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媒體時代百科全書出版的思考

何游云

［摘要］推進媒體深度融合已成為國家戰略，百科全書的數字化革命勢在必行。文章探討融媒體的內涵和特點，總結網絡百科全書的優勢與不足，旨在探尋新形勢下百科全書融媒體轉型之路：百科全書出版單位要守正創新，順勢而為，從體制機制方面入手，通過“內容+技術+運營”，推動百科全書的融合發展，實現百科全書出版向知識服務轉型。

［關鍵詞］融媒體時代；百科全書；數字化出版

百科全書是概要記述人類一切門類知識或某一門類知識的完備的工具書［1］。中國魏朝皇帝曹丕主持編纂的我國第一部類書《皇覽》，與西方古代百科全書的性質基本一致，被認為是中國百科全書史的開端［2］。我國現代意義上的百科全書肇始于20世紀70年代末，1980年，《中國大百科全書·天文學》的出版問世，拉開了中國現代百科全書出版事業的序幕。此后，百科類圖書朝向專門化、電子化、數字化發展，各類百科全書在服務國家的建設大局、提高國民素養、完善國家知識體系上發揮重要作用。

一、融媒體時代的百科全書

（一）融媒體的內涵和特點

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大數據、云計算、人工智能、AR、VR、MR等新技術改變了人們生活、生產的方式。數字技術深入傳媒運作的各個環節，信息處理和傳播必將走向媒體融合。媒體融合并非簡單地將媒介形態相融和相加，而是通過促進橫向整合，實現各種傳播媒介之間的互相“融通”，在文本的生成以及生產主體、生產資源、生產技術和生產格式上趨向“融通”［3］，具有互動性與即時性、海量性與共享性、多媒體與超文本以及個性化與社群化的特點。對數字出版來說，融媒體化是通過網絡新媒體、手機新媒體技術的更新來構建和優化融媒體出版系統，從而實現內容融合、介質融合、技術融合的全域符號出版［4］。融媒體的快速發展開辟了圖書數字出版的新形態，傳統出版和新型出版步入融合發展模式。

（二）網絡百科全書的優勢與不足

目前，世界范圍內還未有人將融媒體與辭書聯系起來提出“融媒體辭書”的概念［3］，但是，國內外也有諸多專家學者對百科全書的融合發展做了許多有意義的探索，促使網絡百科全書研究在世界范圍內形成熱潮。網絡百科全書是百科全書在技術、功能、服務等方面的全面革命，一般包括紙質書經數字化后形成的網絡版，如完整收錄《中國大百科全書》第一、二版數據的大百科全書數據庫，以及開放式的網絡百科全書，如百度百科和維基百科。

1.優勢

網絡百科全書憑借海量信息獲得廣大用戶喜愛，并且由于容量篇幅的“無限制”，其幾乎可以實現用戶所需內容“一查就有”［5］。2018年12月，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孫關龍在《中國林業百科全書》總編纂委員會2018年度全體會議上的講話指出，傳統百科全書的收錄條目具有嚴格的“入門標準”，要滿足“兩化”—體系化和術語化。體系化，即要全、要系統、要科學、要自洽、要有中國特色、要有學科性。術語化，即要簡明、要通用、要有檢索率，要是主題詞，不是主題的層次，同時要單義，不要“A+B”結構或“A+B+C”結構等。與傳統百科全書相比，網絡百科全書還囊括了部分時下的流行用語，內容新穎、時代性強，并且做到實時更新，用戶幾乎可以第一時間就能查找到相關信息。

用戶使用網絡百科全書既要“查得到”，還要“查得快”。網絡百科全書借助計算機的快速分析運算能力和各種軟件的檢索能力，能實現幾秒鐘內完成數百萬條相關信息的檢索。另外，網絡百科全書采用字順與分類并存的檢索方式，既滿足了專指性的檢索要求，又保留了知識本身的系統性和完整性，兼顧了學科之間、概念之間的縱向聯系，可以說是一舉多得的檢索方式［6］。傳統百科全書通過漢字筆畫索引、內容索引、外文索引等打通檢索通路，而網絡百科全書除了檢索速度快，還設置了簡單檢索、復合檢索、高級檢索和目錄檢索等多種檢索方式，方便用戶根據檢索需要選擇合適的檢索方式。

