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的日子（外四章）

◎大 可

越來越潮濕的空氣里， 無風， 思念的內部越來越僵硬。 鮮活正準備失去真正的水分， 愛情已經隱逸。

這是怎樣的一個季節？

濃稠的味道涌上來， 縈繞在周身， 無法揮散。 風仍睡在昨天的黃昏， 無法醒來。

總該有些失誤在生命的縫隙里傾斜。 就像行走在你前面的那位已近古稀的老人， 步履蹣跚， 從沒有在路邊撿起過一捆風， 背在肩上。

你一直裹挾著自己， 把頭貼近泥土， 無風的時候， 是否看到自己落地的直線？

11 月的海

11 月的海， 藍得有些沉重。

11 月的海， 溫度在不斷地下降。

在北方， 愛情在海港慢慢地凝聚。 11 月的海凝重異常。 在海底， 我見不到陽光， 只有地裂后流出的巖漿殘渣將我喂養。 我游弋在十米見方的11 月， 沒有陽光， 卻有熱量。

在南方， 海水清澈淡藍， 在珊瑚礁旁， 你能看到細長的頭部觸角。

11 月， 在南部海域， 熱情奔放。 在5 米深的海水里， 海底細沙柔軟， 多像你的溫情， 清澈而純潔。

幾億年前， 這里可能是一片高原陸地， 植物高大茂密。 沒有愛情。

生長在年輪里的月份也都郁郁蔥蔥， 在沙灘上沐浴陽光。 11月是個接近年尾的種子， 在雨水里流浪。 從陸地， 到海洋。 從北緯50 度， 到南緯50 度， 11 月在不斷地漂移。

漫山遍野的積雪， 漫山遍野的鮮花， 都會生長在11 月。 高溫、 低溫是月份的手臂。

11 月。 11 月的海， 盛滿了愛情。

關于十分

我， 坐在車里。 冷氣從車載空調里吹出來， 很涼爽。 十分，就在我的身邊。 一起看雨。

十分， 看著車窗外的雨， 下得很大。 十分不是十分大的十分，不是一個雨中的副詞， 只隨雨水敲打車窗， 隨雨水在地上流淌。

它是一元的一部分， 粘貼在車窗內。

十分， 聽到了雨和玻璃的沖撞。 十分， 看到了雨， 看到了天地。

雨， 在空中展現了它的軀體， 十分的浩大。 十分， 站在雨中，讓沉默吐出一千個秘密。 秘密無價。 秘密保持著沉默， 一聲不發。

此刻， 十分走出一元的十分之一部分。 在雨的敲擊聲中跌落，在我的手掌中分娩。

十分， 站在雨水里。 水里有24 個十分。

十分， 十分地貼近水面。 水面如鏡。

十分， 終于站在時間里。 只讓我們感覺， 不讓我們看見。

十一點左右

時間正改變顏色， 正不斷地變白， 變得純潔。 像雪一樣， 慢慢地凝固。 11 點之前的事物都是緩慢的， 凝固的。

陽光照進來， 在一個不可言狀的時間點。 那個冷嗖嗖的夢境，就像一個停擺的時鐘， 掛在我的眼前。

時間長出了冬霜。

溫度從11 點開始上升， 緩緩的步履， 熱情的眼神。

厚厚的帷幕拉開， 溫暖的光照下來。 我和你站在舞臺上， 臺下是沸騰的觀眾。

時間是桔紅色的。

11 點， 正站在木架的左上方， 面色冷峻。

木會生根。 轉身右行， 會改變自己。

時間的身上正出現暖色。

暴風雨來時蝴蝶都去了哪里

在山頂， 遠眺變瘦的森林， 占據眼睛的三分之二。 烏云正在頭頂的上方形成， 離我的目光很近。

身邊有蝴蝶在飛動， 它們就是季節放飛的變化， 翻飛在山里、林間。

蝴蝶， 用扇動的翅膀展示一生的斑斕。 有人說， 大洋彼岸的一場風暴， 就是一只紛飛的蝴蝶造成的。 我無言以對。

雨水開始敲門。

我和雨水有很多話要說。 它已在赴約的路上。

閉上眼睛， 讓塵世的一切事物遠離自己的視野。

讓雨水走得更近些， 貼近皮膚。

讓雨的情緒在風里形成陰謀， 覆蓋所有的山岡和樹木。 暴風雨到來了， 來得兇猛。

一切， 都淹沒在雨的宣泄里。

幾只蝴蝶躲在我的帳篷里， 在翻飛。 自由自在地飛。

不久之后， 我的心海將會掀起一場風暴。 到時， 它們又會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