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騎手“趕工困局”狀況研究

符銳?黃欣

隨著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外賣行業蓬勃發展，外賣騎手行業規模不斷擴大，但問題也隨之而來。外賣騎手“多勞多得”的薪資模式使大多數騎手存在“趕工”的情況，外賣騎手在“趕工困局”中越陷越深，這不僅影響外賣騎手的人身安全，更是對外賣行業的健康發展產生負面作用。本文通過對當今景德鎮區域內外賣騎手的趕工狀況進行問卷調查，分析其影響因素，提出緩解“趕工困局”的意見措施，以期為外賣行業和騎手職業健康發展提供新的思路。

近年來，我國經濟迅速且高質量發展，在傳統經濟普遍受到抑制的情況下，數字經濟逆勢增長，尤其是依托互聯網平臺發展形成的“新就業形態”。新業態中的平臺模式已然成為深入社會經濟生活的重要商業模式，并逐步向各個產業領域滲透，顛覆了傳媒、教育、物流、交通等多領域的傳統商業模式概念。外賣行業是這一背景下較為有代表性的行業。隨著互聯網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改善，消費者對餐飲、生鮮、日用品和藥品等及時、無接觸配送的需求與日俱增。互聯網新零售業的在線餐飲外賣平臺在前些年如雨后春筍般出現，發展到如今主要是美團與餓了么二大外賣平臺，顯示了外賣行業的生機勃勃。尤其在近幾年受國情影響我國外賣行業迎來了發展機遇，外賣、快遞行業的無接觸配送為我國保民生、保供給、促就業等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同時在消費者最快用餐愿望、騎手高薪資愿望、平臺高收益愿望的三方意愿之下，外賣騎手在“趕工困局”中泥足深陷。

一、外賣騎手“趕工困局”現狀

近年，隨著平臺經濟、共享經濟等數字經濟的高速發展，這種新型經濟形式成為中國經濟動能轉換、產業結構轉型與居民消費升級的重要支撐力量，正是這種新經濟運營模式的出現，進一步催生出新業態從業人員性質的多樣性，也產生更多的困境和博弈。2020年9月8日《外賣騎手，困在系統里》一文指出，外賣訂單大量增加的情況下，外賣騎手送外賣的時間越來越緊迫，于是騎手開始了與時間賽跑，外賣騎手趕工現象出現并愈演愈烈，從而引發了一系列交通安全問題生命安全問題。

上海普陀法院發布《2016年—2020年涉平臺騎手道路交通事故糾紛案件審理白皮書》的數據顯示，該類案件數量逐年遞增，外賣騎手趕工困局下存在許多安全隱患。有外賣小哥幽默地總結“送外賣就是與死神賽跑，和交警較勁，和紅燈做朋友”，但在這背后是無視規則的不要命行為，以及被牽連傷害的無辜行人和車輛。近些年外賣騎手趕工造成超速、逆行、闖紅燈等一系列交通事故的頻繁發生。之前外賣平臺多數采用計件制，多勞多得，并且不限制騎手的工作時間，騎手為賺取更高經濟收益，往往過勞過累，僅中國裁判文書網記錄在案的騎手過勞過累導致猝死的情況已有多起，并非個例。“外賣騎手已經成為最危險的職業之一”等類似話題多次登上熱搜，更是體現了這個群體最真實的困境和所處的生存處境。

外賣騎手的工作自由性高、時間配置靈活，兼職做外賣騎手是一些人提高額外收入的有效方式。兼職騎手可以自由選擇空閑時間工作，時間多就多接點訂單，許多符合騎手工作條件的人結合自身的情況選擇外賣兼職。在當今社會，外賣騎手工作吸引越來越多的從業者加入進來，其中有較大部分人群是青年人，兼職做騎手已經成為了就業的新趨勢新潮流。外賣行業飛速發展，騎手人數大批增加時，騎手間的競爭也在增加，這也會進一步加劇外賣騎手的趕工，讓騎手處在高強度和高密度的工作之中，配送的速度增加，單趟外賣配送時間減少，一天的工作總時長增加，騎手發生交通事故的事件增加。騎手趕工現象屢見不鮮，現象的影響也在擴大，從而成為人們討論研究的熱點問題。

為進一步了解外賣騎手的趕工困局狀況與影響，本文針對景德鎮市區內外賣騎手進行問卷調查。采用的是問卷星自編問卷，問卷針對外賣騎手分發，遵循隨機性原則進行抽樣，對抽樣誤差進行控制。團隊成員線下共發放問卷113份，線上發放問卷220份，共有效回收320份，回收率為96.1%，回收的問卷均有效。

