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向榮
【關鍵詞】美日韓??美日同盟??美韓同盟??印太戰略??亞太版北約
美日同盟和美韓同盟是美國亞太同盟體系的兩大支柱,在美國推行“印太戰略”過程中扮演重要角色。由于韓國與日本并不是條約盟友,所以美日韓關系與美國和其他北約成員國關系有根本不同。日韓這條邊是美日韓三邊關系中的“短板”,二者間沒有共同防衛的承諾和義務。若日韓不睦,美日韓同盟體系所能發揮的作用會受到明顯制約;當日韓關系得到改善時,美日韓三邊關系會得到明顯強化。拜登、岸田文雄、尹錫悅上臺執政后,美日韓關系與特朗普—安倍晉三—文在寅時期相比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態勢,美日韓三角關系的“三條邊”都得到明顯加強,三國更加協調一致,與東北亞區域外的北約、澳大利亞等的合作也更加密切。這其中有相關國家國內政治的原因,也與國際局勢變化相關。未來美日韓是否會向著“三眼聯盟”的方向發展,值得關注。
過去70多年,美國在二戰結束后建立的龐大同盟體系展現出較強韌性,在主要威脅消失后仍然能夠以某種形式存續下來,并利用危機獲得新的發展。美日和美韓同盟都是在20世紀50年代冷戰開啟之際建立。1951年,通過《舊金山對日和約》和《美日安全保障條約》,美日從二戰中的敵人搖身一變成為重要軍事盟友。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后不久,時任韓國總統李承晚即把軍隊指揮權交予美國。韓國至今尚未收回軍隊的戰時作戰指揮權。1953年朝鮮戰爭停戰后美韓簽署《共同防御條約》。此后,美日、美韓同盟成為亞太地區以美國為中心的軸輻式同盟框架的重要組成部分。
本輪美日韓關系強化的背景是相關國家國內政權更替和國際局勢的風云突變。受此影響,三國外交戰略出現重要調整。從國內政治來看,最大的變數出現在美韓兩國。與特朗普執政時期美國與盟友關系受到明顯削弱不同,拜登上臺后加大了對盟友的拉攏力度,使得美國與諸多盟友間的關系大為改善。韓國“政治素人”尹錫悅以極微弱優勢贏得總統選舉,取代主張外交相對自立均衡的進步派,并對其前任文在寅政府的政策采取全面否定的態度。尹錫悅政府以“全球中樞國家”為目標,在所謂“價值觀外交”的旗幟下告別“戰略模糊”,全方位改善對日關系,強化美日韓三邊關系。日本岸田政府推進安全外交,在2022年12月16日通過《國家安全保障戰略》《國家防衛戰略》《防衛力量整頓計劃》等“國家安全三文件”,促使日本在過去30年間念念不忘的所謂“國家正常化”進程獲得重要突破。
從國際層面來看,美國對華戰略遏制、烏克蘭危機、朝鮮半島局勢緊張等是美日韓強化同盟關系的外部因素。同時,美日韓強化安全合作也加劇了國際局勢的緊張。烏克蘭危機爆發后,軍事安全在各國外交決策中的重要性明顯上升,軍事同盟價值凸顯,美國領導的同盟體系空前強化,這種態勢在冷戰結束以來極為罕見。受此影響,傳統軍事安全議題重回國際議題中心位置,各主要國家軍費開支呈上升趨勢。特朗普政府時期要求北約主要盟友把國防開支提升到國內生產總值2%的目標有可能在近年內實現。曾被法國總統馬克龍描述為“腦死亡”的北約,在烏克蘭危機的刺激下滿血復活。日本利用國際變局加快軍事武裝,國防開支大幅度提升。烏克蘭危機助力韓國保守派尹錫悅政府上臺,后者在全面評估烏克蘭危機、朝鮮半島局勢、美國對華戰略遏制等基礎上,全面加大對美倚靠。
