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在夢中見到您

王惠嫻

轉眼之間，母親已離開我們五年多了，一別生死兩茫茫！有多少哀痛碾壓在我的心田，有多少哀思縈繞在我的心間，多少個夜晚淚水濕透了枕巾，多少個夜晚在夢中與母親相見，喪母之痛，錐心之痛啊！時至今日，總是走不出思念母親的哀傷……

昨晚，又一次在夢中與母親相見，可是，我怎么也看不清母親的容顏，我想拉住母親的手，可是怎么也夠不著，又一次急得哭著醒來，心怦怦亂跳著，閉上眼睛想再次捕捉夢中的情景的時候，夢卻不知道飛到哪里了。

黑暗中，我使勁地睜大眼睛，努力地搜尋著夢的殘片，想把這些飛舞的殘片拼湊完整時，卻怎么也回憶不起當時的情景了，腦海里只剩下母親模糊的臉龐和瘦小的身影……

當母親的面容和身影剛出現的時候，看到母親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微微笑著的模樣，好像是在家里，但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覺得就是60年代的家里，寒冷的冬天，母親盤腿坐在煤爐邊上烤火，黃黃的臉上透著菜色，那時候母親有吃的總緊著我和弟弟，自己總是餓肚子的時候多。依稀中煤爐的火光照在母親的臉上，我急切的想看看母親的樣子，可是不管我怎么看總是看不清楚，于是我朦朦朧朧回到了小時候，我看見了媽媽您在昏暗的油燈下，為我們縫補破舊的衣襪，微弱的燈光把您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聽見您在炊煙升起的時候，高聲呼喚著歸家的兒女，悠長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想起我們偶爾犯錯時，您高高揚起的手臂卻又輕輕的放下，知心的話語說了一遍又一遍；想起當年我外出求學，開始人生第一次遠行時，您早早地為我準備好了行囊，不舍地把我送了一程又一程。

這時母親又向我走來了，我又看到最后一次與母親分別時，母親不舍的目光，感覺到母親擁抱我的體溫和嗦嗦顫抖的身子，我真的想象不出當時是一個什么樣的心情，而此刻回頭再看時，那是五年前母親靜靜地看著我的眼神，那眼神永遠地，永遠地定格在我的心里，我真想不出還有誰會用這樣不舍的眼神看著我的離去，在淚水的模糊中，眼前母親的影子漸漸不知去了哪里，在那些隱隱約約的老房子前面，若隱若現著母親瘦小的影子。我終于想起來是在什么地方看到母親了。

我極力壓抑住思緒，使自己的心平靜了下來，扭頭看向窗外，窗外若明若暗的路燈的光透過樹葉，把支離破碎的影子投在窗簾上，枕頭上也濕濕的有些涼意，我起身撩開窗簾，路燈的光碎碎地透進來，我向外張望，希望發現母親的足跡，看到的卻是每天都停在對面的一排車和夜幕下的自然景色，沉浸在靜寂的黑暗之中。

我的夢飛得一點兒影子都沒有了，只在心頭有一絲微微的痕跡起伏蜿蜒出去，心里想著母親在這樣的暗夜里，她老人家怎可能走這樣長的路來看她的女兒呢？我暗暗地替母親擔心起來。

此時，眼前只是一片空蒙，什么東西也看不到，天哪！連一個清清楚楚的夢都不能給我嗎？連在夢里讓我看一眼母親面容的機會都不能給我嗎？我睜大淚眼，企望在淚光中能幻化出母親的面容，期待在夢中再一次與母親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