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冬至：21歲的革委會主席

莊賢鋒

他追隨習仲勛參加革命，參與領導建設了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游擊隊的大本營薛家寨。在陜甘邊第一屆工農兵代表大會上，他作為雇農代表當選為陜甘邊區革命委員主席。他光榮犧牲后，中共陜甘邊特委、陜甘邊區革命委員會將他生前生活戰斗過的老爺嶺命名為“冬至鄉”。

在照金紀念館的一塊展板上，有一張年輕人的照片，上面還有這樣一行文字：“雇農代表周冬至，21歲通過選舉當選為陜甘邊區革命委員會主席。”講解員的講述，將我們帶回到九十年前的烽火歲月。

年瑾離鄉居照金

1912年，周冬至出生在陜西省富平縣。在都村小學讀書時，他與高年級學生習仲勛相識。上學期間，他積極參加學生愛國活動，經常聽習仲勛講述關于共產黨領導武裝斗爭的事跡，慢慢地懂得了許多革命道理。[1]

1928年，習仲勛在鄉間開展革命宣傳活動，經其動員，周冬至加入共產黨，一顆參加革命的種子在心中悄然種下。1929年，陜北關中大旱，后暴雪不斷，氣溫驟降，災情嚴重，無數災民饑寒交迫，流離失所。周冬至的父親外出借糧途中餓死異鄉，家中頂梁柱倒下，全家缺衣無食，生活難以為繼，周冬至母親攜五個子女離開富平老家，外出逃荒以求一絲生機。周冬至叔父周明德選擇留在富平，以馱運食鹽來往照金交換食物維持生計，此舉也為后來周冬至參加革命埋下伏筆。

在照金紀念館提供的《不能被遺忘的英雄——周冬至親屬訪談錄》[2]采訪資料中，有周冬至侄子周志民的口述。周志民說，在逃荒路上，周家五兄妹一個個面黃肌瘦，飽受饑荒之苦，眼看要死于饑荒，周冬至母親只能將兩個女兒送給當地人家，不圖任何米糧，也分文未取，只求收養人家能善待孩子們，讓她們在亂世中能有口飯吃，活下來。她帶著周冬至長兄、周冬至以及14歲的幺女繼續逃荒，最后投奔到耀縣照金山區周父結拜弟兄家。到照金老爺嶺后，周母為了不給收留人家增添麻煩，便尋人打聽將幺女送人做了童養媳。

此后，周家兩兄弟在老爺嶺租了一塊地，以拉長工、打短工謀生，一家人勉強能夠維持生計。

周冬至隨家人一路逃荒到照金，親歷了家人分離，目睹了餓殍遍野，心中更加渴望能有一番作為，改變貧苦的生活。

投身革命歷戰火

1932年元宵夜，謝子長、劉志丹帶領的中國工農紅軍陜甘游擊隊在熱鬧的社火掩護下，趁人不備，奇襲了駐扎照金的反動民團，繳槍30余支。

奇襲成功后，游擊隊在安撫當地民眾的同時，當街宣傳紅軍的革命主張和為窮人打天下的思想，引得不少人好奇駐足。周冬至對這些看在眼里，記在心頭。

周冬至的叔父周明德長期往返于照金富平兩地馱鹽換糧，熟悉山區情況，當得知兩當兵變失敗后回到富平的習仲勛正在尋找陜甘游擊隊，便將自己知道的陜甘游擊隊在照金活動的情況詳實告知。為了幫助習仲勛前往照金，他們兩人喬裝打扮，運送裝滿鍋板鹽的獨輪車前往照金，行約一天一夜，來到一百多里外的老爺嶺周冬至家。[3]

經多方打聽到劉志丹、謝子長的下落后，周冬至帶著習仲勛從老爺嶺趕往楊柳坪和金剛廟與謝子長、劉志丹會面，從此就和陜甘游擊隊接上了頭，一起參加了游擊隊。自此，周冬至跟著習仲勛在照金一帶開展革命活動，先后在老爺嶺、金盆、北梁、韓家山、安子坡等地向廣大群眾宣傳共產黨人的革命主張。

周冬至將受壓迫的貧苦農民組織起來，秘密建立“農工會”等組織，組織動員進步青年成立游擊隊，配合陜甘游擊隊和渭北游擊隊在照金開展游擊活動，并承擔了為游擊隊運送糧食、傳遞情報、張貼標語、散發傳單、站崗放哨等后方保障工作。他還參加了李妙齋組建的芋園游擊隊，擔任政治保衛隊指導員。

