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花開

◎沉若塵

薇花開

薇花？

紫薇？ 薔薇？ 《詩經》 里的“薇”？ 歌曲《小薇》？

薔薇花開， 翻山越嶺， 攀墻過院。

立于墻下， 在孤角處盛放， 更多的絢爛在不可見的頂端， 面對天空。 始終無法站到高處。

底層， 人潮洶涌， 溺入漩渦， 溺于一汪眼神。 須臾之間， 見你著白衫， 騎單車， 車鈴鐺在太陽下閃亮， 口哨聲清脆。

在路人的側影中， 窺見丟失的青春。 薔薇花笑我——傻。

爾后， 紫薇花舉起彩云。

紫薇， 花瓣似被鉛筆刀旋過， 皺皺的， 是受過傷后凌亂卻依然整齊的表情。

片片花開， 云蒸霞蔚。

花盛處， 你低首默回， 兀自凝望春天、 夏天。

淚痕干

破涕為笑， 哄一哄， 成人哄成人， 旁敲側擊， 迂回曲折， 一不小心， 惹得自個兒的眼眶濕了。

你的肩， 瘦削， 符合當今審美。

誰說誰有決絕之態。

他們通常向高崖張望， 泥依附鞋底， 爬得努力一些的， 附上衣襟， 換來不屑一顧和用力拍打， 換來清洗液的浸泡， 懸在風中， 讓陳跡隨陽光飛。

我與生活相愛相殺， 忽兒紅， 忽兒黃， 忽兒滿目粉色的各種時刻， 將我的黑發由棕至黃， 再至白色。

無心再染， 我的白， 讓生活的色彩越加斑斕。

植一叢花于圃， 是熱愛； 插一枝花于皿， 也是熱愛。

瓶中花， 園中花， 山中花相映， 世界無限廣闊。

時空外

我和你的距離， 存在且具體。 唇緊挨， 心在身體內疏離。

太陽鍍亮月和星。 鍍亮道路和曾經發光的眼睛。

用常見的公里單位換算， 你的黑發舞動成立場相對的旗幟。

難以計數， 距離存在任何人之間。 于本身， 亦使發頂和足底不可觸， 唯通過手來傳遞體溫。

此岸彼岸， 總是不見。

嫣紅的花瓣飄過彎曲溪流， 小河漫布我領土的每分每寸。

何謂見？ 何謂不見？

臆想在量子力學中尋求安慰， 意圖在清醒的人世間虛幻。

飲者已醉。 月亮反射太陽光輝， 我們擁有難以逾越的障礙。

涉入浩渺星河， 一枚硬幣的正反面， 讓距離在無限大的空間融合。

云水間

云， 在他的頭頂， 晃悠悠的， 似乎在猶豫落還是不落。

風一吹， 云被風的溫柔打動， 順方向飄移。 風， 卻失去了暫時的耐心， 展現暴烈本性。 風的無常， 讓云生出反意， 化身為雨， 劈頭蓋臉地砸向旁觀的他。

瞬間被淋濕的， 還有眼中清晰的天地， 嘩嘩聲此起彼伏。 透過水霧， 他看到成千上萬片葉在云水間歡快地舞動， 以柔韌承接甘露， 葉片上聚起了小小池塘。

草棚和雨具孤寂地蜷縮， 等待歇者光顧。 山里天空善變， 常常迅速拉開帷幕， 讓光與影的好劇上演。

這是今夏第幾場突降的暴雨？ 讓他的設防毫無用處。

反復的攻守中， 他愈發厭倦生活的庸常， 沉迷于風云變幻，任風雨雷電視他為無物， 只顧盡情宣泄情緒， 把愛恨情仇， 淋漓盡致地擴散。

過往的他， 因生如螻蟻， 倍感哀憐。

現在， 他卻因天地的壯美， 在雨中擊掌， 與風踏歌， 靜賞云散云滿。

萬千路

城市的上空， 我飛過。 姿勢笨拙， 每秒， 都像要墜落。

堅持掛在云端， 以無知去抵抗地心引力。

一群群大雁穿越秋天， 分散重組了多少回。 我亦被天空吸引，試圖讓血液逆流而行。

向上， 向上……

口號整齊鏗鏘， 我不能向左或向右。 肩周炎， 讓我始終保持向上的姿勢。

被有形無形的溝壑提拉， 我的天地， 陷入深如瞳孔的碧空。那里， 風急浪卷， 漩渦一刻未曾消停。

懸崖邊的手如絹， 黃色滿樹。

我遠離了誠摯的心， 遠離了過往只望向你的眼睛， 走上了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