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大校長犯了哪門子王法？

艾弗尤

就是刀子架到脖子上了，美國人依然會不緊不慢，堅持按程序辦事，尤其是在調查違規犯法、牽涉到定罪量罰時。

然而，密歇根大學董事會在罷免馬克·施利瑟爾校長之職時，卻做到了罕見的雷厲風行—校董會于2021年12月8日接到匿名舉報，次年1月15日就正式宣布罷免施氏，“立即生效”。

可憐的施利瑟爾，本已進入第二個五年任期的后半，還計劃在2023年退休。他在任上，成效卓著，領導完成了52億美元的籌資規劃，促成了家庭收入在6.5萬美元以下的本州學生學費全免的錄取政策，引人競相效仿。

他這一被罷免，丟掉的可是93萬美元的年薪，和極有可能的榮退校長和冠名建筑等一系列榮譽。那么，他到底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忌，而使校董會如此不近人情呢？

校董會在其公告中說：調查證實，“施利瑟爾博士在數年之中，通過自己的學校電子郵件，用同學校的尊嚴和聲譽不符的方式，與一下屬交流”。

校董會還在給施氏的罷免信中，引用了5個他的電郵，作為“不妥的口氣和不妥的語言”的實證：下屬說她“心痛”，施回說“我知道，我也心痛”；下屬說：“哦，太好了！”施回說“我太喜歡你這樣和我說話了”；施說下屬“更性感了”；施對不能在一場校際球賽上和下屬坐在一起，深感失望：“我答應去的唯一原因就是希望和你在一起。”施調侃說：“你可以給我作單獨簡報。”

罷免信進一步指出，考慮到施氏一再號召學校“建立一種文化以杜絕任何層次的不當行為和騷擾”，其行為就更為過分。

或問，施氏的電郵不是挺寡淡的嗎？他還在后來給校董會的正式道歉信中說：和同事的“關系完全是自愿的，從未有過肉體接觸，更未牽涉任何學校資源的不當動用”。那么，施氏的行為到底有什么不當？又是怎樣和騷擾掛上鉤的？

其實，這一切從根本上說，并不是性的問題，而是權力、公平和和諧等問題。只要不和這些問題掛鉤，美國人并不會談性色變。

美國歷史上第一大性丑聞，牽涉到開國先賢漢密爾頓。國會代表團在聽他坦陳受情婦勒索的細節、確認不曾牽涉政府資源后，決定不予追究和張揚；克林頓和萊文斯基的事也夠“咸濕”的，但是他遭彈劾是因為涉嫌做假證。

美國幾乎不可能立法禁止絕大多數戀愛關系，但是，絕不鼓勵職場戀愛，更有不成文的規定（近年有成文趨勢），禁止直接上下級間和師生間等權力不對等的戀愛。

愛戀是一種極為親密而排他的關系，發生在職場，必然會影響同事間關系的平衡。若牽涉上級的一廂情愿，下級或許很難拒絕，難免感覺受到騷擾；就是兩情相悅，也可能給其他同事帶來諸多不公；若關系破裂，則更會麻煩不斷。

但是，朝夕相處，難免擦出一點感情的火花。據稱，40%的美國人都有過職場戀愛經歷。同事間一旦相愛，大多數美國人的選擇是一方離職。

如遇追求，做上司的最好是認真照照鏡子。這次，施利瑟爾好像就有些照明白了，在道歉信中說：“作為學校領導，連看上去不妥的事都要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