網絡百科全書提升了工具書傳統的查檢和參考服務功能，也完善了百科全書的教育功能，這主要體現在其所呈現知識的系統性和深度上［7］。首先，傳統百科全書的條目一般根據重要性以及所處的位置來限制條目字數，并且需要撰寫專家提煉核心與重點，而網絡百科全書每個條目幾乎涉及所有內容，其提供的信息是全方位的，用戶可以根據需要摘錄學習。其次，網絡百科全書利用互聯網超鏈接技術，加強各類條目間的內鏈聯系，形成復雜的有機聯系資源網，可幫助用戶在相關內容之間來回跳轉，加強對知識的深度理解［6］。最后，在音頻、視頻等數字技術的加持下，網絡百科全書的畫面可呈現三維動畫效果，能抓人眼球，且無論是界面還是內容都具有更強的表現力和“視觸覺”的立體刺激，使用戶的學習效果明顯增強。

2.不足

網絡百科全書雖獲得了社會認可，但仍存在許多不足。例如，全民參與條目撰寫雖然能避免小群體的知識局限性，集中全社會的智慧，從而優化人力資源配置與分工，但是作為非“權威專家”的社會大眾，其寫作動機難以判斷且寫作水平參差不齊，由此不能保證其撰寫條目的質量與信息準確度，再加上成本和商業利益驅動，條目撰寫可能存在抄襲等侵權行為。另外，專業編輯在一定程度上的缺位，以及平臺對網絡百科全書條目內容的審核不夠嚴格、細致等，都會導致用戶獲取高質量信息的成本提高。

（三）融媒體時代百科全書的轉型機遇

融媒百科是新一代互聯網技術與傳統百科全書的跨界融合，其將單純的知識傳送與學習、工作、社會活動聯系起來，促使百科全書在編纂機制、出版方式、營銷模式等各個環節產生變革，從而充分發揮百科全書的重要價值。對傳統出版數字化轉型而言，融媒百科是知識服務的創新，也是商業模式的創新。

2020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快推進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意見》，明確提出“要以先進技術引領驅動融合發展，用好5G、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區塊鏈、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革命成果，加強新技術在新聞傳播領域的前瞻性研究和應用，推動關鍵核心技術自主創新”，這闡明了我們要以先進技術引領和驅動媒體融合向縱深發展，強調在媒體融合工作中敏銳把握信息技術前沿方向、開闊信息技術前瞻視野的重要性。在產業層面上，國內辭書領域的融合發展呈現欣欣向榮的局面。例如：上海世紀出版集團、上海辭書出版社聯合規劃建設“聚典數據開放平臺”；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推出“中國大百科全書數據庫”微信版；北京師范大學發布“漢子全息資源應用系統”等。在政策激勵和產業升級的雙重推動下，百科全書的融合發展是必然之路。

在融媒體時代，人們對百科全書的使用習慣和興趣點發生變化，手機終端和網絡平臺成為用戶搜索信息的第一選擇，一些時下流行語成為檢索頻率較高的熱點詞匯。但是，作為人們學習和工作必備的工具書，百科全書的核心依舊是文字，用戶獲取更權威、準確的專業信息還需要依靠更專業的百科全書。另外，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從傳統學習方法轉向利用現代信息手段享受知識服務，而融媒百科通過獲取用戶反饋促使平臺不斷升級迭代，不僅提升用戶體驗感，也構建更加立體、良性的知識服務產業生態，改變百科全書的內容生產模式，使其變成從自發的生產到用戶目標驅動的生產。由此看來，融媒體技術的發展為傳統百科全書突破發展瓶頸，實現數字化轉型和規模化增長提供了良好的機遇［3］。

