將人與世界聯系起來,亦即將主觀時間與客觀時間聯系在一起。職業和教育是將人與世界聯系起來的兩個重要的社會時間事件,時間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對時間與職業之間關系的研究表明,存在職業時間由他者支配和職業時間由本己設計這兩種職業時間形態。對時間與教育之間關系的研究表明,存在宏觀層面的時間制度、中觀層面的時間結構和微觀層面的時間邏輯這三個教育時間的層次。
[關鍵詞]職業;教育;時間;社會學
[作者簡介]姜大源(1946- ),男,湖北武漢人,教育部職業教育發展中心,研究員。(北京? 100029)
[中圖分類號]G71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3985(2023)16-0005-06
歌曲“時間都去哪兒了”引發無數人感慨,但感嘆之余,不知人們是否意識到:個人的生活節奏并非完全由自己主宰。作為一個社會人,個體的時間結構、工作和生活節奏,只有一部分甚至很小一部分可由自己掌控,更多的是由社會的時間結構來限定或支配的。“時間都去哪兒了”的吟唱式發問提醒人們:存在于時間中的個體,能否對時間與職業、時間與教育——這一縱觀個體生命歷程的過去、現在和將來的“時間存在”進行認真反思,從社會學角度思考時間變量在個體的職業工作及其在教育學習中的作用和影響,進而能從容地應對變化、積極塑造主體自身呢?
學習國際上社會學對時間的研究,筆者有些許體會,望引起人們對該研究領域的重視,從而為職業教育學的基礎理論研究擴展新視野。
一、關于時間的社會學理解
人們常將時間理解為具體的、可定量測量的物理單位,即從時鐘時間的意義上來理解時間,如將其分為秒、分、小時、日、月、年等。古代通過諸如熏香、沙漏、日晷、水流的“前”和“后”對比進行時間衡量,因此,通常理解的時間,指的是自然時間或物理學上的時間。借此雖可有效地理解各種物理現象,但卻不能解釋時間的本質。因為作為物理現象的時間的過程計時,是以觀察得到的運動為基礎進行的。盡管時鐘時間是人造社會秩序的象征、社會生活節奏的指標,但實質上,只有在人類與社會的互動中,時間才有意義。由此,出現了對“某些社會現象的變化和運動”加以描述的“社會時間”的概念,并出現了以英國學者約翰·哈薩德(John Hassard)主編的《時間社會學》為代表的研究成果,形成了專門研究“社會秩序”的社會學子學科。該研究涉及“時間和社會實踐概念的哲學分析、社會時間的結構和社會意義、近現代社會時間意識、社會時間制度的發生和發展、社會時間與社會活動如工作和組織的關系,以及特定種族和文化中的社會時間視界,等等”①。
筆者以為,若將時間看作自然時間或稱為形式化的時間,那么個體受時鐘時間約束;若將時間看作本質時間或稱為實質上的時間,那么個體則有與情境相關的時間體驗。時間作為一種社會建構,旨在將人與世界聯系起來,亦即將主觀時間如生活世界的時間結構,與客觀時間如社會活動的時間結構聯系在一起。進一步研究表明,在社會學和哲學領域,時間又被分為:一是天文時間,其特征是統一性和同質性;二是社會時間,其特征是非連續性和多樣性。天文時間是形式上的時間,是可以推論的;社會時間則是實質上的時間,是無法推論的。社會時間,即存在于個人世界中的現實的、具體的和客觀的時間。首先,個體與其對生活過程節奏的體驗聯系在一起,而生活過程是在與環境的關系中展開的。其次,個體與其對集體活動的節奏體驗有關,而自身活動是在適應社會的過程中與集體保持同步的。由此,基于社會學的觀點,與個體一生緊密關聯的時間這一變量,其與職業以及教育之間,發生了什么反應呢?這一問題值得我們認真思考。
二、關于時間與職業的關系
職業是社會時間中的事件,是個體的職業生涯規劃與時間觀念、人格發展與功能調整之間的紐帶,是個體為適應某些職業的時間而“在世存在”②的現象。
職業與社會分工并行發展,且與相關知識和技能系統化傳遞的發展齊頭并進。由此,獲得進入職業世界的相關職業資格,則因社會勞動分工導致其與職業的傳統、地位和邏輯緊密相關,也與獲得職業后的工作過程、自由度和權力的不同緊密相關。因此,職業作為一種社會模板所具有的選擇效應,使得特定的技能、知識和態度能夠為特定人群發展奠基。顯然,職業承擔著社會整合的基本功能,同時也限制了基于時間的主體行動的可能界域。
