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28日,一場名為“重啟天涯”的直播帶貨開啟。這是一場由前員工和老用戶自發組織的志愿活動,據說從下定決心到直播開始,只有短短18天籌備時間。因此,5月28日晚上的整個直播開場,可以說是既倉促又混亂。
在此之前,這些人幾乎沒有接觸過直播帶貨,都是“業余選手”。就連天涯曾經的粉絲,許多也是剛剛下載的抖音,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在直播間下單買東西——有一種深深的悲壯感和無力感。
從興盛到消亡的“精神故鄉”
天涯已經成立24年了,是很多人的“精神故鄉”,但網友都說已經很久沒逛過天涯了。
1999年,邢明意氣風發,拿著“炒股賺來的2000萬收益”,在海南創辦了天涯社區。那個時間段,也是騰訊、阿里巴巴等中國互聯網巨頭相繼出現的時候。
曾經的天涯,號稱“全球最大的中文互聯網社區”,早期的那波用戶多數來自高校、媒體和研究機構。社區上面知識氛圍濃厚,許多觀點陌生又新鮮,用戶談天說地“蓋起高樓”,不滿意還可以反抗版主。
在這個過程中,天涯捧紅了無數人,《明朝那些事兒》《鬼吹燈》《滾蛋吧!腫瘤君》等現象級網絡文學作品也是誕生于此。巔峰時期的天涯社區注冊用戶超過1.3億,形成了獨具天涯特色的網絡文化。正因為強大的用戶和優質的內容,天涯也曾是資本眼里的香餑餑。
2004年,新浪與搜狐曾希望收購天涯社區,被邢明拒絕了。對于商業化的問題,直到2006年啟動融資的時候,天涯才開始考慮。2011年前,天涯不僅人氣很旺,且廣告收入不菲。但在2012年,天涯由盛轉衰,且在2006年、2011年從境外市場到創業板,天涯都上市失敗。
2014年和2013年,天涯社區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分別是-2571.53萬元和-1880.64萬元。邢明當時回應說,天涯的虧損系前期公司轉型投入了大量的研發費用所致,還有來自微博、微信等新型社交平臺的沖擊。當時,天涯推出了會員制廣告、精準廣告等,但都沒有產生突破。
沒辦法,天涯只能借助于新三板融資,但情況并沒有好轉。最終在2019年4月,天涯正式在新三板摘牌。
沒錢,一切都變得很糟。天涯的沒落不可避免——經營情況自然每況愈下,天涯社區大部分收入來源于廣告,但廣告收入也一直在下滑。這個時候談積極備戰科創板,無異于癡人說夢。
“植物人”等待救援
2023年4月初,天涯因為數年拖欠電信高達1000多萬的服務器費用,變成了“植物人”。
對此,前天涯社區執行總編輯宋錚曾在微博透露:“天涯沒死,只是全身癱瘓。欠費,服務器被停了。為打官司,域名也被法院凍結了。”
天涯社區發文稱,這場嚴重的流動性危機,起因是在成都建設移動互聯網總部基地的投資失利,導致移動互聯網轉型嚴重受挫,進一步引發了銀行斷貸、員工離職高額賠償等連鎖反應,造成了天涯公司整體性資金流動性危機。
近日,天涯社區網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因通過登記的住所或者經營場所無法聯系,被海口市市場監督管理局列入經營異常名錄。“天眼查”信息,天涯社區的公司主體目前存在6條被執行人信息,累計執行標的超1.46億元。同時,該公司和邢明還存在數十條限制消費令。此外,該公司還涉及數百個案件,案由包括名譽權糾紛、侵害作品信息網絡傳播權糾紛等。
在直播間中,宋錚多次強調,籌集到300萬元的資金是用來恢復天涯服務器權限,好讓用戶能夠恢復訪問,能把想要的回憶保存下來。恢復訪問,或許不算太難,但要想讓天涯活下來實在不容易。
在5月27日的公開回應中,天涯社區也為自己“重生”后的路線作好了規劃:在扛起“全球華人網上家園”的同時,聚焦移動端;基于天涯用戶的大數據累積,推出數字人助理或數字分身服務;提供會員制社交電商服務,以及結合海南自由貿易港的機遇,為天涯用戶嚴選全球消費精品等。做AI(人工智能),做電商,看得出天涯也想積極跟進時代。
去年7月,天涯還啟動了“天涯元鉆計劃”,每顆元鉆都有唯一的身份編號,可作為數字藏品收藏,并通過法律法規許可的方式實現流轉。但這些業務都沒能激起水花。
多方籌措資金的天涯還在等待救援。
在直播間里,宋錚和“老天涯”都在喊:“張一鳴(字節跳動創始人),不如你把天涯收了吧。”但是,6月1日晚,宋錚、邢明與科技自媒體人潘亂、互動百科創始人潘海東的直播連線中,潘海東這樣說道:“關于天涯這個事情,我跟字節的投資部聊過,大家確確實實不感興趣,完全不感興趣,因為(天涯)已經完全不在時代潮流上了。”
按照“重啟天涯”的說法,天涯的直播帶貨還會繼續,直到完成目標為止。然而很多網友提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什么時候能籌夠錢?”顯然,天涯已經無法給出明確的答復。
(摘自《南風窗》楊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