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口江灘印象

王山

你在初冬的季節里慢慢展開，幾分寂寥，幾分從容，也有幾分無奈。夏日的喧鬧漸行漸遠，晝夜的溫差反映著天地的寒涼，一切，所有的一切，世間浮躁的一切，都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依著江水的曲折，于是你也就有了江水的身形與柔軟，濕潤與溫情，開闊與淡然。你連接著江水，又阻隔著江水，正如你連接著陸地，又阻隔著陸地。這江水與陸地的相依相連便浮現出一座城市獨有的表情。

有時，最好的風，就是時斷時續，就是隨著心情起伏旋轉，隨意，大小隨意，方向隨意，長短隨意。

晴朗的初冬的季節，天空高遠，太陽的光輝格外溫暖，三三兩兩的情侶，姑娘披著白色的婚紗，準新郎西裝革履，婚紗攝影指導都是千篇一律的，但并不妨礙新人的表情剎那間依舊迷離，還有意想不到的曼妙的姿勢，忽然間深情的對視。

有人交談，有人靜坐，有人嬉戲，有人鍛煉身體。有一首歌，有一首歌的旋律究竟消失在哪里？

夜幕沒有預告，一點點降臨，星光閃爍在起伏的江面上，江灘與金融中心咫尺之遙，與娛樂中心咫尺之遙，卻好似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匯豐銀行大樓，江漢街，東方匯理銀行大樓，漢正街，華俄道勝銀行大樓，漢口圣母無原罪堂，天花為藍色飾白色滿天星……關聯著，卻又無限的遙遠。隱隱傳來弦樂的聲音，若有若無，操琴的手指有些許遲疑，聽者也許是途經此處的路人，也許是天上的浮云。琴聲順著江水逶迤、消散，又似天上的星光，顫抖、靜止，又顫抖不止。

對一個姑娘的愛，無法言說。也許在我心里，有太多你的痕跡，后來我愛的人都像你。

我們的心事，我們的隱秘，究竟可以托付與誰？所有的一切浮現在眼前，最終，都化作了隔岸搖曳的無聲的燈火。

在苦苦的、漫長的追求之后，在周而復始的凌晨兩點下班之后，在遭遇了猝不及防的背叛之后，在劇烈的心跳與哀哀的哭泣之后，在瘋狂，力與纏繞之后，江灘上的人們終于可以無所事事，終于可以休息，可以自由地呼吸。

終于，可以忘卻。

蝴蝶在風中悄悄訴說，有一種草，找到就可以忘記煩惱。

江水在流，另一邊高樓大廈林立，霓虹燈五彩閃爍高懸，漢口江灘好似漂浮的陸地。

一個人的眼睛干澀，他心底的淚水無人能見。

漢口江灘，你的空曠，就是你最大的充實，你的喧囂，就是你最潔凈的安靜，你的現實感，是隱藏在超越現實當中的，你的夢幻無人知曉。

而你的溫情，是隱藏在淡漠當中的。

其實，你的溫情，就是冬去春來，就是老少咸宜；你的溫情，就是來者不拒；你的溫情，就是逆來順受；你的溫情，就是隨波逐流。

生命就是每時每刻，就是無數個細節，就是由盛大的相遇與匆匆的別離交替而成。

有一條路走過了，總會想起，有一種感覺經過就難以忘記。

（責任編輯：馬倩）

王 山 北京出生，在新疆生活、長大、受教育。正高二級，享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中國詩歌學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曾任中國作家協會機關報《文藝報》副總編輯，《中國作家》雜志主編。著有《歷史和心靈深處的弦外之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