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餅（外一首）

過去很多時候 我以為槐花

是以餅的姿態存活

三捧槐花 兩枚雞蛋 一勺面粉

耐住性子的小火

滋滋向我訴說一座山的故事

那時我讀小學

每年春天爸媽會帶我上山打槐花

長桿上的彎鉤像兇狠的鷹爪

插進槐樹純白柔軟的心臟

我心疼它的苦難卻一言不發

沉迷槐花受火刑后的鮮美

孩子遠比一只鷹殘忍

長大后我留戀所有帶花的食飲

茉莉花茶、玫瑰餅、桂花糕

每個季節的香蓋住每個季節的苦

我沒有問爸媽今年的槐花來自何處

山早就背井離鄉了

任何地方和姓名都與童年無關

生日

農歷九月初一，秋風也疼痛的日子

這一日，生與死都有了新的注解

年歲以血肉筑成孩童，以白發縫補傷口

那道歪歪扭扭的墓碑

紀念的是誰的生，誰的死？

其實我很少數日子生活了

那些捉不住的日子，會被淬煉成韌鐵

在某一夜碰撞出火星，燒斷脆弱不堪的神經

在這天，哥哥身上提前落滿大雪

假裝自己是送給早冬的禮物

雪融化進血液，不知將流向何處

風是一個人離開的腳步

秋天的秦嶺，風聲更盛

有多少人正在聲勢浩大地遠行

他們是否遇見一個逆流而來的孤客

山河把人間故事說盡

包括我們作為一棵樹的存在

僅是它們的一面之詞

徐雅琪，1998年生。西北大學西安電影學院電影專業2021級碩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