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香 李麗芳 于小敏 李浩 劉美華 何英 吳玉琴
腦卒中是由腦部血管突發阻塞或破裂所誘發的腦組織損傷或功能障礙,具有較高的致殘率和致死率[1-2]。調查數據[3-4]顯示,腦卒中在我國40~74歲的人群中年增長率高達8.3%,目前已達1242 萬人次,其中約有40%的患者死亡,而存活者亦有51%~73%的概率會出現不同程度的吞咽障礙。吞咽障礙發生后極易導致患者出現脫水、營養不良以及吸入性肺炎等,進而增加復發乃至病死風險,為患者及其家庭帶來巨大的心理負擔和經濟壓力[5]。自我憐憫起源于佛教,是由Neff 等[6]首次提出,其主要是指個體在遭受痛苦或面對困難時可持以友善、坦然及接納的態度去面對,能夠意識到痛苦或困難是人生中的必經過程,并非是個體的孤立體驗,亦可持以積極的心態去面對當下困難。肢體健全者突然喪失勞動力,并出現吞咽困難、殘疾甚至生活不能自理,促使其社會、家庭角色突然轉變,導致大部分患者伴有較為明顯的負性情緒,影響疾病治療及康復[7]。相關研究[8]表明,自我憐憫可有效反應患者在遇到困難時的適應行為和情緒調節能力,而改善自我憐憫水平有助于增強其面對疾病時的積極心理。雖然已有研究對自我憐憫水平進行報道,但不同研究結果存仍存在一定分歧[9]。基于此,本研究調查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的自我憐憫現狀及其影響因素,為臨床制訂自我憐憫改善方案提供參考。
選擇2021 年1 月—2022 年2 月在我院收治的195 例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為調查對象,納入條件:符合中國急性缺血性腦卒中診治指南2014[10]中相關指標且通過MRI/CT 確診者;吞咽功能障礙篩查量表(EAT-10)評分≥4 分,年齡≥18 周歲者,且通過救治生命體征平穩者;意識清晰,認知功能正常者;臨床資料完整者。排除條件:伴有惡性腫瘤或心、肝、腎功能不全者;伴有視力、聽力障礙以及閱讀障礙者;自行退出研究者。本研究已通過泰州市人民醫院倫理委員會批準,審批號KY201911201。
1.2.1 一般資料 調查表內容以及結構均由研究者設計,其內容包括患者性別、年齡、體質量指數、抽煙史、飲酒史、居住地、文化程度、工作狀況、家庭人均月收入、婚姻狀況、醫療費用、首次發病、病變類型共計12 項臨床資料。
1.2.2 SCS 該量表由陳健等[11]進行漢化調適,量表共計6 個維度26 個條目,即自我評判、自我友善、普遍人性、過度沉溺、孤立感以及正念,Cronbach’sα系數為0.836。采用Likert 5 級評分法進行計分,從“幾乎從不這樣”到“幾乎總是這樣”,分別賦值1~5 分,總分26~130 分,分數越高則表示測試者自我憐憫水平越高。
1.2.3 GSES 該量表由Zhang等[12]進行漢化調適,共計10 個條目,Cronhach’sα系數為0.862。采用Likert 4 級評分法進行計分,從“完全不正確”到“完全正確”,分別賦值1~4 分,總分10~40 分,分數越高則表示測試者自我效能越高。
1.2.4 APGAR 該問卷表由呂繁等[13]進行漢化翻譯,共計5 個條目,即家庭合作度、親密度、情感度、成長度、適應度,Cronhach’sα系數為0.890。采用Likert 3 級評分法進行計分,從“幾乎很少”到“經常這樣”,分別賦值0~2 分,總分7~10 分即受試者家庭功能良好,分數越高則表示測試者家庭關懷度越高。
建立調查小組,其中包括1 名護士長和3 名護士。調查前,小組人員需熟練掌握各項調查表內容,并給予受試者說明研究目的和意義,獲取受試者同意后進行量表發放,測試期間如果受試者對量表內容存有疑惑,小組人員需在不干擾其選項意向的同時給予解答,填寫完成后當場回收。本次研究中,調查小組人員共計發放208 份調查問卷表,回收199 份調查問卷表,對規律作答和漏項超過10%的問卷表進行剔除,有效問卷為195 份,問卷有效率達到93.75%。
采用SPSS 23.0 統計學軟件對數據進行處理,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表示,組間均數比較采用t檢驗或方差分析;變量間的相關性分析采用Pearson 相關法。采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分析影響因素。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本研究195 例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總評分為67.11±10.27 分,各維度均分為11.19±1.71 分,各維度中以自我友善評分最高,普遍人性評分最低。見表1。

表1 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評分情況
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效能得分為22.31±4.98 分,家庭關懷指數得分為5.51±1.51 分。Pearson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與自我效能評分和家庭關懷指數呈正相關(r=0.486,P<0.001;r=0.524,P<0.001)。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不同性別、年齡、體質量指數(BMI)、抽煙史、飲酒史、居住地、工作狀況、婚姻狀況、醫療費用、首次發病、病變類型的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對自我憐憫評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而不同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患者的自我憐憫評分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表2 不同人口學特征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評分的單因素分析
以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總分值為因變量,以單因素分析和相關性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因素(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自我效能、家庭關懷指數)為自變量,賦值見表3。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自我效能、家庭關懷指數均為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的影響因素(P<0.05),可解釋總體變異度的33.0%。見表4。

