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豐 楊上廣 柴澤陽



摘 要: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數字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和微觀體現,在推動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基于上市公司2011—2019年的非平衡面板數據,通過爬取企業年報中的“數字化轉型”關鍵詞,構造微觀企業層面的數字化轉型指標,從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兩個維度來全面反映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實證檢驗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研究表明:(1)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僅提升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還顯著提高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質量,上述結論在經過內生性檢驗、替換被解釋變量等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2)在作用機制方面,企業數字化轉型通過優化人力資本結構和提升產學研合作水平促進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管理性交易成本機制并不顯著。(3)異質性結果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顯著高于非國有企業,對東部和中部地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顯著高于西部地區企業,對不同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沒有顯著差異。在數字經濟快速發展的背景下,研究結論為深化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具有重要的政策啟示。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 綠色技術創新 數字經濟 專利數量 專利質量
DOI:10.19592/j.cnki.scje.400349
JEL分類號:D21,O30,O32?中圖分類號:F276.6
文獻識別碼:A 文章編號:1000 - 6249(2023)02 - 146 - 17
一、引言
綠色技術創新正成為全球新一輪工業革命和科技競爭的重要新興領域。綠色技術創新兼具“綠色”和“創新”兩大特點,不僅可以有效提高能源利用效率和環境績效,推動企業生產過程中的節能減排,減少環境污染;還可以使企業生產綠色差異化的產品,推動企業技術進步,有效提升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和綠色競爭力,從而實現經濟效應與環境保護的“共贏”。我國已成為全球最大的碳排放總量國家,為了推動經濟社會低碳轉型發展,提出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的戰略目標,碳達峰到碳中和轉型的過程僅30年左右的時間,中國面臨著巨大的減排壓力。綠色技術創新是節能減排的關鍵所在,也是有效解決碳排放等環境污染的有效手段(Acemoglu et al.,2012;郭豐等,2022b),能夠推動產業低碳發展和能源消費低碳轉型,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企業是落實碳達峰、碳中和戰略目標的重要實踐主體,加快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才能更好地實現環境污染的源頭防控和末端治理,推動企業綠色低碳轉型和經濟社會綠色發展,進而不斷降低碳排放,給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的實現提供重要動能和技術支撐。
數字化浪潮席卷全球,數字化發展已嵌入到企業生產、服務、綠色研發創新等各個環節,催生了新模式、新業態。數字化逐漸成為推動企業轉型和綠色創新發展的主導力量,中國綠色專利質量的水平較低,數字化發展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提供了有利的要素供給、環境支撐和新機遇。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為主的數字技術與企業融合發展,改變了企業傳統的創新模式以及創新要素的組合方式。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數字經濟已成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任保平、李培偉,2022)、提升創新水平(金環、于立宏,2021;吳贏、張翼,2021)、助力全要素生產率發展(郭吉濤、梁爽,2021;郭豐等,2022a)、賦能城市碳減排(郭豐等,2022b)的重要動能和新引擎。
數字化和數字技術是數據的重要微觀表現,企業數字化轉型作為數字經濟中產業數字化的重要組成內容和微觀體現,在碳達峰、碳中和戰略背景下,企業數字化轉型是否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提供了新引擎?綠色專利質量是企業綠色低碳發展核心競爭力的關鍵因素之一,高質量的綠色專利才是增強企業綠色創新競爭力的基礎,也更能推動節能減碳發展。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否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質量發展?其背后的作用機制又包括哪些?準確理解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綠色技術創新效應,探索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綠色低碳發展方向,這不僅為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的關系提供了相關的經驗證據,還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建設提供新的思路與方向,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與現實意義。
二、文獻綜述
