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 亮
在社會進步與發展的過程中,大大小小的疾病使人們越來越關注人與自然的關系,它有著傳播速度快、涉及范圍廣等特點,所引發的社會現象也有許多相通之處。在此背景下,以經典文學作品《鼠疫》為藍本進行繪本設計實踐,即引申出人類與疾病的密切關系,提升繪本的研究價值,警示當代人在面對新發疾病時應重視人類與自然界的種種關系。
阿爾貝·加繆的《鼠疫》全方位地展示了鼠疫這一突發疾病從發生到消失的過程,為繪本創作提供了充分參考。《鼠疫》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地位值得被肯定,在反映和反思瘟疫方面,文學扮演了比歷史更重要的角色。偉大的文學作品最重要的品質是,它雖然是想象的,但有時卻比現實更典型和真實,它不僅僅只是反映歷史,更重要的是預示未來①高玉:《從加繆〈鼠疫〉看瘟疫后的自然——社會倫理重建》,《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4期,第122-130頁。。以《鼠疫》為藍本的繪本創作可以更廣泛地傳遞優秀文學作品的價值,使文學作品更加通俗易懂。
通過對人類發展歷史上發生的大型疾病進行調研分析,梳理出影響最深、持續時間最長、傷亡人數最多、治療程度最難的幾種疾病,其中以鼠疫、霍亂、天花、流感為主,繼而歸納出這些大型疾病的共同特點,最后確定以鼠疫作為科普對象,以青少年為主要科普群體,通過對鼠疫的科普從而深入探討人與疾病的相關要素,引導人們正確看待鼠疫和其他疾病。繪本名為《鼠不盡》,“鼠不盡”諧音“數不盡”,既是對鼠疫的解釋,也是對文學作品《鼠疫》的致敬,同時還是對疾病發展態勢的一種說明。
疾病發生的次數是客觀的,但人們對疾病的認識卻是主觀的,疾病多次發生,但又多次被遺忘,這種態勢值得反思。通過對鼠疫歷史的梳理進一步加強人們對疾病的重視程度是創作的主要目的,同時借以科普繪本告訴人們在面對疾病時應采取積極主動的態度,引導人們科學正確地對待自然,將疾病的發生與個人行為和自然規律聯系起來,防止疾病持續肆虐。
繪本實踐以《鼠疫》為基礎背景,以直觀的視覺表現手法將瘟疫給人造成的變化詳細地呈現出來,從藝術的角度闡述人類與疾病的特殊關系。將解讀經典文學作品與普及科學知識相結合,以更加直觀易懂的方式幫助青少年加強對鼠疫以及其他疾病的相關認知,使讀者了解經典原著的核心內容和疫情中的世間冷暖,認真思考人類與自然界的相處關系。
縱觀人類發展歷史,以疾病為題材的作品數不勝數,從最初的文字記錄到現今的新媒體傳播,表現形式在每一個階段的發展變化都反映出疾病有很高的關注度。藝術可以存儲歷史,也能夠引導我們了解歷史。國內外很多繪畫、攝影、戲劇等藝術作品也都在不同程度上體現了疾病的概況,為我們了解疾病提供資料的同時,也讓我們在歷史的記憶中重視疾病。
文學作品中探討疾病的創作非常多,其選材貼近人們生活,描述的事件相對真實,因此兼具一定的啟示意義。從薄伽丘《十日談》中橫掃歐洲的黑死病,到遲子建《白雪烏鴉》中大規模流行的鼠疫,文學作品無論是正面還是側面都對傳染病進行過描述,并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詩》以再現歷史的形式,詳細地講述了1918年到1919年幾乎橫掃全世界的流感,通過對歷史資料的梳理,將大量的數據呈現出來,以真實的數據使讀者受到啟發,對事件發生的背景和傳播過程進行細致描寫,情景再現了瘟疫時期的種種慘狀。在清末發生的東北大鼠疫是《白雪烏鴉》的創作背景,書中以當時處在鼠疫影響下的困苦人民為中心,反映出普通百姓的情感變化。借助蘇珊·桑塔格的“疾病的隱喻”概念,探討《白雪烏鴉》中鼠疫的流變過程,進而呼吁人們將疾病從道德隱喻的困境中剝離,使其回歸概念本身①郭旭東、曹漪那:《被建構的隱喻:瘟疫史的文學書寫——以〈白雪烏鴉〉為例》,《河南大學學報》2021年第2期,第113-119頁。。除此之外,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魯迅的《孤獨者》、郁達夫的《過去》等頗多作品都是以疾病為背景進行創作的。
歷史上瘟疫曾肆虐歐洲,雅典鼠疫、古羅馬安東尼瘟疫、查士丁尼瘟疫等大型疾病沖擊著當時落后的衛生條件和統治結構,繪畫藝術也跟隨歷史蓬勃發展,以瘟疫為素材的繪畫作品不斷涌現。