社會學將時間理解為社會機構或制度的產物。人們通過與機構或制度打交道的經歷,認識和了解時間的概念。對不同職業的時間研究,需要將職業本身理解為歷史情境下的社會建構,它總是與一個社會的具體發展階段相對應,且包含文化和歷史形成的時間概念或觀念。職業總是被某些時間概念所支配。這些概念或與它們出現的歷史時代有關,或與其形成的某些時間段有關,抑或與其所屬的社會子領域的某些時間概念有關。
個體要實現自己的生涯計劃和人生目標,必須通過職業來實現。這是因為,首先,個體要通過職業這一媒介,從自然人成為能確保自我生存的職業人,就必須接受職業時間的規定進行工作。其次,個體要通過職業這一載體,從自然人成為適應社會生存空間的社會人,就必須接受群體既定的時間行動的要求。最后,個體要通過職業這一平臺,從自然人成為主宰自我發展軌跡的“自在”人,就必須對本己的時間存在加以控制。這就在時間的約束限制與時間的自由占有之間出現了張力。所以,個體在職業中的時間體驗,將始終處于“在時間中存在”的客觀時間的束縛與主觀個體意欲“走出”時間桎梏而獲得解放所產生的博弈之中。要化解這一悖論,需要對時間與職業的關系有一個清晰、自覺的把握。
德國聯邦職業教育所沙普菲爾-凱澤(Franz Schapfel-Kaiser)博士在關于“職業有其自身的時間嗎”這一示范性研究課題中,對職業與時間的關系問題進行了開創性探究。他采用了基于生涯訪談的定性調查設計,選擇了四種職業——電車司機、助產士、(建筑)項目經理和藝術家,聚焦于職業與時間的相關性研究。選擇這四種職業的基本原則是:一是有嚴格的時間行動和線性時間方案的電車司機;二是為遵循自然時間開展行動的助產士;三是對時間利用和績效可進行優化調整的建筑項目經理;四是具有創造性沖動(靈感)而隨時實施行動的藝術家。其研究的假設是:不同職業有不同的時間觀念和處理工作時間的要求。盡管在該質性研究中,每個職業只有4名受訪者,但由于訪談采用高度標準化的問題進行,所以這一工作對進一步展開時間與職業關系的研究具有開創性意義。
研究表明,4種職業中的每一個體對時間都有自己的主觀體驗,時間與職業之間存在著緊密聯系。這是因為,作為社會建構的職業,每一個從業者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世界,由此各自產生不同的時間概念。
電車司機代表受時間約束的職業,其工作時的行動路線有著非常嚴格的時間規定。因為電車系統與環境的時間聯系在很大程度上是被“管制”的。若把電車旅程看成一個封閉空間,乘客進入后就受制于其所承擔的規則。電車司機的能力在于使自己的行動路線適應預定的幾乎以同樣形式反復出現的時間模式。爭取按時到達是其工作的核心,他們必須在事故突發情況下保持冷靜和友好的心態,并盡可能考慮乘客的利益。顯然,電車司機的時間不是本己的時間,而是他者規制的時間,也就是說,其職業時間從屬于規定:從既定要求的工作時間中走出,與重新找到工作時間之外的生活時間是同步的。
助產士代表與自然時間過程打交道的職業,受生命自然節奏形式的時間約束。他們對自己的職業有很高的自我認同感,但具體的職業時間卻是可靈活安排的。因為助產士認為,經由分娩的自然過程來安排時間是明智的,故無法計劃自己的行動路線,自身作為分娩過程的執行者,實際上是把自己生活的時間讓渡給工作。這一職業沒有對工作時間提出嚴格要求,因為分娩有不同的持續時間。助產士的表現不是根據數量而是質量來衡量的,亦即要求分娩過程應盡可能地減少對母親和孩子的損害,故其職業時間從屬于非計劃性的時間。
建筑項目經理代表那些通過工作項目的計劃和實施,將自己和他人的時間整合到自己設定目標的計劃時間之中的職業。項目時間可細分為中間步驟和子目標。守時與否、進度如何、速度快慢等,都由其支配,故具有規劃自己和他人時間的能力,并可根據專業性和功能等級建立起與外界如建筑材料供應、商業伙伴或能源供應企業之間的時間邏輯,并要求其根據合同“強制”執行計劃時間。從系統論角度看,社會子領域時間被控制了:在確定其自身時間邏輯內部化的同時,對社會其他子領域時間也進行了調定,其職業時間被視為一條延伸到未來的線。因此,項目經理認為自己不僅是工作時間的塑造者,也是工作之外自己生活的塑造者。