二、百科全書融媒體轉型之路

為了緊跟時代發展，探索百科全書融媒體轉型道路，百科全書出版單位應從體制機制方面入手，通過“內容+技術+運營”，推動百科全書的融合發展，實現百科全書出版向知識服務轉型。

（一）體制機制的轉變

傳統百科全書的權威內容與互聯網技術互通互融，形成全新的百科全書內容生產方式，這是編輯、印刷、發行等環節不斷迭代發展的過程，其中重要的一點是體制機制的支持。一般來說，能承擔百科全書編纂出版的百科全書出版單位對傳統出版的依賴性很強。而融媒出版在一定時期內投入大、收益不明顯，存在較大的資金風險、技術風險和管理風險，因此部分傳統出版單位對融媒百科持觀望態度。再加上傳統出版單位的體制機制不夠靈活，人才隊伍建設缺少激勵手段，績效考核辦法不明確等，都導致傳統出版單位不敢輕易嘗試新型事物［8］。百科全書出版單位要想做大做強融媒百科，就必須轉變體制機制，一方面其可制訂專門的科研發展規劃或設立專門的部門負責百科全書融合出版工作，對相關項目給予政策傾斜與資金支持［9］，另一方面其可探尋與不同出版單位之間的相互合作，達到資源共享、各展所長。另外，百科全書出版單位可與互聯網企業在內容、流量、數據等方面達成合作，打造分工合作、互利共贏的百科全書出版產業鏈，從而形成良性的知識服務生態圈。

（二）內容的擴展與整合

百科全書被譽為“眾書之重”，其內容的準確與嚴謹是關鍵。在融媒百科道路上，百科全書出版單位應堅持內容提供商的角色定位，將網絡百科全書的開放靈活和傳統百科全書的扎實內容相融合。

從內容規模來看，融媒百科可以借助互聯網的海量容量規模來突破傳統百科全書版面字數等的限制，其每個條目的擴容不僅可以將原有紙質內容移植到網絡平臺上，還可以增加更多的與原有知識相關的新內容，這有助于拓寬用戶的知識邊界。網絡百科全書可根據相關內容匹配音頻、視頻、動畫等，調動人的聽覺、視覺、觸覺等各個感知系統參與知識解讀，使自身形成一個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的配套知識服務數據庫。

從內容來源來看，網絡百科全書成功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內容的開放性，幾乎任何人都可給網絡百科全書貢獻內容，并能修改和優化內容。因此，融媒百科應當創造性地傳承網絡百科全書的這一優勢，對“開放性”堅持有門檻的“開放性”。但需要注意的是，網絡百科全書條目的撰寫人應是熟悉某一領域、有一定學術資質的專家學者，如此才能保證網絡百科全書內容的準確性、權威性。網絡百科全書“半開放式”撰寫的關鍵是建立好相關制度，百科全書出版單位一是要加強對撰寫人資質的審核；二是要建立完善的審稿機制，嚴格把關內容質量。除了直接撰寫內容，網絡百科全書還應整合相關圖書、在線知識內容資源。這里的整合不是簡單的內容收集，而是需要在一定的框架體系下，對知識內容進行有目的性地聚合與歸類，以方便用戶更高效地獲取閱讀資源。