在新的國際局勢下,對多數國家而言,安全議題優先于經濟議題,安全考慮優先于經濟考慮,為了安全寧愿犧牲部分經濟利益。即便是傳統的經濟議題,也出現典型的“安全化”態勢,經濟與安全之間的邊界被模糊甚至濫用,使得產業鏈供應鏈重組進程加速推進。美國以維護所謂“經濟安全”為借口,在高科技領域不斷打壓中國,拉攏盟友構筑“小院高墻”,加劇了局勢緊張。
從美日韓三國強化關系的動機和訴求來看,美國旨在鞏固其全球霸權,利用日韓等盟友強化其在大國競爭中的戰略優勢,同時遏制朝鮮。在2022年11月美日韓首腦會晤時,拜登強調,“日韓是美國的重要盟友。多年來,出于對朝鮮核威脅和導彈威脅的共同關切,我們一直在進行三方合作。”然而,美國的目標并不止于此。拜登指出,“我們還在一系列其他挑戰上深化合作。今天,我們將討論如何強化供應鏈和經濟韌性、維護臺灣海峽兩岸的和平與穩定、擴大對烏克蘭的協調支持以及努力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太共同目標。”與美國稍有不同,日韓均把焦點放在了朝鮮,對其他方面的表態則相對克制。
拜登政府對美國同盟關系調整的基本策略是強化盟友在同盟體系中的地位和作用,在共同價值觀的旗幟下發揮各國的主動性和能動性,通過正式和非正式的小多邊機制,鼓勵盟友和伙伴國之間的協調與合作,構筑一個雙邊軸輻、小多邊、大多邊相結合的網絡狀同盟體系。盡管美國奉行的依然是“美國優先”,但新的同盟管理策略獲得了盟友們的支持和配合。從區域戰略上講,美國的策略是重點鞏固大西洋傳統盟友關系,大幅度加強并重構印太盟友關系。在“印太戰略”中,美國把強化與日韓的同盟關系、重塑日韓關系作為外交戰略的優先事項,并通過“美英澳三邊安全伙伴關系(AUKUS)+”“美日印澳四邊機制(QUAD)+”等強化多邊合作。美日韓同盟強化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美日、美韓兩個雙邊同盟明顯增強。美日同盟是美國在亞太地區最重要的支柱。美日早已從特朗普政府時期要求日本增加對駐日美軍軍費負擔額的不睦中走出,不斷加強在政治、軍事、經濟等領域的合作。據初步統計,2021年11月岸田文雄就任首相至2023年6月底,日美領導人實現1輪互訪,進行過4次通話和1次視頻會晤,共同出席G7、G20、QUAD峰會、北約峰會、美日韓首腦會晤等多邊會議27次(包括19次線下會議和8次線上視頻會議),多邊會議期間安排雙邊首腦會晤6次。除了領導人會晤之外,日美兩國外長、財長、防長等高官對話會頻頻舉行,圍繞政治、軍事、安全、經濟等多個領域進行溝通和協調。2022年7月,美日啟動了經濟政策協商委員會(EPCC),實際上是美國國務卿和商務部長與日本外相和經濟產業大臣的“2+2”經濟會議,旨在應對所謂的“經濟安全和基于規則的國際經濟秩序的威脅”。

2023年4月7日,美日韓三國外交人員在韓國首爾舉行三方會談。

2023年4月25日,韓國總統尹錫悅在訪美期間,參觀美韓結盟70周年特別圖片展。

2023年1月13日,美國總統拜登在白宮會晤來訪的日本首相岸田文雄。
在美韓同盟關系方面,2022年5月尹錫悅上臺后不斷批評文在寅政府嚴重破壞了韓美同盟,并提出“重建”同盟。美韓雙方利用新的國際局勢和2023年美韓同盟70周年的機會加大“相向而行”,全方位加強合作。尹錫悅上臺僅10天,拜登即訪問韓國,給拜—尹時期美韓關系的開局注入“興奮劑”。在2023年4月對美國的國事訪問中,尹錫悅獲邀在美國國會發表演講。據初步統計,自尹錫悅上任至2023年6月底,除1輪互訪、2次書信之外,拜登和尹錫悅共同出席G7、G20、北約峰會、東盟峰會等多邊會議17次(其中包括14次線下會議和3次線上視頻會議),其間3次安排雙邊首腦會晤。韓美都認可,雙邊關系已經從以聚焦半島安全議題為主的軍事同盟,提升為涵蓋政治、軍事、經濟、科技等的“全球全面戰略同盟”。