藝術家代表對自己的時間有強烈個性取向的職業,其行動是面向自己感覺的。藝術家職業具有高度個性化的形象,這一群體存在許多相似之處:獨立致力于自己愛好,并盡可能地遠離有組織的群體性休閑活動,人生計劃均以其職業目標為取向,其創造力與自身時間保持動態的一致性,并常常在藝術行為中“迷失自我”。盡管如此,藝術家的生存依然受到必須贏利的工作以及睡眠和飲食等生活時間的限制,因為藝術作品的認可取決于觀眾,其意欲獲得與可自由支配時間的高地位,與其對市場的高度依賴性密不可分。這也就決定了藝術家雖可自主地度過生活時間,但也不得不經常被打斷而在與藝術非直接相關的時間去工作,以謀生。
通過上述研究結果可以發現,時間與職業的關系存在以下幾個異同點:一是職業時間由他者支配。電車司機和助產士的職業時間是由他者支配的:電車司機受制于社會時間結構,而助產士受制于自然時間結構。兩者都將時間集中在他人的目標或福祉上,即按時到達目的地或順利分娩。其工作時間的起點和終點都由他者決定,因而兩者都非常關注當下,沒有為未來制訂長遠計劃,其職業行動的特點是永久重復,時鐘形式的時間對其非常重要。二是職業時間由本己設計。項目經理和藝術家的職業時間是由“本己”設計的:在時間方面存在相對高度自由的特點,有能力實施自己的目標,并可在自己的時間內創造新事物。兩者都面向尚未實現的未來,但項目經理有一個清晰的未來并朝著這個方向反復起草或調整行動計劃,還要同時做幾件事;而藝術家則面向當下,專注于自身的創作行動,因為其未來的作品只能在藝術過程中形成。
由此可見,不同職業產生了不同的時間體驗:時間在一個高度分化的社會中為所有的個體同步共享,其因職業不同而面臨不同的時間負擔。要調和本己的“內部”時間與制度化的“外部”時間的要求,從業者作為職業行動的主體,其生活不僅與“職業時間”相關,也與個人的生涯以及與未來有關的經驗和意圖相關。所以,在現代社會中,個體成為自己時間結構的代理人。
這一研究表明,雖然“人們對日常時間的理解是基于時鐘時間形式”這一觀點非常普遍,但基于社會建構的職業,卻決定了每個人的工作世界和生活世界,因而個體必然產生不同的時間結構體驗。個體也因此需要具備“在時間中存在”的不同能力。如果職業對個體的“時間能力”有不同要求,那么個體就可根據自己的時間體驗,對希望從事的職業做出更好的選擇。因此,將職業中的時間結構作為反思的主題,對職業教育的發展具有重要的意義。
三、關于時間與教育的關系
教育也可視為時間中的一個事件,但同時又是具有時間特征事件的塑造者。時間和教育之間存在著充滿張力且相互構成的關系。時間是教育過程的一個條件因素,人類通過學習或教育與時間發生特殊關聯。教育概念與時間概念之間的這種關聯,實質是通過教育和學習,在人與世界之間實現了與時間互動的“聯系性占有”③。教育的形式、內容和范疇,是以時間的前進方向展開或被展開的。
顯然,教育與時間也就成為教育學話語的主題:教育和學習需要時間。時間是教育或學校的組成部分,其作為教育學的基本形式不可缺失。教育或學習,是人類在時間中的行動,是時間特定的使用形式,是教育的必然前提和運作方式。時間在教育學過程中、在終身學習中、在主觀體驗中發揮著多方面作用。但直至現在,教育學對時間問題的研究還很少或只是部分涉及。人們長期以來對時間與教育關系的看法,主要通過經驗性的教育研究來表達。在許多對時間的實證研究中,時間只是作為記錄參與教育的量化指標出現,如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發布的關于教育的報告。盡管目前教育學已不能無視時間的存在,然而一個全面的教育時間理論還沒有建立起來。要系統地澄明時間之于教育的作用,需要開展教育學中的時間理論——時間教育學的研究。