（三）技術的更新與支撐

隨著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區塊鏈等新興技術的快速發展，技術創新在出版融合產業升級中的地位日益顯著。融媒百科是通過數字技術在互聯網建立的知識服務平臺，利用好新技術對融媒百科突破發展瓶頸、實現快速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技術賦能產品、服務用戶，應用多種交互方式能增強融媒百科用戶的使用體驗感。在條目檢索上，用戶不僅可通過鍵盤直接輸入，還可通過語音查找、鏡頭捕捉詞語等新型技術進行搜索，按照自身需求解決問題，增強檢索便利性。利用VR技術，用戶通過自主操作即可與虛擬現實進行互動，增強交互的趣味性。另外，知識圖譜、用戶意圖識別、自然語言處理等技術已應用于百科全書的數字出版。2022年11月30日，美國人工智能研究實驗室OpenAI推出新的人工智能技術驅動的自然語言處理工具ChatGTP。如今，ChatGTP已成為實體書籍、論文的直接作者，可以完成寫作、翻譯、校對、插圖等一系列具體工作。但對出版界來講，ChatGPT在內容提供的準確性上仍存在局限性，因此出版界要以謹慎的態度來對待人工智能技術在百科全書出版上的應用，同時必須建立相關的指導原則［10］。

（四）運營模式的創新

在如今的移動互聯網市場環境下，如何融合發展、如何在融合發展中實現穩定盈利，一直是百科全書出版單位孜孜以求的問題。精準的運營模式、合適的發展戰略能夠實現產品內容價值的最大化，不僅為百科全書出版單位也為相關平臺、渠道增加收益。

注重版權保護，融媒百科才能長久地運營。融媒百科的協作、共享特性體現了開放的特質，但也因這些特質使得網絡侵權行為頻發。因此，百科全書出版單位可通過宣傳版權知識，激發用戶為正版內容資源付費的主動性，以建立全民版權意識和良好的數字出版消費環境。在實際操作中，百科全書出版單位可通過DRM技術對文件進行加密，只有授權用戶才擁有相關密鑰；或者通過水印技術來識別數字內容的權屬問題，以保護數字產品版權。

百科全書出版單位通過孵化出版品牌、打造主題IP等可樹立融媒百科的品牌形象。其打造品牌可根據具體內容的品類和用途定位品牌形象，形成差異化并進行針對性宣傳、推廣；維護品牌，嚴抓內容質量，提高自身競爭力，并根據用戶需求制訂科學合理的運營策略，積極拓寬業務渠道，促進融媒百科的轉型升級；利用品牌產效應，增強用戶黏性，擴大品牌知名度。百科全書出版單位生產創作的數字內容產品要得到傳播，必須借助網絡運營商提供的網絡支持和平臺支持，只有利用好網絡運營商的相關資源，才能讓用戶在海量網絡信息中選擇自己需要的信息資源。除了電腦網頁與App，百科全書出版單位還可研發微信小程序等拓展平臺，通過平臺強大的信息反饋機制、完善的大數據分析體系，及時獲取用戶需求，如用戶經常檢索什么條目，什么條目用戶有較大檢索需求但未收錄等，從而以用戶反饋不斷驅動融媒百科的可持續發展。

三、結語

網絡百科全書不能完全代替傳統百科全書，百科全書的融合發展任重道遠。數字技術的不斷發展為融媒百科不斷注入新鮮力量，促進百科全書不斷迭代更新，百科全書出版單位需要轉變體制機制，以強大的人才隊伍和技術支持作為支撐，只有堅持做精品內容服務，才能促進數字化百科全書高質量發展。

［參考文獻］

［1］龔莉.百科全書與知識服務［J］.辭書研究，2018（03）：1-8，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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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章宜華.論融媒體背景下辭書編纂與出版的創新［J］.語言戰略研究，2019（06）：79-89.

［4］孫述學.辭書走向媒體融合［C］//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語言生活皮書：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2020）.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

［5］龔莉.融媒體時代的百科全書編纂［C］//中國編輯學會.分享七十年出版業榮光 共創新時代編輯界輝煌：中國編輯學會第20屆年會獲獎論文（2019）.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

［6］黃蓮芝.淺析網絡百科全書［J］.河北科技圖苑，2008（03）：88-90，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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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周百義.從三個維度看融合出版［J］.中國出版，2019（01）：15-17.

［9］李弘，秦俊俊.出版融合發展的本質屬性和路徑分析［J］.出版廣角，2022（22）：32-37.

［10］王俊美.ChatGPT寫作：出版界怎么看［N］.中國社會科學報，2023-0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