表3 變量賦值表

表4 影響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評分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自我憐憫不僅對患者心理和預后造成較大影響,亦會為其照顧者和家庭成員帶來巨大的心理負擔和經濟壓力[14]。本研究195 例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的自我憐憫水平均分為67.11±10.27 分,各維度均分為11.19±1.71 分,低于自我憐憫量表的中間值78 分,稍高于方丹等[15]報道的腦出血恢復期患者自我憐憫評分,分析原因可能與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發病后短時間無法接受疾病帶來的心理和生理上的痛苦,而吞咽障礙亦會加劇病情,改變其生活、飲食習慣,患者極易沉溺于負性情緒中,繼而自我憐憫水平表現較低。本研究自我憐憫量表各維度的評分中以自我友善水平最高,以普遍人性水平最低,自我友善主要是指個體對自身痛苦或失敗的同情和原諒,該維度水平較高的原因可能與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通過治療期間體會的生命價值相關;而普遍人性是指個體將自身痛苦或失敗當做人生中的必經過程,該維度水平較低的原因可能與腦卒中患者并發吞咽障礙,促使病情加劇、患者社會角色轉變及其生活質量下降相關。
自我憐憫是預測心理健康程度的重要指標,其水平較高者在面對負性生活事件時,能夠更好地調節情緒,緩解應激反應;反之自我憐憫水平較低者更易出現悲觀、抑郁等負性情緒,更易采取逃避、否認等消極方式去應對。因此,建議醫務人員充分認識到自我憐憫指標的重要性,通過自我憐憫水平評估患者心理,給予表達水平較低者重點關注,并幫助其提高普遍人性水平,加強健康宣教以及心理疏導,組建患友交流群,通過溝通交流促使患者持以積極正向的心理去面對疾病,使其將注意力集中于如何更好地配合治療,進而有助于提高患者自我憐憫及心理健康狀態,盡早康復。
本研究通過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發現,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自我效能以及家庭關懷指數均是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水平的影響因素。文化程度較低者自我憐憫水平越低,反之其自我憐憫水平越高,與張潔瓊等[16]研究結論相符。
(1)文化程度:文化程度的高低影響患者理解疾病和獲取疾病相關知識的能力,文化程度較高的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對自身疾病的治療及康復等方面理解更為準確,更傾向于采取接納和理解的態度去積極面對,因而表現的自我憐憫水平相對較高。建議醫務人員重視文化程度較低患者的健康宣教,引導并鼓勵其參與學習疾病相關知識,提高對疾病的正確認知,進而有助于提高自我憐憫水平。
(2)家庭人均月收入:本研究家庭人均月收入>5000 元的患者自我憐憫水平高于家庭人均月收入<5000 元的患者,其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的病情更為嚴重,且生活質量普遍較差,家庭人均月收入較高的患者對治療和康復所需費用的承擔能力更強,更易采取正向接納的態度去看待疾病。而家庭人均月收入較低者除了承受疾病以及經濟的雙重壓力外,部分患者還是家庭的主要支柱,這使其面對疾病時的應激反應更為強烈,難以保持友善和接納的態度去面對疾病,易產生自艾、自怨等負性情緒,使得自我憐憫水平較低。建議醫務人員在政策允許的條件下盡可能幫助家庭人均收入水平較低的患者尋求經濟支持,以降低患者經濟壓力和心理負擔,改善其自我憐憫水平。
(3)自我效能:本研究結果顯示,自我效能與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水平呈正相關,即自我效能較低者其自我憐憫水平亦相對較低,與既往研究[17]相符。根據班杜拉首次提出的自我效能感理論,即個體對成功執行一項特定行為的自信度[18]。自我效能感較高的患者可對其自身疾病建立一種客觀的評價和認知體系,患者往往能表現出較高的恢復力與堅韌性,且面對疾病時更易接納并持以正向的態度去看待疾病,進而表現的自我憐憫水平較高,而自我效能感較低的患者對疾病評價和疾病認知的能力較弱,往往無法持以正向積極的心態去看待疾病或坦然接受,并過度沉溺于疾病的痛苦中,繼而自我憐憫水平較低。建議醫務人員應重視提高患者自我效能感,增強患者對自身疾病的自信心,進而有助于增加患者自我憐憫水平。
(4)家庭關懷度:本研究結果顯示,家庭關懷度與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水平呈正相關,即家庭關懷度較低者其自我憐憫水平亦相對較低,與鄭麗妹等[19]研究相符。家庭關懷度是指個體對其家庭關懷的主觀滿意程度。家庭是構建個體社會關系的基石,其可為患者提供必要的情感環境和物質條件,家庭關懷度較高的家庭有助于患者宣泄負性情緒并獲得心理安慰,促使其能夠持以正向、積極的態度去接納并面對疾病[20]。此外,家庭也是患者內心深處最為重要的動力源泉,家庭關懷度越高其所獲得的情感支持越高,進而有助于降低面對疾病和困難時的應激反應。建議醫務人員加強與患者家屬間的溝通交流,鼓勵其照護者及家屬給予其更多的耐心、關心以及支持和照顧,讓其體會到重視與關懷,進而有助于改善自我憐憫水平。
綜上所述,文化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自我效能以及家庭關懷指數均是影響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自我憐憫水平的影響因素。但本研究為橫斷面調查研究,納入因素無法全面探究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的自我憐憫水平,因果關系的結論可能存在一定不足,因此,相關結論還需在今后研究中進行更為全面且深入的探討,進而為臨床制訂腦卒中合并吞咽障礙患者護理干預方案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