美韓首腦在2023年4月簽署的《華盛頓宣言》,被稱為第二個《美韓共同防御條約》。美方表示將通過新增美韓軍事訓練和模擬演習、成立“美韓核磋商小組”機制、擴大半島周邊美戰略資產出動等,升級對韓提供的“延伸威懾”。韓方傾向于將此解釋為“核共享”,但美國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東亞及大洋洲事務資深主管埃德加·卡根在2023年4月27日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坦率地說,我們不認為該宣言實際上是核共享協議。”[1]這表明美國與韓國政府在核威懾問題上存在一定“溫差”。即便如此,韓方仍重點突出美韓核合作的含義。尹錫悅公開表示,韓美同盟已經升級為“以核為基礎的同盟”。在經濟領域,美國駐韓國大使菲利普·戈德堡于2023年6月1日在韓國舉辦的濟州論壇上表示,自2021年1月拜登上臺后,韓國企業對美直接投資超過1000億美元。[2]這一數額超過中韓建交以來韓國對華實際投資的總額,凸顯韓國對美國的重視。
第二,日韓關系大幅度改善。日本和韓國作為美國在亞太地區的重要盟友,常常由于在歷史、領土等方面的爭端而發生摩擦。韓裔美國學者車維德將美日韓關系稱之為“準同盟”或“類同盟”。[3]2018年,韓國大法院判定日本企業須向二戰期間強征的韓國勞工作出賠償后,韓日關系急轉直下。日本舉起制裁大棒對三種關鍵半導體材料出口韓國進行限制,日韓雙方都把對方踢出出口白名單,韓國還中止了《韓日軍事情報共享協定》(GSOMIA),而這一協定是作為二者共同盟主的美國最為關注的。尹錫悅政府上臺后,全方位調整外交優先順序,將原有的“美、中、日、俄”調整為“美、日、中、俄”,重視修復與日本的關系。對于困擾韓日關系的“強征勞工案”,尹錫悅及其外交團隊提出所謂的“第三方賠償方案”,實際上是“自己賠自己”,由曾經受益于對日財產請求權的浦項制鐵等韓國企業出資賠償韓國受害者。以韓國的單方面妥協為基礎,尹錫悅于2023年3月訪問日本,韓日關系回暖。然而,岸田文雄并沒有在歷史問題上作出反省表態,一度使尹錫悅的國內支持率跌到了低谷。此后,隨著岸田回訪韓國、尹錫悅訪美并參加廣島G7峰會等一系列外交活動,尹錫悅的支持率才有所回升。據初步統計,自尹錫悅上任至2023年6月底,其與岸田文雄除1輪互訪、1次通話、1次書信、2次口信之外,還共同參加多邊會議16次(其中包括13次線下會議和3次線上視頻會議),在各種多邊外交場合舉行雙邊會晤4次。除首腦會晤外,韓日兩國在外交、安保等各領域的部長級、司局長級等多層級對話全面重啟。
第三,美日韓三邊協調和互動加強。在2022年拜登政府發布的《印太戰略報告》中,“擴大美日韓三方合作”被作為一節單列出來,強調美國將更多尋求在三邊合作背景下協調區域戰略。[4]在“印太戰略”實施一周年之際,美國國務院還專門回顧總結了一年來美日韓合作進展。[5]在實施印太戰略的過程中,美日韓加緊接觸,相互協調。“印太戰略”“自由開放的印太”等提法是日本安倍政府提出的,后被特朗普政府接受并由拜登政府沿用下來,所以日本與美國在實施“印太戰略”時的協調并不出人意料。韓國文在寅政府與美國提出的“印太戰略”保持了一定距離。但尹錫悅政府上臺后,韓國全面接受“印太”概念,并于2022年12月提出韓版“印太戰略”。此后,美日韓三方互動進一步加強。
在三國首腦會晤方面,2022年6月,尹錫悅赴西班牙馬德里參加北約峰會,其間與美日首腦舉行了尹錫悅上任后的首次三邊會晤。2022年11月,美日韓三國首腦在柬埔寨金邊東亞峰會期間舉行會晤。2023年5月,美日韓首腦利用G7廣島峰會的機會舉行短暫會晤。至此,美日韓開啟了約每半年一次的高頻率三方首腦會晤,三方還共同出席了G20峰會等多邊會議。
