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權護航，原創火花迸發全新生命力

王嬌蓉

位于斜塘老街的澐邸，是一處屬于非遺的文化客廳。除了非遺產品的設計開發和銷售，這里也常常進行非遺傳承人的線下交流和教學活動。

夏日的午后，記者加入了蘇州剪刻紙非遺傳承人吳永林、盤扣制作技藝區級代表性傳承人翁世炎和蘇州泥塑省級非遺傳承人王開亞的茶會。他們均在各自領域沉淀多年，從“學三年做三年幫三年”的學徒，成為幫帶徒弟的師傅，在與時代變遷、市場變化的一次次交手中，他們對手中這門技藝，不僅有一如既往的堅持，也多了不少基于商業性和傳承需求的考量。

讓創意受保護

和蘇州大多數傳統手工藝人一樣，吳永林的剪紙手藝家傳自爺爺和父親。蘇州剪紙以刻代剪，細節精致，2013年被列為蘇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吳永林的吳氏剪（刻）紙工作室同時被列為第一家非物質文化遺產蘇州剪（刻）紙保護單位。

參加工作以來，吳永林的作品多以外貿出口為主，這也讓他早早意識到了版權的重要性。1994年左右，他制作一批剪（刻）紙產品的銷往日本，由于當時日、美等國已經有非常強烈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吳永林必須對參與創作的每件設計簽署版權保護協議，并經歷為期一年的考查，這讓他逐漸學習到了保護設計版權的重要性。因此，吳氏剪（刻）紙工作室成了蘇州第一批工藝類版權協會的會員。

吳永林說：“隨著技術的發展，剪（刻）紙作品的仿制和量產變得輕而易舉，但設計創作一件作品需要大量的時間、金錢、精力，這也正是傳統手工藝的魅力所在。”他坦言，自己曾碰到過將剪（刻）紙作品與淘寶銷售的量產產品比較，并還價至幾元錢的顧客。可見，市場培育與設計版權保護都是非遺延續傳承、創新發展繞不開的話題。

讓非遺變好玩

王開亞1979年進入蘇州工藝美院學習雕塑專業，距今已經做了40多年的“泥人”。他介紹說，作為“中國四大泥塑”中發祥最早的蘇州泥塑，其歷史發端和傳承淵源可歸始于孕育了華夏文明的新石器時代。

根據可見的史料及考古成果，可知蘇州泥塑初始于漢代，成名于唐、宋，興盛于明、清。《紅樓夢》第六十七回寫到，薛蟠到虎丘采購了大批工藝品，見慣了奇珍異寶的薛寶釵收到后，僅對其中一尊塑真虎丘泥人像憑欄一笑，可見蘇州泥人歷史之久、風靡程度之高。

王開亞說，蘇州泥塑以細膩傳神著名，藝術形態上種類豐富、特色鮮明，作品一般高10至15厘米，以戲文主題居多。昆曲牡丹亭《驚夢》、京劇楊家將《楊排風》、京劇三國《長坂坡》……王開亞的泥塑作品，每一件都是構思雋妙，做工精細，巧奪天工，把戲曲故事中的角色在惟妙惟肖的泥人身上精彩呈現。

然而現在，他返璞歸真地做起了“泥叫叫”，也就是蘇州人所說的泥哨子。這一轉變，是為了讓非遺可以變得更簡單、更好玩。制作蘇州泥塑的人像需要選泥、制培、塑造、陰干、著色……平均一個泥人有十多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馬虎不得，必須拿捏精準，每個步驟都極其精細，都需要十足的耐心。工藝的繁雜耗時直接導致傳承范圍有限，如今，帶著自己開發的各種動物形態的“泥叫叫”，王開亞已經走進了多個中小學。

雖然看似簡單，但要真正獨立做出一只能“叫”的、耐用的“泥叫叫”，還需大量的練習，王開亞能體諒年輕人沉不下心、吃不起苦，因此他希望通過產品改良，讓非遺工藝得到更廣泛的傳揚。

讓傳承有延續

蘇州話講學藝有句俗語叫“吃三年蘿卜干飯”，非遺手工藝的工藝復雜度和市場現狀，也決定了其傳承延續的難度，對此，翁世炎的答案是“市場化”。

由于從小幫母親制作盤扣，翁世炎早早便感受到了商業市場對手工藝發展的巨大激勵作用，單線的師傅帶徒弟的脆弱易斷，不如積極開拓市場。為此他的工作室根據不同年齡、不同地域顧客的審美特征，開發一批耳環、項鏈、胸針在內的盤扣飾品。澐邸主理人江南告訴記者，為了讓非物質文化遺產能夠延伸到年輕人的生活里，他們也對傳統工藝品進行了大量潮流化設計，誕生了一大批價格親民、包裝精美的文創禮品，這些文創產品和盤扣飾品，都取得了不錯的市場反饋。

良好的銷量不免同時帶來抄襲，雖然自2000年起，翁世炎就對自己的每件作品申請了版權保護，但網上仍不乏大批價格更低的仿品，不過翁世炎對此表現得比較“佛系”。

短期市場檢驗設計，長期市場檢驗工藝，他的篤定來自對自己工藝創新的自信。“網上很多仿品用了會縮水的棉花或是為了節約成本直接用膠粘合，經不起使用，而我的作品可以經久不變，因此積累了大量定制顧客，現在忙得做不過來。”有客戶、有訂單，自然就有人肯學，現在翁世炎除了帶徒、把關，更享受于給自己出難題，基于興趣進行一些高難度的創作。

想來這也正是非遺的魅力，她從時光沉淀中走來，也注定能抗住時光，而對其加以傳承、創新、利用的非遺人，將像浪花一樣生生不息，奔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