1933年3月，紅軍第二十六軍殲滅了照金革命區周圍的反動民團，自此以照金為中心的陜甘邊革命根據地逐步形成。為了進一步鞏固和擴大根據地范圍，將薛家寨建設成為紅軍第二十六軍的大本營和后方基地，李妙齋任命周冬至為薛家寨后方基地筑路總指揮。

在基地建設工作中，周冬至組織帶領群眾成功修筑通往薛家寨的山路，建立了哨所、堞墻、戰壕、碉堡等，還利用天然石窟建成了紅軍醫院、被服廠、后勤倉庫、修械所等軍工設施，出色地完成了薛家寨建設的各項任務。

如今，歷經戰火的薛家寨革命舊址現保存下來四個寨子，一號紅軍寨為陜甘邊游擊隊一、三隊駐地；二號紅軍寨為紅軍醫院和被服廠；三號為修械所即兵工廠、軍械所；四號紅軍寨為陜甘特委駐地和供需倉庫，是照金蘇區的政治中心和指揮中心。[4]

當選革委會主席

1933年4月5日，陜甘邊第一屆工農兵代表大會在照金兔兒梁召開，選舉產生了邊區紅色政權機關——陜甘邊區革命委員會。雇農代表周冬至當選為主席，習仲勛當選副主席。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個多數人不識字的年代，為體現選舉的民主與公平，選舉采用了“投豆選舉”這一“接地氣”的好方法。

“金豆豆，銀豆豆，粒粒不能隨便丟，選好人辦好事，投到好人碗里頭。”選舉開始，選舉人有序上臺，以碗中豆代替手中票，鄭重地把手中的豆子投在候選人身后的碗里，得票多者當選。

陜甘邊區革委會成立后，領導開展了蘇區土地革命運動和根據地政權建設，根據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頒布的《土地法》，帶領群眾分土地分糧食分牛羊，明令戒煙戒賭，號召婦女破除纏足的封建陋習。這些工作全面提升了照金蘇區的社會面貌，也打下了良好的群眾基礎。

薛家寨保衛戰中，周冬至帶領游擊隊員堅守黨家山，擊退敵人進攻，保衛了根據地大本營。薛家寨失陷后，他在地方繼續開展游擊斗爭，帶領隊伍打擊地方反動勢力。

不能被遺忘的英雄

1934年11月，周冬至率領部分游擊隊員在郭家川一帶巡邏護秋，有一天晚上，周冬至和隊員們在甘草坪村的一處窯洞內休息。一名反叛者趁全員熟睡、放松警惕之時，盜走槍支彈藥，封鎖窯門，扔進手榴彈，殘忍殺害了包括周冬至在內的所有游擊隊員。

從照金北梁村向西南方向前行，翻過兩座山頭，再往前行進約5公里，一個山坳小村莊出現在眼前，這便是老爺嶺了。周冬至犧牲后，為了紀念他，中共陜甘邊特委、陜甘邊區革命委員會將他生前生活過、戰斗過的老爺嶺命名為“冬至鄉”。如今，在老爺嶺楊家山一帶，當年的戰壕遺址散落在山間，靜靜地向世人訴說著那段艱苦的戰爭歲月。

在照金紀念館后方的小山上，一座英雄紀念碑依山而建，熠熠生輝。紀念碑基座四面的浮雕以“建黨”“建政”“建軍”和“軍民魚水深情”為主題，展現了陜甘邊照金革命史上的重要事件和歷史功績。其中的“建政”浮雕，再現的正是1933年第一屆工農代表大會選舉產生陜甘邊區革命委員會的畫面，21歲的周冬至當選主席，習仲勛當選副主席，九十年前場景，如電影一般浮現在眼前。

歷史不會忘記為中國革命獻出青春和生命的英雄先輩，年輕的革命烈士周冬至的革命事跡會永遠載入史冊，激勵一代又一代年輕人勇毅前行。

參考文獻

[1]《周冬至》，陜甘邊革命根據地照金紀念館網站紅色記憶-照金人物專欄介紹，http：//zjjng.tongchuan.gov.cn/news_show.rt？contentId=4068&channlId=29，2022-01-17。

[2]王鑫：《不能被遺忘的英雄——周冬至親屬訪談錄》，載《陜甘邊與照金》，2019（2）：70-71頁。

[3]《習仲勛傳》編委會：《習仲勛傳》（上卷），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

[4]張姣姣：《薛家寨：一座遠近聞名的“英雄寨”》，陜西政協網，http：//www.sxzx.gov.cn/sxgz/32204.html，2019-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