與此同時,利用朝鮮半島緊張局勢,美日韓三方軍事合作愈發緊密。2022年6月,美日韓三國防長同意重啟聯合軍演。此后,美日韓在東海和日本海舉行多場聯合軍演,涉及反潛、搜救、反導、海上攔截等多個實戰性科目,不斷向外界“展示武力”。2023年6月,美日韓三國防長在新加坡舉行三方會晤,重申了深化三方在關鍵問題上的合作以促進所謂“自由開放的印太”的重要性,包括信息共享、高級別政策磋商和三方軍事演習。三國還將啟動數據共享機制,以在年底前交換實時導彈預警數據,提高各國探測和評估朝鮮發射導彈的能力。[6]
第四,美日韓與美國其他盟友之間加強合作。傳統上,美日韓軍事同盟關系的強化主要是應對來自朝鮮的挑戰。但是,隨著國際局勢的變化和美日韓安全外交戰略的調整,三方合作應對的目標也日趨泛化。服從于美國的全球戰略,日韓與美國的其他盟友和伙伴之間的交流合作日益密切。日韓加大與北約互動協調,推動北約與美國亞太盟友間的關系顯著升級。2006年和2008年,韓國和日本相繼成為北約的“全球伙伴”。2010年,日本與北約正式簽署《情報保護協定》。2014年,日本與北約簽署《國別伙伴合作計劃》。2018年7月和2022年11月,日本和韓國相繼設立駐北約代表處。2022年5月和11月,韓國和日本相繼作為正式會員加入北約合作網絡防御卓越中心。2022年6月,日韓澳新(西蘭)領導人一起出席北約峰會。2023年1月底,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訪問韓國和日本,并分別與尹錫悅和岸田文雄會面。2023年2月,韓國與北約軍事參謀在首爾舉行對話會。韓媒報道這是一個部長級定期會議機制。[7]同時,美日印澳四邊機制(QUAD)是拜登政府實施“印太戰略”的重要抓手。為配合拜登的行程,2023年QUAD首腦會議從悉尼移師廣島,作為G7會議的邊會舉行。四方利用峰會之機聯合在南海問題、朝核問題、烏克蘭危機等問題上發聲。[8]韓國也有意參與QUAD,強化與澳大利亞和印度之間的關系。
在經濟領域,拜登政府推出“印太經濟框架”(IPEF),涵蓋美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印度以及多個東盟成員國,凸顯美國主導印太經濟的戰略意圖。IPEF的推出,基本上意味著美國未來不太可能加入日本主導的《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而且IPEF還會與CPTPP形成一定的競爭關系。即便如此,日本依然積極加入美國主導的IPEF,維護美國的盟主地位。韓國尹錫悅政府對加入IPEF沒有絲毫猶豫,在經濟上全面融入美國主導的經濟體系,并加強與IPEF內其他國家之間的經濟聯系。韓國也已經申請加入CPTPP,預計不久即可實現目標。美日韓與中國臺灣地區組成“芯片四方聯盟”(CHIP4),也對全球高科技產業鏈供應鏈產生了重要影響。
日韓關系之于美日韓三邊關系,猶如木桶理論的那塊短板,決定了木桶的容量。從日本對待歷史的態度、韓國國內對日態度分化和當前韓國政治生態來看,韓日關系是有天花板的。在可見的未來,韓日不太可能成為真正的條約盟友,但這并不妨礙未來美日韓在某些方面進一步加強合作。
第一,短期內美日韓難以成為真正的“亞太版北約”。是不是條約盟友對于美日韓三方的軍事合作極為重要,而條約盟友的核心就是共同防御外來侵略。在韓日無法實現深度歷史和解的背景下,很難想象在日本遭受外來攻擊時韓國會協防日本,也很難想象韓國在遭受外來侵略時會允許日本軍隊再次踏上韓國領土參與防衛。韓日難以成為軍事盟友,就意味著美日韓不可能組建真正的“亞太版北約”。
