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

李保璧

三弟人長得不怎么樣，但桃花運十足，而他還不滿足，時常說：“讓我滿意的還真沒碰著。”一次酒后，他道出了實情。

其實三弟有過一次較好的婚姻，那是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娶親那天，我第一眼看三弟媳婦還是很可人的，個子比三弟高出二十公分，要樣有樣，要個子有個子。后幾次與三弟媳婦相處，感覺她人本分老實。誰也沒想到，十月懷胎后，竟生出了個四肢殘疾的兒子，全家人都不滿意。三弟一句話更讓人傷心：“自身條件那么好，竟生了個無用的東西，你是怎么弄的？”

“怨誰？”三弟媳婦委屈，天天以淚洗面。三弟不理她了，她生氣，不正眼看三弟。時間不長，三弟媳婦在一個霧蒙蒙的早晨走了，從此杳無音信。三弟后悔，沒辦法，只有獨自苦苦地養育著兒子。轉眼間，殘疾兒子已經十三歲了。三弟雖時常帶著花枝招展的女人回家，但沒幾天女人就走了，女人沒辦法和這個兒子相處。

三弟雖拈花惹草，但對兒子卻格外上心，一日三餐不僅讓他吃飽吃好，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凈清爽。家里老人嫌棄殘疾孩子，他不嫌棄，若是有事外出，就把兒子帶在身邊，令人不解。有不少人勸他，干脆把兒子送到福利院，給倆錢，自己再找個合適的伴兒。可三弟就一句話：“胡扯，他身子不好，更不能苦了他。”

三弟為了生活，買了輛車，雙排座，天天把兒子帶在身邊。車后拉著做生意的工具，有時也幫人拉貨掙錢。一次，去河南鄭州送貨，送完貨，他把兒子抱下車，抱進餐館，吃完飯又開車返回。由于常去，人熟了，那邊便有人給出了個壞點子，讓他把兒子扔火車站，他當場跟人翻臉：“滾蛋！什么東西，以后有貨別找我送。”

不久前，他又找了個女人，事先說了自己有個拖累的兒子。女方看了后，沒有說什么，兩人便住到了一起。開始還很好，洗衣、做飯，一切正常。等三弟把做生意掙的一萬三千塊錢交給她保管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女人消失了。三弟笑了笑，熄滅燈后把兒子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天還沒亮，三弟又把睡夢中的兒子抱上車，消失在晨霧中。

你說怪吧，就這樣，沒幾天，三弟又帶回一個看似較樸實的女人。女人進門，收拾了廚房，整理了臥室，一個干凈整潔的家出現在三弟與兒子面前，兒子露出了笑臉。三弟第一次在晚上喝了半斤白酒，祥和籠罩了全家。

廚房的煙囪吐出了乳白色的炊煙，油香味傳出很遠。一天，三弟把車開進院，馬上關了大門，在女人的臉上吻了一下，兩人甜蜜地進入了夢鄉。懂事的兒子無聲地睡在隔壁的床上。

斗轉星移，進入了秋天，三弟的生意更好了，那個不能行走的兒子可以留在家里了。三弟和女人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十分和諧。進而，三弟還想，再要個孩子，拴著那女人的心。

這天，三弟老早就開車出了門，拉著貨物趕了近四百公里的路，順利地拿著錢返回。在返回的途中，他花了近兩千元給女人買了條黃金項鏈，準備親手給她戴上。他還給兒子買了件新衣服。待回到家中，只見兒子擋在了門口。他心中不解，問了情況，讓他大吃一驚。

兒子告訴三弟：“你走后不久，門前停了輛轎車，車上下來兩個人，把家里值錢的東西全拿走了。就連那臺用了好多年的電視機也沒留下，放在桌子上的零用錢也全部被拿走了。”

三弟看了看兒子，苦笑著說：“走了好，咱們過。”

“那以后……”

“以后，你還坐我的車，咱們還做生意，拉貨。”三弟笑著說。

沒幾天，三弟鬼使神差般又帶來了個女人，這女人比上次那個好看點兒。三弟這次做到了家中不多放錢，僅留一點兒生活費，其余全部存在銀行。那女人時常問一句：“該給我買件衣服了吧？”

“好，明天……明天帶你去商場。”

過了一段時間，那女人又說，天氣冷了，該給我買冬衣了，三弟仍是微笑著說：“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