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敗與重生》：言下意總在故事外

時予

內容簡介

28歲的健斗辭職在家，每天積極面試，備考行政書士，實則消沉度日，懶懶散散，“生活節奏亂了套”。同住的母親出去打工了，家里只剩下祖孫倆。每天，健斗忍耐著外祖父頻繁往來于廁所與臥室的拐杖聲。每天，疾病纏身的外祖父都會嘟囔著：“還是死了的好。難受……真想死了算了。”

然而，這樣懶散的、頹靡的、不能忍受“空殼”外祖父的健斗，卻是一個“孝順”子孫。

外祖父的拐杖聲在耳畔回響，健斗突然意識到，房間與衛生間不足5米的路程對外祖父而言是如此遙遠，正如一道天塹，橫隔著“沒有痛苦和畏懼死亡”與外祖父。深知老人并無輕生之勇，一個未成熟的思想萌動——要幫助外祖父完成“有尊嚴地離世”的愿望，期望他能因身體機能退化而毫無痛苦地死去。然而后來，健斗發現外公那副看似衰敗的軀殼下實則涌動著極其旺盛的生命力。

他驚訝于老人堅韌斗志的同時，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年輕肉體所蘊藏的能量，終于鼓足勇氣，正式踏上屬于自己的人生旅程。

作者簡介

羽田圭介，“日本天才小說家”，17歲憑借《黑冷水》獲得第40屆文藝獎。少年成名的他創作了很多出色的作品，其中《跑》《MEET THE BEAT》和《新陳代謝》受到芥川獎提名，以及分別獲得野間文藝新人獎和大?春彥獎提名的《我是……》和《被偷走的臉》。努力、高產、才華橫溢的羽田圭介在2015年憑借《頹敗與重生》摘取了芥川獎的桂冠。

他的文字直白、坦率、細膩生動，以其樸實無華的語言將讀者拉進他創造的文學世界中。而對于《頹敗與重生》，則“有一種越過文字的穿透力，得見生命的滑稽與哀傷，欲望和力量?！?/p>

文學世界

聽到護理行業從業者大輔的“專業建議”后，健斗決定另辟蹊徑，他要給外祖父無微不至的“過度照料”，以期悄無聲息地剝奪外祖父獨立行動的能力，最終以精神上的虛弱帶動肉體上的衰微，從而使他自然地走向死亡。

健斗從什么時候開始轉變的呢？

大概是外祖父去護理機構接受健康護理時，健斗的腰、鼻子、眼睛都很不舒服，無事可做、無人來訪，仿佛“陷入了地獄”，為了從這種頹廢中脫身，健斗開始重拾健身訓練——肌肉拉伸、跑步、俯臥撐。從此開始，健斗發現了生命力量的所在，逐漸在體育鍛煉中恢復了良好的體能，“能夠張弛有度地投入到學習中了”。在高強度的訓練間隙，健斗也生出過偷懶的念頭，然而馬上腦海中浮現出如外祖父一般連獨立行走都無法辦到的形象，又立馬打消了這個可怕的念頭。

然而，就在健斗為未來的生活做著全面準備的間隙，無意中發現了外祖父的真實面目。有一次，健斗意外提前回家，“走在昏暗的過道，正準備打開起居室門的瞬間，只見一個小黑點從起居室全力跑向廚房”，“敏捷如夜行生物一般的罕見身手”令健斗起疑。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這種情景與平時孱弱得甚至連走路都快要摔倒的外祖父聯系在一起。

疑惑在心底生根發芽，健斗開始有意無意地“窺探”，卻發現外祖父“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竟然可以完成在冷凍披薩上擺蔬菜、用烤箱烤熟這種復雜的家務，還刻意給掩蓋了起來”；外祖父對不喜歡的點心說“太硬咬不動”，轉身卻將更硬的點心吃個精光；甚至外祖父能夠抱動一歲半的小外孫……在被健斗發現后，外祖父卻是“緩慢而小心地沿著昏暗的過道走回自己的房間”，然而拐杖聲并沒有響起。

健斗終于明白，無論他再怎么說“想快點兒死”，其實內心都與健斗一樣，“滿溢著謳歌生命的渴望”。

處在“護理”與“被護理”兩方的祖孫二人，實際上在進行一場微妙的心理攻防戰，老人一面對自己的衰弱感到絕望，一面卻又充滿著生之渴望；健斗一面希望能遵從老人的“早死意愿”，一面又詫異于老人的內在生命力量。

健斗一方面不愿自己有朝一日也成為無力的老人，所以開始進行嚴酷的體能訓練，在故事的最后，也從老人身上獲得了戰斗的力量；另一方面卻也在無形中給了老人繼續生存的精神支撐——這種嚴苛的鍛煉落在老人眼里會變成什么呢？正所謂頹敗中的重生——重生的不只是健斗，也是健斗的外公。

摘抄本

1. 這個世界很有趣，年輕人頹靡于喧囂，老年人勃發于緘默。

2. 拼死前行的路上生出的希望萌芽會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開出花朵。

3. 健康的人都不能理解，即便忍受痛苦到最后，等待在前方的也只有死路一條的人們懷有迫切愿望，只知道對經歷過人生的前人說些諸如好死不如賴活著之類的陳詞濫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