瘟疫是創作題材的一種,對瘟疫的刻畫和描繪體現了藝術家對瘟疫的理解,反映出當時社會的境況。德國畫家丟勒創作的《天啟四騎士》傳達了他對社會現實的感受,畫中的四位勇士身騎戰馬,分別持弓箭、劍、天平、鐵叉,此四種物件便代表著人類災難的四種類型:瘟疫、戰爭、饑荒和死亡。可以看出,瘟疫的發生時間十分特殊;《死神的勝利》是尼德蘭畫家彼得·勃魯蓋爾于1561年創作的一幅木板油畫,這幅作品以中世紀歐洲的黑死病為創作背景,畫面中描繪了骷髏過境死尸遍布的景象,以天災亡靈軍團的隱喻,記錄了當時人們面對黑死病表現出的痛苦與絕望。
現有與鼠疫相關的科普讀物大多以醫學領域的專業書籍、期刊文章為主,科普形式主要表現為期刊和圖書等常見的紙質媒介,科普對象十分廣泛,大多數都面向大眾,鼠疫的專業研究已經十分深入,醫學領域對鼠疫的認知已經趨于成熟,也有部分社區和媒體機構進行過宣傳。
肯定鼠疫相關研究的另一方面,對研究內容的理解成為普通大眾面臨的新問題,具體表現為鼠疫相關知識理解難度大、科普關注度不夠、現有科普作品收效甚微,通過觀看期刊或圖書很難理解透徹鼠疫的前后歷程。網絡媒體相關科普形式的傳播性相對較強,但是呈現周期較長,對觀眾的具體觀看時間要求較高;鼠疫相關宣傳手冊、醫療組織舉行的科普活動較零散,難以形成固定的系統(見表1)。

表1 關于鼠疫的不同科普形式對比
阿爾貝·加繆的《鼠疫》在國內有眾多翻譯版本,筆者以李玉民先生的譯本作為本次繪本研究的主要參考對象。《鼠疫》將“鼠疫”作為貫穿整個故事的對象,集中描寫濱海城市奧蘭遭受鼠疫的前后變化,描繪了一些在小城市中不同身份的人:一種是以政客為代表,在鼠疫到來時,人人都不愿承認自己的過失;一種是市井中沒有生活目標的懶散人,日常無所事事,在鼠疫到來后憑借黑市等交易不斷謀利;一種是城中最普通的市民,輕信傳聞后惶恐不安,每天都在消磨時光。此外,小說重點表現的是以里厄醫生為代表的一批人勇敢和鼠疫進行斗爭的故事。《鼠疫》共分為5章30小節,在總結歸納出能夠反映具體場景、人物、事件的關鍵詞的基礎上,根據歸納的內容與科普知識點進行融合。
以“鼠不盡”作為繪本的題目,意在表示鼠疫雖然暫時離去,但是卻沒有消失,人類更應該注重疾病的防患工作。以《鼠疫》為表現內容的科普繪本,以事件發生的具體場景和順序為基礎,結合色彩、筆觸繪制出內容豐富、情感細膩的畫面,其中對重要的人物和場景進行繪制,促使繪本故事更具有連貫性。科普解說部分即是對“鼠疫”本身科普知識點的解讀,將其穿插繪本內容并進行對應,增強科普的說服力度;信息圖部分是對疑難科普知識點的圖示解析,以可視化的形式表現鼠疫的傳播途徑等。
明確繪畫風格之前,對《鼠疫》詳細分析后發現大篇幅的內容中都存在詳細的場景說明,比如召開會議、教堂祈禱、海邊休閑都具體說明了畫面中的要素,如果不基于這些要素繪制有可能會造成畫面不完整、空蕩無味、故事失去連續性等問題。于是結合《鼠疫》本身表達的內容,畫面風格定位為低保和顆粒感扁平化,在色彩上采用暗調灰色系,襯托出鼠疫營造的深沉氛圍。畫面中人物、云彩、建筑等輔助要素適當變化,進一步體現出設計感和美感(見圖1)。

圖1 繪本內頁色彩表現
《鼠不盡》書籍采用線裝本的裝訂方式,畫面尺寸為250毫米×220毫米,分別以300克的糙紋紙、190克的本白啞光細紋紙、80克硫酸紙作為封面、內頁、插頁的紙張。書籍具體結構的設計分為外形結構裝幀和內部知識點的裝幀。外形結構上,巧妙的封面設計可以增加書籍的吸引力,此次嘗試了半包封的線裝裝幀,增加了封面的美觀性和互動性。在內部知識點與繪本內容的搭配設計上,采用有半透明效果的80克硫酸紙,通過對內部細節的處理,增加書籍整體的精致感。
如前文對《鼠疫》內容的梳理,繪本分別從鼠疫露出樣貌、鼠疫席卷全城、疫情由嚴重到消散、鼠疫徹底消失進行繪制,這些內容也反映出人們經歷鼠疫時態度的一個轉變過程——由開始的不重視不理睬到恐懼鼠疫的消極態度,再到共同戰勝疾病的積極態度,多變的畫面也添加了繪本的感情色彩。
《鼠不盡》科普繪本是以文學作品《鼠疫》為原型進行的設計實踐,在對疾病相關題材的學習和探索過程中,了解到“鼠疫”這一議題的必要性。以文學作品提升繪本的研究價值是本文的主要目的,對鼠疫以及傳染病的理解,不同階段、不同背景的人會產生深淺不一的感受。但是歷史真實存在,人類每一次的抗疫都對全人類未來的健康與生存方向提供了依據,我們也從無數次的病情中體會到了人間冷暖,在疾病面前如何生存、對抗直至戰勝疾病,始終是人類要不斷面臨和解決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