在社會學維度和哲學維度,時間是意義的“地平線”,既意味著起始也意味著結束、既永遠存在又永遠無法到達。學習同樣也是意義的“地平線”,因為學習是意義的生產者,這正是教育學的本質。個體通過學習,將對世界包括對職業的解釋和體驗,與對世界包括對職業的塑造和構建融為一體。所以,學習導向未來,通過學習,可觸及對未來職業和生活“想象的價值”,進而消解對未來可能出現不同結果的“或然性假設”④。這種通過教育可能掌控或然性的意義,被稱為“知識”,其將在未來的時間幫助學習者實現自身的生涯發展。
教育學中的時間既是一種結構性—實用性的秩序措施,呈現為工具性特征;又是一種體驗性—情感性的主體意識,要從教育的人本性來理解。這意味著,社會創造的時間結構與主觀體驗的時間性將在教育中相遇。
關于教育學中時間的行動層次,德國漢堡哈爾姆特·施密特大學施密特-勞芙(Sabine Schmidt-Lauff)教授從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次予以了詳細闡釋。教育的宏觀層面需要建立規范的時間制度。時間制度是教育政策必須建立的制度,時間制度概念是時間社會學的一個基本概念。所謂時間制度,指作為社會規范的行為和導向的措施,亦即將時間的社會特征如學期和假期、開關門時間、法定節假日等社會和集體的規范、協議、框架視為時間制度。人需要不斷接受教育,才能實現自我改變。為此,需要針對人生的各個階段,在教育政策層面建立相應的教育時間制度。教育的中觀層面需要建立合理的時間結構。時間結構是教育計劃的時間使用原則。教育時間的使用需要關注諸如序列、頻率、持續、同步和停頓等涉及教育的重要時間結構因素。集體接受的、有框架的學習時間所確定的時間結構,可以實現具體的、真實的學習價值。除了機構性的、與學歷相關的和教學論式的正規教育的時間結構之外,還必須找到其他“變體”,為整個生命期的學習和教育服務。面對當今加速發展的社會,教育被視為追求合理化的“減速”媒介,需要建立與加速發展的社會相適應的時間結構。教育的微觀層面需要遵循互動的時間邏輯。時間邏輯是教育實施的教與學的節奏。教與學的過程是按一定的順序和持久性進行的,以平衡教學內容與理想學習的關系,使學習者的個體時間與團體的社會時間相協調。學校的規章制度、教學標準、課程排序,形成了學校日常生活的時間尺度,教與學的過程由此呈現為一種無間斷的“線性”邏輯。但在教與學的過程中,實際存在不同的時間邏輯,即個人經驗時間邏輯與作為機構、課程、學習材料的結構時間邏輯,對此,需要通過互動或反思帶入“和諧”狀態,以實現不同時間邏輯的整合。
德國東拜爾-雷根斯堡大學的米歇爾·戈特勒(Michael G? rtler)教授指出,時間將社會學視角延伸至教育過程,其扮演著三大角色。其一,時間作為教育的促成因素。教育與學習所發生的諸如知識的獲取、分類或轉化這一復雜教育過程的先決條件之一,就是時間。由此,可以把教育場所視為時間存在的“空間”,使得批判、解放或賦能的時刻成為可能。為此,社會工作也必須考察教育機會在多大程度上能進入這一空間。正規學校等教育機構,其時間制度是由課程和時間表規定的。但是,現代社會必須考慮在數字化背景下如何為促進非正規和非正式教育建立具有開放性時間的教育場所。其二,時間作為教育的經濟因素。時間被認為是社會的稀缺商品,生命時間以及人的教育時間是有限的。盡管潛在可使用的生命時間和實際可提供的教育時間之間存在很多差異,但教育不是可有可無的,是對未來進行的強制性投資。現代社會時間被視為經濟物品,在市場經濟中進行交易,如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資源、時間就是商品。由此,教育過程必須在時間的經濟利益與時間的教育理解之間做出選擇。因為在經濟性的時間制度中,學習目的總是指向效率、效果和成功。對教育過程經濟化的質疑,在于如何應對經濟結構與教育結構之間的時間差異。這對教育來說是一種挑戰。其三,時間作為教育的政治因素。時間政策旨在提高人們關于時間對人類和社會以及對教育重要性的認識。教育的時間政策,對個體而言,可被解釋為對教育時間的權利問題。這種權利本質上取決于對教育時間的處置權和以時間來構建教育機構的問題。由此,教育問題成為時間問題,教育政策也成為時間政策。制定教育時間政策的關鍵,在于如何基于人的一生有限的生命時間,為其創造教育時間這一基本條件。時間制度政策反映了教育的管理和義務。個人與社會及教育政策之間的博弈,實際上是教育時間的博弈,它涉及個體是否能終身自主地支配教育時間,如教育假、帶薪培訓和進修等。