第二,美日韓或將邁向“三眼聯盟”的軍事情報合作。情報合作是本輪韓日關系修復并進一步深化的核心,也是美國關注的焦點。韓日部分歷史問題在某種程度上“翻篇”后,美日韓向“三眼聯盟”方向發展的可能性加大。有觀點認為,美日韓三國已經啟動了相當于“五眼聯盟”級別的情報合作組織“三眼聯盟”。韓國總統安保室第一次長金泰孝表示:“我們(韓美)共享的網絡信息比‘五眼聯盟’更深,在朝鮮半島構筑了堅固的韓美情報同盟。”當被問及韓美情報同盟中是否有可能包括日本時,金泰孝回答說:“可能性很大。我認為可以分階段根據情況進行討論。”[9]目前階段,美日韓情報交流主要涉及朝鮮導彈發射等軍事情報,不排除未來美日韓之間分享其他領域情報的可能性。
第三,美日韓將強化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協調與合作。2023年6月6日韓國當選聯合國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后,美日韓將會在2024年同時出現在聯合國安理會。預計三國將在東北亞議題特別是在涉朝、涉俄、涉華等問題上在安理會進行更多協調。韓國方面還認為,憑借韓國當前的國際影響力,應該更頻繁地進入聯合國安理會。
第四,日韓與北約的合作將繼續推進。2023年7月,日韓領導人共同出席在立陶宛舉行的北約峰會。鑒于日韓已經在北約設立聯絡處,北約在日韓設立聯絡處也不意外。據多家媒體報道,北約駐日聯絡處可能在2024年設立。韓國民間對于與北約的合作并沒有明顯的反對聲音,且官方積極贊成與北約及其成員國加強合作。韓國國防部長李鐘燮曾表示,“感謝北約30個成員國中有11國曾派兵參加朝鮮戰爭,為維護韓國的和平與穩定作出貢獻,希望今后繼續加強友好合作關系。”[10]也是基于此,在烏克蘭危機爆發后,韓國在北約與俄羅斯之間堅定支持北約,積極援助烏克蘭,向波蘭等國大規模出口武器,全力制裁俄羅斯。此外,美日韓還在高科技產業鏈供應鏈等領域進一步加強合作。
未來,阻礙美日韓三邊關系發展的主要因素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尹錫悅的對日外交政策在國內沒有達成共識,韓國政府對日本支持其加入G7、QUAD等期待可能會落空,加上福島核污染水排海等熱點議題的發酵,韓國國內反日聲音隨時可能反彈。二是日本和韓國將會意識到,以所謂“價值觀外交”為幌子的美國,終究實行的是“美國優先”甚至“美國唯一”。在《芯片與科學法案》《通脹削減法案》等的加持下,原本在半導體、新能源汽車等領域保有優勢的日韓企業將受益還是受損,目前還有待觀察;若受損,日韓是否還能積極支持美國的政策將成為疑問。日韓兩國領導人的支持率在看似風光的穿梭外交之后很快回落,提醒兩國還是需要從國家利益出發開展對外關系,特別是在面臨重要選舉的背景下。三是短期內美日韓快速強化同盟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有對烏克蘭危機反應的成分。隨著國際安全危機的緩解,強化同盟關系的外在壓力減弱,美日韓合作的外部動力可能弱化。

2023年4月4日,韓國濟州南部公海,韓國、美國、日本三國實施海上聯合軍演。
[1]???,“????‘NCG,???????????…???????????????’”,2023-04-28,?https://www.donga.com/news/article/all/20230428/119059374/2.
