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明 他畫的青花瓷會動

余建華

同張天明接觸的次數加起來也不多。第一次接觸是他陪同我的一位好友鄧紹鵬，參加景德鎮大型原創音樂劇《上鎮》首映式暨研討會，我熱情接待了他們。鄧紹鵬的頭銜很多，電影出品人、著名導演、書法家……相當的“高大上”，百度上都能搜到。

如果不是后來張天明發微信找我辦個小事，我肯定對其沒什么深刻印象。見面當晚他幾乎沒說幾句話，感覺他是一個很內向、很安靜的人。

他找我所辦之事，對我來說確也是舉手之勞，打幾個電話而已。辦好之后，我未放在心上，可張天明卻始終放在心上。經常發個微信約我見面，卻也一直沒能如愿。

盛情難卻，大概過了快三個年頭，我們倆才見了第二次面。就在他的工作室，其實也是他的家里——一棟城中村的三層別墅內。如果不是這次來訪，我根本也不知道身邊還有此一方空間，別有洞天。他熱情接待了我，談了快個把鐘頭，對他才有了些基本認識。

我倆年紀相仿，張天明看上去比我還年輕些，但其實比我還大一歲多。“藝術使人年輕”“哲學使人長壽”應該是其中的緣故。他蓄的小絡腮胡須很好看。

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剛大學畢業分配進景德鎮一家企業上班，他也只身從余干來景德鎮學做瓷器手藝。從小就有畫畫的天賦，讓張天明立即愛上了這個行當，加上用心鉆研，成就了他的陶瓷藝術人生，故也活得很精彩，坊間贊譽稱他為“青花王子”。這本身就是一個了不得的稱謂。

偌大個三層小樓，一樓擺滿了他的陶瓷作品，墻上掛有瓷板，地上立著大瓷屏風，博物架內塞滿瓷瓶，案上擺滿了瓷盆瓷罐……林林總總琳瑯滿目，看得我眼花繚亂。

我對陶瓷沒什么研究，既不會畫，也不會擺弄那些泥胎。他給我科普了一些陶瓷知識，并時不時分享一下他作為瓷藝人的人生經歷。第二次見面，我覺得張天明是一個蠻厚道的人，一個富有正義感的外來人，一個有想法的藝人。因此，我對其愈加有好感。

臨行前，他非要讓我自己挑兩件作品帶走。很多藝術家，對自己的作品都很看重或吹捧，他卻讓我隨便挑，這讓我很是震驚和震撼。我就這樣拿走了他的兩個釉上新彩瓷瓶，一個轉手送給了一位從外地來景德鎮的朋友，另一個至今還擺在我家電視機柜臺上。

每每看到這個瓷瓶，我就想起了張天明。張天明的名字就這樣深深扎根在我的腦海里，總覺得欠他一個人情，一直想著要為他寫點什么。于是，也就更加關注起了他。

又過了兩年，一個為張天明慕名而來的朋友打聽到我同他熟悉，這就有了我們的第三次見面。

原來張天明的一絕是陶瓷“青花”藝術，他在瓷都景德鎮藝術圈子里已經小有名氣了。青花瓷被贊譽為“四大名瓷”之魁首，且獨占鰲頭，無法撼動。

只有走近張天明，走近他的作品，端詳他的瓶瓶罐罐、杯杯碟碟，才能更了解他和他的青花藝術。第三次見面，才發現原來張天明是一個十分善談的人。

青花瓷，被譽為“中國瓷器的明珠”，以其清新的色彩、精美的紋飾和獨特的工藝而聞名于世。張天明的青花陶瓷作品表現手法獨特，每一件都飽含他的創作思想。

張天明的青花作品是遠與近的和諧。

他創作的《古松茂林》遠近錯落有致、栩栩如生。在畫中近景處，幾棵蒼翠的青松遒勁挺拔，一道溪水曲折蜿蜒而來，依山勢而下；中景處云蒸霞蔚，高峰聳立如拔地而起，主峰的一側有一道飛瀑布傾瀉而下；遠景處是縹緲的云山霧繞。

人們常說云和水是山的靈魂，其刻畫水平的高低，決定了一幅畫的意境高低。俯仰于天地、林溪之間，張天明的青花云霧富有層次，中景處的云團有厚度、有明暗、可流動、上下翻騰，同時又不失縹緲之感。遠景處的云霧朦朧悠遠，一行白鷺上青天，似有神仙。

明與暗的交融，濃與淡的交織。張天明創作的《源遠流長》青花作品，山延綿不絕，或高或低，或聳或入，氣勢磅礴。整畫中以瀑布為主體，瀑流奔流不息，渾然而內蘊著勃勃生機。

他用筆簡潔、干凈，無論是松雪下的茅屋，還是打濕了衣裳的寒霧，或者是與落霞齊飛的歸鳥，抑或是山中獨自凝望的高士，無不在表達繁華之后是平淡，喧囂之后是寧靜，蘊含著豐富的人文寓意與人文情懷。對明與暗的處置極富藝術造詣，過渡很是自然，濃淡相得益彰。

張天明的青花作品是動與靜的交響。他創作的《龍騰東方》完美地呈現了這種特質。一條青龍口吐金光，頭上有一對角，眼睛炯炯有神，口中露出鋒利的牙齒，仿佛要從畫面中飛騰直奔而來。青龍登云駕霧，攪動得云團似陰陽八卦圖一直在旋轉生風。青龍身上覆蓋著鱗甲，鱗片閃爍著金光，軀身盤曲又極富穩定感，給人一種莊嚴而神秘的感覺，展現出一種威嚴和力量。久久凝望，給人一種動中有靜、靜中有動的奇妙感覺，這種動靜相宜、循環往復的狀態令人十分愉悅。

作品是靜止的，瓷畫并不孤獨。張天明的青花作品，畫幅中的元素組合在一起仿佛在流動、在有序地運動著，無不牽動著一種思緒，久久回蕩在腦海。

那騰空的巨龍，那傲骨的青松，那躍動的松鼠，那奔騰的飛瀑，那變幻的云霧，那顫動的毛發……生生不息，道法自然，極富沖擊力和感染力。

有個性才有魅力，有特質才有傳奇。張天明的陶瓷青花藝術技藝精湛，尤其對青花“分水”技術的掌控更是爐火純青。這需要長年累月的體悟和積淀，更需要厚積薄發的磨礪和耕耘，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其中的法則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欣賞張天明的作品，心隨之而動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