隨著數字化變革的浪潮席卷全球,數字化轉型成為企業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學者們對數字化轉型的概念進行了界定,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核心本質是指利用數字“復制、鏈接、模擬、反饋”的優勢,通過將數字技術引入企業生產管理、經營、研發創新和價值創造等過程,最終實現企業效益提升,賦能企業轉型發展等目的(Ebert and Duarte,2018;倪克金、劉修巖,2021;戚聿東等,2021)。部分文獻對國有企業數字化戰略變革進行了案例研究,討論數字化變革的發展模式(戚聿東等,2021)。這些研究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概念、內涵以及案例進行了多維度分析,由于度量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存在一定難度,一些學者開始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定量分析進行有益嘗試。Ferreira et al.(2019)對企業使用了數字化流程賦值為1,未使用則賦值為0,以此來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這種使用“0-1”虛擬變量的方式未能很好地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強度,可能導致實證估計結果的偏誤。隨著爬蟲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利用python提取上市公司年報中數字化轉型相關的詞頻統計,以此來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吳非等,2021;袁淳等,2021;趙宸宇等,2021)。由此,學者們從多個角度實證考察了數字化轉型對股票流動性(吳非等,2021)、企業專業化分工(袁淳等,2021)、企業全要素生產率(趙宸宇等,2021;涂心語、嚴曉玲,2022)、企業主業績效(易露霞等,2021)、企業成長(倪克金、劉修巖,2021)的影響,這些研究肯定了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發展所產生的正向影響。但史宇鵬等(2021)也指出我國企業數字化轉型仍面臨著復合型人才儲備不足、政府扶持和監管力度不足等困境。
綠色技術創新指的是降低能源消耗,減少環境污染和改善生態環境的工藝、設備、材料、產品等技術的創新(Braun and Wield,1994;齊紹洲等,2018),從廣義上看,面向綠色發展和生態文明建設的技術創新和管理創新等都屬于綠色技術創新。既往文獻探討了環境規制(董景榮等,2021)、綠色信貸政策(王馨、王營,2021)、環境權益交易市場(齊紹洲等,2018)、知識產權保護(楊上廣、郭豐,2022)等因素對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齊紹洲等(2018)認為排污權交易試點政策的實施提升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董景榮等(2021)則發現費用型環境規制并沒有對綠色技術創新產生正向的促進作用。同時,在綠色技術創新指標構建上,較多的學者利用綠色專利申請和綠色專利授權數據來刻畫綠色技術創新(Ley et al.,2016;齊紹洲等,2018;徐佳、崔靜波,2020;王馨、王營,2021;楊上廣、郭豐,2022)。然而,僅僅使用綠色專利申請和綠色專利授權數量來刻畫企業的綠色創新能力是不準確的,不能全面地反映企業真實的綠色技術創新能力,綠色創新能力更多地體現在企業創造出高質量的綠色創新成果,綠色專利質量能夠較好地捕捉企業綠色創新的真實質量。僅陶鋒等(2021)考察了環境規制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現有文獻主要集中于討論企業綠色專利數量單一維度的影響因素,對綠色專利質量的分析和考察還比較匱乏。
與本文最為相關的是數字技術、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創新影響的文獻。Mubarak et al.(2021)發現工業4.0技術的應用可以激勵企業綠色創新活動的開展,宋德勇等(2022)檢驗了數字化轉型對重污染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影響,發現數字化轉型通過提高信息共享水平和知識整合能力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的發展。既有文獻僅僅只是討論了數字技術、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的影響,那么,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技術創新質量的影響效果到底如何,缺乏相關的研究。
通過梳理上述文獻可以發現,有關綠色技術創新的文獻大多是圍繞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展開研究,極少數文獻考察了數字技術、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的影響。較為遺憾的是,鮮有文獻實證檢驗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質量的影響。在數字化轉型的大背景下,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否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高質量發展?囿于微觀企業層面數字化轉型指標的刻畫存在一定難度,本文通過爬蟲技術爬取企業年報中的“數字化轉型”關鍵詞,構造微觀企業層面的數字化轉型指標,測度了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同時使用企業綠色專利被引數據來刻畫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質量,基于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雙重視角,實證檢驗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
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主要在于以下兩點。(1)在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標刻畫方面。本文利用上市公司年報的大樣本文本數據,基于python軟件的爬蟲文本識別功能,手工爬取上市公司年報中有關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相關詞匯,進而用數字化轉型詞匯的詞頻數來衡量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豐富了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測度研究,從定量視角為評估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增量提質的影響提供有益借鑒。(2)在研究視角方面。不同于以往文獻的研究視角,本文借助企業的綠色專利數據和綠色專利被引數據,構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數量和質量指標,從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兩個維度來全面反映企業的綠色技術創新能力。基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雙重視角,全面考察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作用效果,豐富了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綠色技術創新的相關研究,填補了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增量提質研究的不足,實現了學術內容增量上的貢獻。
