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們是祖傳的“夜貓子”

紅色皇后

說起“夜貓子”，我們會想到貓、貓頭鷹和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人。雖然人類的夜晚已經燈火通明，我們多少還是把熬夜行為視作另類。其實在哺乳動物中，晚上睡、早上起才是特殊情況。

在中生代，統治環境的大型動物是恐龍等爬行類動物，哺乳動物大多體型很小、夜間活動，這樣才能躲開在白天活動的恐龍。所以，我們的老祖先其實是“夜貓子”。而哺乳動物的很多特征，都體現出夜間生活對進化的影響，比如溫血（在寒冷的夜間保持活力），皮膚和眼睛防紫外線的部分能力消失，但最為典型的例子是眼睛。

你的“夜眼”我的“晝眼”好像不一樣

明亮的白天和無月的黑夜，亮度差距達到驚人的一億倍。所以，在夜間生活，眼睛很關鍵。在夜間活動的鳥類和蜥蜴，角膜面積比較大，而在白天活動的鳥類和蜥蜴，眼球的長度（從眼球里面到外面）更長。

如果把眼睛想象成老式照相機，那么角膜就是照相機鏡頭，而視網膜就是膠卷。光線要通過角膜投到視網膜上，才能看到東西。角膜越大，照進眼睛的光越多；眼球越長，投在視網膜上的圖像面積越大，看到的細節也就越多。所以“夜眼”著重于對光的敏感度，而“晝眼”著重于看得清楚。

哺乳動物的眼睛又是怎樣的呢？人類和一些靈長類近親，比如大多數種類的猴子，擁有“晝眼”——眼球長，看得清楚。而其他獸類，不管是不是在夜間活動的，都長著“夜眼”——角膜大，對光敏感。在白天活動的其他獸類，可以通過縮小瞳孔來減少進光量，所以不用把角膜變小。

雖然中國有六億人近視，但要說到視野的清晰度，我們在哺乳類里還是數一數二的。當然這是以“晝眼”的標準來衡量的，如果按照貓的標準，我們就是夜里的“睜眼瞎”了。

兩眼朝前竟有這樣的好處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特征，是眼睛的位置。說到貓頭鷹，你就會想到兩個直勾勾盯著你的大眼珠子。而白天活動的鳥，幾乎都是兩只眼睛長在腦袋兩邊的。

兩只眼睛盯著同一個地方，能夠形成判斷物體遠近的立體視覺。食肉的哺乳動物，比如貓，就有兩只朝前的眼睛。貓頭鷹是捕食者，雙眼朝前能判斷獵物的距離，要不然怎么叫“貓”頭鷹呢？

兩眼朝前，視野重疊，能捕捉更多的光，有利于增強夜視力，這對夜間活動的哺乳動物是有利的。這也是我們夜行性的老祖先留下來的一個印記。

夜間生活對哺乳動物眼睛的另一個改變，是“這題不會，就放棄”。晝夜的亮度差別擺在那里，無論怎樣提升視力條件，也不可能像白天那樣看得清楚，索性放棄視力，發展其他感覺。許多哺乳動物的視覺相當差，眼睛小，視神經弱。作為補償，它們的嗅覺和聽覺更加敏感，并進化出一種特殊的毛發——觸覺胡須。須根部具有敏感的觸覺神經，讓胡須具有盲杖的作用。

早期的靈長類動物也是夜行性動物，但它們是依賴視覺的捕食者，在樹枝間捕捉昆蟲，所以它們進化出了大眼睛和不錯的視力，這種能力為后代所繼承。恐龍滅絕之后，被子植物繁茂起來，一些原始的靈長類動物轉向白天活動，以被子植物為食，逐漸演化出適應白天的眼睛，從而造就了我們這樣的“異類”。

人類，獸類色盲里的“漏網之魚”

復習一下前面的內容：我們能看到東西，是因為光照在了視網膜上。視網膜上有兩種細胞，一種感應弱光的視桿細胞，一種感應強光的視錐細胞，視錐細胞上附著特殊的蛋白質，叫視蛋白。不同的視蛋白對不同顏色的光敏感，決定了動物能看到什么顏色。

在恐龍時代之前的古生代，我們的老祖宗還是魚，它們進化出了四種視蛋白。現在的很多脊椎動物，比如魚和鳥類，仍然保留了四種視蛋白，也就是說，它們能看到很多顏色的光。而哺乳類動物習慣了夜間生活，這使它們更多地依賴感應弱光的視桿細胞，感應強光的能力連同色覺被嚴重削弱了。

大多數獸類只有兩種視蛋白，可以說它們都是色盲，比如貓。這也是為什么大部分獸類不像鳥和魚那樣絢麗多彩的主要原因，擁有色覺的鳥和魚能像打旗語一樣通過顏色跟同類交流，而色盲獸類沒有這個功能。

但凡事都有例外。一些猴子和所有的猿（包括無毛的猿，也就是我們）具有三種視蛋白，分別對應紅、綠、藍三種光，這三種顏色的光可以組成我們所能看到的所有顏色。為什么我們這么特別？一個常見的解釋是，靈長類要識別成熟的果子，而果子通過變成鮮艷的顏色，吸引猿猴和鳥吃掉它，以此傳播種子。

順便一提，靈長目里還有兩類真正的“怪物”：夜猴科和眼鏡猴科。它們在夜間活動，長著朝前的大眼睛，活像貓頭鷹。夜猴的英文名就是owl monkey（貓頭鷹猴）。你可能會以為它們保留了“夜貓子”老祖先的遺產，但它們其實是靈長類進化到白天生活之后，又轉為夜間生活的“逆行者”。

夜猴和眼鏡猴的眼睛重新變成了適應夜間的形式，視錐細胞很少，視桿細胞很多，適合在弱光下視物。為了增加進入眼睛的光，它們的眼睛極端擴大，眼鏡猴的眼球體積甚至比胃還大。眼鏡猴才是真正的“夜貓子”，我們這些“熬夜黨”只能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