[2]?美國駐韓國大使菲利普·戈德堡于2023年6月1日在韓國濟州論壇上的發言。但據韓國財政企劃部的數據,自2021年1月至2023年3月,韓國對美實際投資額達到638.9億美元。同期韓國對華投資139.3億美元,約占對美投資額的21.8%。由此推測,菲利普·戈德堡說的韓國對美投資超過1000億美元應為意向投資額。參見尹洪京:《韓2021年對外直接投資同比增32.8%創新高》,韓聯社,2022年3月23日,https://cn.yna.co.kr/view/ACK20220323001100881?section=search;樸慧潤:《韓2022年對外直接投資同比增0.4%創新高》,韓聯社,2023年3月24日,https://cn.yna.co.kr/view/ACK20230324003100881;全寅慶:《韓2023年一季度對外直接投資同比降41.6%》,韓聯社,2023年3月24日,https://cn.yna.co.kr/view/ACK20230620002400881?section=search。
[3]?Victor?D.?Cha,?Alignment?despite?Antagonism:?The?United?States-Korea-Japan?Security?Triangle,?Stanford:?Stanford?University?Press,?1999,?pp.36-38.
[4]?“Indo-Pacific?Strategy?of?the?United?States,”?February?11,?2022,?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22/02/U.S.-Indo-Pacific-Strategy.pdf.
[5]?U.S.?Department?of?State,?“Marking?One?Year?Since?the?Release?of?the?Administration’s?Indo-Pacific?Strategy,”?February?13,?2023,?https://www.state.gov/marking-one-year-since-the-release-of-the-administrations-indo-pacific-strategy/.
[6]?“United?States-Japan-Republic?of?Korea?Trilateral?Ministerial?Meeting?(TMM)?Joint?Press?Statement,”?June?3,?2023,?https://www.defense.gov/News/Releases/Release/Article/3415860/united-states-japan-republic-of-korea-trilateral-ministerial-meeting-tmm-joint/.
[7]?《韓國和北約軍事參謀對話在首爾舉行》,韓聯社,2023年2月14日,https://cn.yna.co.kr/view/ACK20230214001800881?section=search。
[8]?《QUAD舉行首腦會議?反對憑實力改變現狀》,共同社中文網,2023年5月21日,?https://china.kyodonews.net/news/2023/05/c901cda1a42e-quad-.html?phrase=Quad&words=Quad。
[9]??“韓美日?‘??????’?????…?????,???????????”,2023-04-17,https://www.chosun.com/politics/diplomacy-defense/2023/04/17/3JXTNEA6O5D35J7ARJS7FVRVRI/.
[10]尹洪京:《韓防長李鐘燮會見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韓聯社,2023年1月30日,https://cn.yna.co.kr/view/ACK20230130003800881?section=search。資料顯示,在1950-1953年朝鮮戰爭中,當時北約成員國有14個,其中正式參加“聯合國軍”向韓國派兵的包括美國、比利時、法國、荷蘭、加拿大、盧森堡、土耳其、希臘、英國等9國。李鐘燮提到的11國,可能加上了派遣戰地救護隊的挪威、意大利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