調查數據騎手年齡情況分布如圖1， 在這些被調查者中，49.06%的人學歷在高中及以上，35%的人學歷是專科，12.81%的人學歷是本科，3.13%的人學歷是碩士及以上。在隨機調查的數據中高中及以下等較低學歷的人占大多數，但是本專科及以上的高學歷者人數也不少。從美團的外賣騎手數據看，騎手年齡主要在二三十歲左右，主要是青壯年，這和以前的騎手學歷數據相比，外賣騎手的從業人員學歷有了較大的提升，這打破了人們以往對外賣騎手都是低學歷者的認知，也印證了外賣騎手成為現在比較火熱的職業。

如圖2調查數據顯示，所示外賣騎手趕工困局造成的主要影響：認為主要影響有騎手過勞過累231人，認為主要影響有加劇了行業競爭203人，認為主要影響有增加了交通事故178人，認為主要影響有送餐質量下降231人。外賣騎手趕工現象的影響不僅涉及騎手自身，還影響了外賣行業和社會，下文從調查數據中分析原因，尋找緩解趕工困局辦法。

二、“趕工困局”的影響因素

通過調查問卷分析可以發現，外賣騎手困局造成了交通事故風險增加、騎手過勞過累、行業競爭加劇等不良影響。結合當今我國國情，分析其原因，主要為以下幾個方面。

（一）社會環境因素

線下餐飲業受到沖擊，線上外賣訂單增加。在數字經濟平臺推動下，零工經濟、平臺經濟正改變著傳統的工作模式，給就業和行業經濟帶來更多可能性，如現在的外賣行業。我國自古民以食為天，餐飲訂單在外賣平臺中占據了較大份額。在人民生活水平逐漸提高的情況下，當代人所有的時間幾乎都已經被經濟化，尤其是青年白領，他們日常生活的空閑時間通常被繁忙的工作時間壓縮，導致無法慢節奏地生活，且考慮到時間成本，越來越多的人喜歡點外賣來節約時間。這進一步沖擊了線下餐飲業，推動線上餐飲的發展。在外賣平臺的加持下，我國的餐飲業逐漸由傳統的堂食模式轉向以“堂食+外賣”的模式，餐飲業借助外賣平臺得以呈現復蘇增長態勢。而且在生活水平提高的同時新一代青年人的思想也在逐漸轉變，消費者們選擇點外賣的情況大大增加，而多數人點外賣的時間集中在較為固定的早中晚的時間段，此時外賣平臺的騎手們工作量大，這也會促使騎手趕工情況產生。

消費者的某些不良行為也會給外賣騎手帶來影響，例如：消費者的頻繁催單、用惡劣的態度語氣面對騎手、以給差評、投訴威脅騎手、強迫騎手在配送外賣的同時做一些騎手職責以外的事情等等。這些情況都會給外賣騎手造成巨大的壓力，從而加劇騎手趕工的情況。

（二）行業環境因素

隨著我國城鎮和農村居民生活水平達到富裕和小康層次，餐飲產業的線上線下融合，推動我國居民的餐飲消費習慣逐漸改變，外賣消費群體不斷擴大，這進一步促進我國外賣行業發展。在互聯網的影響下，越來越多的人選擇更加靈活地擇業，且外賣行業發展也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吸引許許多多的騎手不斷加入。從美團公布的近年騎手就業數據可以看出外賣騎手人數一直呈增長趨勢，僅美團平臺上2022年上半年外賣員就有290多萬，這幾年全國約有30％的商家外賣訂單量超過之前，尤其是在二、三線城市。但是外賣騎手的大量增加實際上也加劇了騎手競爭壓力，尤其是眾包騎手。眾包騎手多為兼職騎手，實行的是搶單制，騎手們需要拼手速搶單，騎手間的競爭壓力推動了騎手趕工狀況。

物質生活的不斷提高，人們對食品健康的需求提高。現在消費觀念的轉變讓消費者的消費需求更偏向健康、安全，外賣上表現為對配送食品安全要求更高，嚴格要求外賣行業配送食品的過程，接貨配送環節中需要進行對外賣封閉嚴實包裝、消毒，這使得騎手不得不在整個配送環節花費更多時間做好消毒、防護等工作，無形中壓縮了騎手的配送時間，促使其產生趕工行為。

（三）個人因素

外賣騎手自身追求訂單量。外賣行業入職門檻低、技術含量小，采取的是多勞多得的收益方式，騎手為獲得更高的收益，更愿意在可以配送的工作日盡可能增加訂單配送數量以增加收入。在外賣行業和騎手職業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信譽。許多人從事外賣騎手是為應對下崗壓力和就業壓力，或為補貼家用、賺取零用錢，在多勞多得的驅動下追求訂單收益，為不耽誤每一單的送餐時間以最快的速度配送，這時騎手們往往非常容易陷入趕工困局之中。

外賣騎手自身安全意識薄弱，心理狀態脆弱。在外賣騎手群體中有部分騎手受教育水平低，安全意識不強，面對配送過程中的催單、交通狀況、突發事故等各種情況時感覺壓力大，易產生焦慮感。