至此,我們需要重點關注教育的程序維度,特別是由于經驗和洞察力導致的個體關系與生活世界關系的變化。這種從時間上設想的教育理念,在教育理論基礎上可視其為在社會條件的鏡像中主體的發展過程。從社會學角度需要提及以利他主義為指導,以科學知識為基礎,運用科學方法進行職業性的助人服務活動的社會工作。時間被視為社會工作的構成因素,而教育被宣布為社會工作的任務。時間作為社會工作的一個建設性變量,既被設計又被創造,故以傳統教育機構形式被固化的時間結構將再次被“液化”⑤,即形成開放性的時間結構。
當下在教育過程中,存在許多同時發生而有各自不同發展進路的并列出現的現象:一方面,學習時間更多地由外部控制,如以學校形式為代表的正規教育;另一方面,學習時間也比以往更加體現自我導向,如以非學校形式為代表的非正規或非正式教育。特別是現代社會已出現一種新常態,即數字時間取代自然時間,學習時間和空間也是如此。在數字時代,傳統的學習時間被消解:因為理論上人們可以在任何時間學習,甚至在同一時間學習幾種知識。新的教育形式已經出現,并將在未來與既定教育形式共存,這給教育帶來新的挑戰。制度化教育如正規學校、系列講座等這些僵化和固定的學習形式,已開始被多樣化的、靈活和可變的、非完全制度化的學習安排所取代或擴展。
無疑,教育和學習的時間是一種適合應對危機變化規律的反思,是對社會或然率事件引發的困境的保障。這一點已成為人類社會高度認同的共識。新冠感染發生以來,由于疫情初期蔓延被迫導致社會生活節奏“減速”,許多以前因為固定的時間制度而陷入困境的事情卻被“加速”得以克服,如出現了家庭辦公、虛擬學習、線上會議、網絡診斷等新形式。
綜上所述,在發展速度越來越快的現代社會,人類對時間的敏感性大大增加,現代性的時間特征是“時間現實與時間意識之間的游戲”⑥。為此,個體的職業規劃和教育規劃不僅要遵循快速的趨勢和時尚,還應保持適當的距離和靈活的形式。這些都涉及時間的社會學意義。關注時間這一變量,在普通教育和職業教育領域都具有特殊而重要的現實意義,需要在時間社會學的基礎上嘗試開展時間職業學和時間教育學的研究,以夯實職業教育學的理論基礎。
[注釋]
①(英)約翰·哈薩德.時間社會學[M].朱紅文,李捷,譯.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254.
②Franz Schapfel-Kaiser.Beruf und Zeit[M].Bielefeld:W. Bertelsmann Verlag GmbH & Co. KG,2008:22.
③⑤⑥Sabine Schmidt-Lauff.Grundiiberlegungen zu Zeit und Bildung[M]//Sabine Schmidt-Lauff (Hrsg.).Zeit und Bildung.Annaeherungen an eine zeittheoretische Grundüberlegung. Münster:Waxmann Verlag, 2012:11,13,14.
④Frank Michael Orthey.Ach, du liebe Zeit“-Gedanken zu Vergleichzeitigungen von Leben, Arbeiten und Lernen[EB/OL].(2021-11-24)[2023-06-20].https://www.pedocs.de/.../21317/pdf/ Erwachsenenbildung_41_2020_Orthey_Ach_du_liebe.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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