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磊
一次邂逅,那株小小的格桑花深深地震撼著我:圍墻之內未嘗沒有璀璨,用淡然的心情默默扎根,一定能綻放屬于自己的美麗。
奧密克戎肆虐的日子,我常有“局促一室之內,欲出不得”的困頓。被禁錮的時光里,無時無刻不吞噬著我對自由的向往。“等了好久終于等到了今天”,疫情之后的喜悅,竟在剎那間狂奔,我肆意地放浪著自己的情緒。
驀然間,我走入一片鐵皮裹挾著的廢墟,斷壁殘垣中隱匿著一張殘損的照片。我用力地放大“決眥入歸鳥”的瞳孔,一點一點地仔細審視著。昔日,誰家孩子的天真爛漫依稀可辨。“笑靨如花,灼灼風華”。透過殘損的照片,我仿佛聽到孩子跌落叢莽的笑聲。瓦礫中一株弱小的枝丫頂著幾朵純凈的花。有淡紫的花瓣,鵝黃的蕊;有白色的花瓣,鵝黃的蕊;還有朱紅的花瓣,鵝黃的蕊……偶有幾只蝴蝶和小蜂停留。目光掃射著地面,這里遍地盡是粗糙砂礫。在礫石與瓦塊之間,裸露著一層白茫茫的根須,泥沙混合的土壤中竟然生長著這樣一株美麗的花。我愕然了。
這是什么樣的花呢?我趕緊用手機掃描一下——這個用了六年多的OPPOA3仿佛就像“河邊上破舊的老水車,數百年來紡著疲憊的歌”——大約5分鐘,我將顯示屏里的圖像和眼前的花朵對照一下,才知道它叫格桑花。它又稱格桑梅朵,別稱杜鵑花、映山紅、艷山紅、娑蘿等。它生長在海拔5000米以上,屬翠菊科。它的故鄉在西藏、青海、川西、滇西北等地,那里盡是無邊的草原。它喜愛高原的陽光,也耐得住雪域的風寒。它美麗而不嬌艷,柔弱但不失挺拔。在藏語中,“格桑”是“美好時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被藏族鄉親視為象征著愛與吉祥的圣潔之花,也是西藏首府拉薩的市花。
剎那間,眼前立刻呈現一個個凄美的故事——《天神傳說》《姐妹傳說》《蒙古傳說》《高僧傳說》……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關于這一株小花的《高僧傳說》。
很久以前,藏族地區爆發了一場嚴重的瘟疫,人們一批批地死去,當地部落首領想盡一切辦法也沒法解決。直到一位來自遙遠國度的活佛途經這里,用當地的一種植物治愈了百姓。這位高僧為給百姓治病,積勞成疾,不幸仙逝。因語言不通,人們對活佛的唯一印象就是他嘴里常說的“格桑”,——那種用來治病的植物。于是人們就把這位活佛稱為“格桑活佛”。此后,一切象征希望和幸福的美好事物都被稱作“格桑”,草原上最美麗的花就被稱為“格桑花”。
它不以濃香招搖,不靠艷麗顯耀,樸樸實實,簡簡單單,沒有芬芳的花香招蜂引蝶,但她無論在哪里都能生根開花。它能在忍受貧寒,也能享受富貴榮華。
我深深被高僧善舉打動,也因他的修為陷入深思:面對肆虐的疫情,他沒有茍安于世,而是用生命和行動踐行著自己的信仰。同時也被眼前這株小小花朵彰顯出的精神所震撼:它為什么能在這貧瘠的廢墟中活著呢?
這一點,我不知道小花有沒意識到什么,——有植物學家說它也是有情感的——于它,我悟到是活著的力量!
活著?
腦細胞飛速地打開殘存的記憶,我想起著名作家余華對活著的解讀:“活著,在我們中國的語言里充滿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來自于喊叫,也不是來自于進攻,而是忍受,忍受生命賦予我們的責任,去忍受現實給予我們的幸福和苦難、無聊和平庸。”
我抬頭望著秋日天空里的那一角落陰翳,還有那一片噴薄而出的霞光。
涼爽的風打濕了氤氳的晨霧,液化了的露珠,晶瑩而閃亮。河中,振翅欲飛的野鴨奮力撲打著水面,漣漪蕩漾,暈圈隨時光逐漸蔓延。晨光微曦,隨行的孩子也是一陣陣愜意。路邊,人家院墻內的柿子也在不知不覺間羞紅了臉。那些略帶悲愴感傷記憶,也似生銹的日子一般,漸漸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