三、緩解外賣騎手“趕工游戲”困局的建議

（一）完善勞動保障等相關法律法規保障騎手權益

由于我國社保體系與勞動關系綁定，且外賣行業特殊的發展環境，我國已經探索出一套不同于傳統勞動關系的用工模式，突破了原本通過勞動合同建立“勞動者+用人單位”模式，此時無法再用傳統社保制度去規范外賣行業的新就業形態，這正是騎手社保問題的癥結所在。從2021年7月份到現在，中央和地方出臺的一系列政策都是立足數字時代用工關系領域的特殊性，堅持問題導向，維護勞動者社會保障權益的同時促進數字經濟健康發展。然而，在目前騎手職業等各類靈活就業形勢日趨增多的情況下，國家需要調整社保政策的“有勞動關系才可以繳納社會保險”基本思路，確立沒有勞動關系也可以繳納工傷保險的規則，才可以切實保障騎手的相關權益。

（二）完善平臺監管措施保障騎手安全

平臺要勇于承擔起企業責任，在保障企業利益的前提下降低每單抽成。外賣騎手在配送工作中面臨著很多不確定性，平臺需要兼顧騎手的正當利益。外賣平臺降低每單的抽成，提高騎手的收益，減少騎手趕工，才能實現最終的平臺、騎手、社會共贏。

平臺設置每天配送工作時長。由于外賣訂單數量大，以及外賣騎手自身對高薪資追求的雙重影響，可能導致騎手配送工作時間過長而出現騎手過勞過累現象。平臺應該設置騎手每天配送工作時長，限制一天的最高工作時長在科學合理的時間內，降低外賣騎手長期疲勞工作造成的人身安全風險，從而緩解外賣騎手趕工現象。

平臺系統合理規劃配送時間。平臺計算時間需要考慮到社會情況的多方面不確定因素。除了考慮商家配貨時間、騎手配送速度、配送路程，還需要考慮地區具體情況、道路的情況，以及額外應對突發狀況時間等等因素，給外賣騎手預留出充足的時間，減少外賣騎手趕工的情況。

設置評估騎手訂單延遲原因程序，平臺管理者和訂單的消費者都可見。若騎手由于突發情況或者不可抗拒的特殊原因而非騎手自身因素導致的訂單延遲，在騎手給出了說明與證據的情況下，騎手不應被扣工資受到責罰，該機制也會一定程度上減少因特殊情況導致的外賣騎手趕工情況發生。

（三）完善安全教育管理保障騎手利益

對外賣騎手進行安全教育。雖說現在騎手的整體學歷有所提高，但外賣騎手中仍然有許多學歷不高者，需要了解更多的安全知識和增強健康安全意識，防患于未然。可以通過看宣傳短片，定期進行安全知識考試等等方法，讓外賣騎手知道趕工車速開得太快，易引起交通事故，導致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造成家庭以及社會嚴重損失的后果。騎手需要深刻認識到安全的重要性，明白一些身體上的損害可能是工資所不能彌補的，在工作中要遵守規則，以生命健康安全為重。我國許多地方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食品安全法實施條例》和《餐飲服務單位管理人員培訓管理辦法》要求，對騎手進行培訓教育，但在一些偏遠城鎮地區仍然未貫徹執行，我國要達到全面全覆蓋的外賣騎手培訓教育還需要不斷努力，國家要加大推動騎手培訓教育力度。

對消費人群進行尊重理解教育。在網絡、電視等媒體上進行外賣騎手與消費者的正能量宣傳，讓消費者了解到：每個外賣騎手的工作都是很辛苦的，送餐晚或是超時都應該給予更多的理解，可能是因為商家做餐速度慢，或是雨天路滑，或是突發交通狀況。外賣騎手夏天頂著炎炎烈日，冬天冒著凜凜寒風辛苦送餐，呼吁所有的消費者給予騎手更多的尊重和理解。大部分外賣超時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外賣騎手是最不想出現超時情況的人，每一單他們都為及時送達而努力著。面對外賣超時情況，所有消費者可能都不由自主產生憤怒的情緒，此時希望消費者盡量平復心情，平等對待外賣騎手，不將負面情緒發泄到騎手身上，不刁難騎手，不辱罵，少投訴。

結語：

綜上所述，近些年外賣騎手的趕工困局日趨嚴重，給平臺、騎手自身和社會的健康發展帶來了嚴重影響。本次通過對典型地區景德鎮市實地調研外賣騎手的具體情況，了解當前外賣騎手趕工困局問題的現狀。從社會環境、行業環境以及個人因素三個角度來具體分析騎手趕工的影響因素，為緩解當今外賣騎手困局和促進騎手職業的健康發展提出建議，期望為緩解騎手“趕工困局”出力，給相關行業提供思考與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