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第一位女刺史

瀛洲海客

在南北朝敘事詩《木蘭辭》中，花木蘭女扮男裝、替父從軍的故事為人們熟知，花木蘭的勇敢無畏與善良淳樸滿足了人們對“巾幗英雄”的美好想象，也受到了全世界人民的歡迎與喜愛。美中不足的是，花木蘭畢竟是古代文學作品中的形象，身上有文人精心雕琢過的痕跡。不過，歷史上的確有能與花木蘭比肩的奇女子。西晉時，有女將軍名喚李秀，在其父病亡后，她繼承父業，率軍數次擊退敵人，保境安民，受封寧州刺史，成了古代第一位女刺史。

臨危受命

李秀是廣漢郡郪縣（今四川三臺縣）人，曾祖父李朝曾被州府辟為別駕從事。所謂“別駕”，即出行時有資格另乘一車，在州刺史的屬官系統內地位較高。按照慣例，這個職位多由本地名士擔任。可見在李朝生活的年代，李氏便已經是當地大族了。憑借家世，李秀的祖父李旦、父親李毅在仕途上也還算順風順水。

然而，李毅的運氣并不太好。他擔任南夷校尉時，中央與地方積怨很深，許多南中（今西南地區）豪強覺得朝廷欺壓太重，就找機會作亂。晉惠帝太安元年（公元302年）秋，李睿、毛詵等豪強率眾起義，規模達數萬人。李毅好不容易擊退豪強，又遇上建寧太守馬義與五岑夷帥于陵丞的叛亂。長期征戰使李毅心力交瘁，最終一病不起。值此危難之際，寧州文武大臣事急從權，紛紛支持李毅之女李秀接管州事。在封建時代，李秀一個女子，如何能得到眾人擁戴？

其實，李秀并非沒有見識的深閨女子。李毅為人開明曠達，對女兒的教育更從不藏私。所以，李秀雖是女兒身，卻“生而明惠，性識剛毅”，有著不輸男兒的氣概。李秀不僅從小聰明，還有明辨是非之能；加上她能吃苦、有毅力，在父親的悉心教導下，逐漸熟悉州中政務，還練就一身好武藝，遠能彎弓搭箭射飛禽，近可縱馬與敵人搏殺。嫁給王載后，李秀仍參贊軍務，史書稱其“明達有父才”，就是說她對政務有透徹理解，做事通達干練，頗有李毅的風范。于是，李秀逐漸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可在封建時代，世俗對女性的偏見并非一日便能消除，所以一開始李秀只處理政務，并未直接率軍參戰，此時的軍權尚在丈夫王載手中。常言道，“時勢造英雄”。在動蕩不安的西南邊境，李秀很快便抓住機會得到寧州文武的認可，成了赫赫有名的女將軍。

鋒芒畢露

當初，李毅為鎮壓寧州叛亂，將寧州治所遷移到前線，即當時的建寧郡味縣（今云南曲靖市）。此后，味縣便成了寧州抵抗叛軍于陵丞的前沿陣地。李毅去世后，“群蠻皆叛”，于陵丞再次卷土重來，但朝廷的援軍無法在短時間內趕到，眼見局勢愈發危急，李秀主動站了出來，從容不迫地指揮大家守城。城內糧草告急，李秀就帶人“掘鼠煮草”，不惜以老鼠和野草為食。為激勵眾人，李秀還經常身披甲胄在城頭上巡視，時刻關注著敵軍動向。

古人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城外叛軍始終無法攻克味縣，漸生懈怠之心。長期的攻防戰也讓他們后繼無力，沒了斗志。察覺到這一點后，李秀身先士卒，號召大家隨她出城反擊。經過這段時間的守御戰，眾人早已對李秀心悅誠服，此刻見她振臂疾呼，自然紛紛響應。在李秀的帶領下，氣勢如虹的守軍一舉擊潰早有退意的叛軍，不僅成功守住寧州，還繳獲了大批物資，改善了城內軍民的生活條件。這就是著名的寧州保衛戰。此戰過后，沒人再反對李秀掌管軍隊，就連立過不少戰功的王載，也甘心聽從妻子的吩咐。

晉王朝對李秀鎮撫西南邊境、保境安民的功績十分認可。不久后，晉惠帝的詔書抵達，李秀被正式加封為寧州刺史、南夷校尉，佩戴父親的虎符，統領各部夷帥。封建時代的第一位女性刺史就此誕生。據相關史料記載，李秀管理寧州三年，積極化解夷人與漢人的矛盾，不偏不倚，在當地樹立了很高的威望，做到了“州民安肅，海內清晏”，她所統領的58個部夷族都很懾服。當地百姓在她的庇護下得以休養生息，不用擔心再遭受兵戈之災。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李秀雖智勇雙全，卻不得不受時局制約，被歷史洪流裹挾向前。永嘉之亂導致北方游牧民族大舉南下，晉王朝自顧不暇，再無力支援寧州。李秀能在味縣堅持數年之久，實屬難得；后見叛軍源源不絕，加之寧州城內物資匱乏，李秀只好放棄味縣，退守至云南郡治云平縣（今云南大理賓川縣）。憑借這里的充足儲備，李秀又數次大破敵軍，威名遠播。盡管我們已無法了解到戰爭的具體經過，但仍能想象到李秀的颯爽英姿。憑借女子之身御守一方，做到了許多男兒無法做到的事，這大概就是毛主席所說的“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吧。

天女娘娘

李秀是正式的朝廷官員，作為一州刺史、統兵將領，在正史中卻沒有單獨的記載，其生平事跡散見于《晉書》《華陽國志》，以及當地縣志、廟記中。在這些記載中，李秀的事跡已告一段落，但在云南當地，有關她的事跡卻口口相傳，從未斷絕。明代文學家徐霞客來到云南后，感慨李秀在當地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并將這件事記在了《滇游日記》中。

今天的云南昆明晉城古鎮中，一座娘娘廟靜靜矗立于此。廟墻上懸掛有《忠烈明惠夫人廟記》，記載了李秀的英勇事跡。據《大明一統志》記載，李秀鎮守晉寧期間，命人在滇池縣修建了一座防御工程，無數百姓因此受益，從此不再擔心叛軍的劫掠。李秀去世后，百姓們慟哭不已。后來，他們尊李秀為天女娘娘，把之前那座衛城稱為“天女城”，并自發為其建廟祭祀。

李秀還得到了歷代統治者的敕封。隋文帝楊堅在位時，詔封李秀為“鎮靖夫人”。傳說唐朝初建時，李秀曾顯靈助唐軍大破敵軍，唐高祖李淵聞訊大喜，加封李秀為“鎮靖明惠夫人”；到了唐玄宗（李隆基）開元年間，又改封“忠烈明惠夫人”，不僅御賜牌匾，還命人修建了忠烈廟以及廟前的石坊來祭祀李秀。如此盛況一直持續到元代，在此期間，天女娘娘的廟始終未被拆除，香火連年不絕。

時至今日，晉城當地仍有不少民眾信奉這位“天女娘娘”。有些人把李秀視為“觀世音”，在生子、姻緣等大事上向她祈愿。可見在當地民眾心中，李秀仍默默守護著他們，亦如千年之前的那一次挺身而出……

編輯 許宵雪 185073547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