三、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
企業數字化轉型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資源的集聚、優化和配置提供了強有力的工具支持。首先,大數據、區塊鏈、互聯網等數字技術在企業中的廣泛使用,企業獲取論文、前沿專利技術更加便捷,能夠從中獲取新知識和好的創意來助力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數字技術使得企業人才突破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他們借助互聯網、區塊鏈和元宇宙等技術及時溝通和交流,促進知識和信息在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活動中的有效和高速傳播。企業通過數字技術能夠強化自身對新技術、新知識的消化、吸收和再建設能力,擴大數據和知識在企業內外部的分享與交流(趙宸宇等,2021),從而提升企業將知識轉化為高質量綠色技術創新成果的概率。其次,熊彼特創新理論指出,“創新”包括以下五個方面:引進新產品、引用新技術、開拓新市場、拓展新的原料渠道和新組織形式的出現。企業數字化轉型催生了新的生產要素、新組織形式、新的產業模式和新業態等,基本滿足“創新”發展的五個方面。數字技術、數字化嵌入企業研發環節,可以在更大的范圍整合企業內外部的知識和研發資源,優化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資源,進而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最后,企業作為落實碳達峰、碳中和戰略目標的重要實踐主體,這就勢必要求企業以綠色發展為導向,將綠色發展理念貫穿于企業生產、銷售、綠色研發等環節的全過程。同時,在諸多綠色低碳發展目標約束下,這也會倒逼企業將數字化轉型與環境治理、綠色創新發展有機結合起來,激活數據要素潛能,從而實現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綜上,本文提出:
假說1: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促進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
(二)企業數字化轉型影響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作用機制
1.管理性交易成本
資金是綠色技術創新活動開展最為核心的投入要素之一。一方面,數字技術的發展和應用弱化了交易成本理論中的“信息不對稱”假設,重塑了交易成本內涵。企業數字化轉型包括數據的采集、傳輸、計算和應用等過程,通過數字技術實現研發、設計、生產和銷售等環節的有效銜接,形成助力企業發展的價值資產,從而減少企業各類管理交易成本。同時,數字化轉型能夠提高企業對生產資料的利用效率,減少企業庫存、生產消耗的相關管理費用,從而有效降低企業內部的生產管理成本。其次,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強化企業生產部門與非生產部門的聯系,提高企業內部交流和運營效率,從而有效減少綠色創新研發等環節的管理費用。另一方面,交易成本的降低也可以提升企業經濟的活躍度和運行效率(袁淳等,2021),從而激發企業綠色創新活力。管理性交易成本的降低為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提供更多的資金支持,這可以有效緩解企業綠色技術創新過程中的融資約束問題,企業可用的資金越多,綠色技術創新成功的可能性越高,高質量的創新成果也需要大規模和持續性的資金投入。企業融資約束問題得到有效緩解,這可以明顯強化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王馨、王營,2021),最終實現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據此,本文提出:
假說2: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有效降低企業管理性交易成本,緩解資金短缺問題,進而促進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
2.人力資本結構
人力資本也是綠色技術創新活動開展最為核心的投入要素之一。一方面,在企業數字化轉型過程中,數字技術催生智能制造等高技術水平的產業,這些產業憑借開源、節流和提效使得企業的盈利能力增強,吸引較多高人力資本的涌入(李宗顯、楊千帆,2021)。同時,企業數字化轉型通過數字技術實施智慧生產和研發,企業信息化、數字技術的廣泛使用會加大對高學歷、高技術人才的用工需求,對低學歷和低技能勞動力產生擠出效應,從而不斷優化企業人力資本結構(孫早、侯玉林,2019)。數據要素與人力資本相結合,通過對數據要素所運載的信息進行思考,人才可以結合企業的綠色創新要素資源對數據運載的信息進行消化和吸收,產生綠色創意,從而把數據要素的價值轉移到企業綠色技術創新過程中,賦能企業高質量綠色創新發展。另一方面,高學歷和高質量的人力資本、知識資本融入到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研發的整個過程,人才不斷向企業集聚,從而形成有利于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的擴散效應。人才通過“干中學”可能獲取更多的隱性知識,增加企業知識技術含量,經過企業內部的有效整合,激發企業綠色創造力,推動綠色專利的原始創新和集成創新,加快綠色技術創新的突破性發展,實現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于是,本文提出:
假說3:企業數字化轉型可以優化企業人力資本結構,強化人力和知識資本的外溢效應,從而促進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
3.產學研合作
產學研合作是影響企業綠色創新的外部性關鍵因素。一方面,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數字技術的運用提高了企業信息搜尋效率,降低產學研合作雙方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企業能夠高效率和高質量地搜尋到產學研合作高校與科研機構。同時,數字技術的廣泛使用掃除了創新要素在產學研合作雙方流動的地理障礙,合作雙方研發人員的互動交流更加便捷,創新主體也可以有效地獲取外部的知識與合作(Lakhani and Panetta,2007),從而提高產學研合作效率。其次,隨著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的提升,必然伴隨著數字技術在企業產學研等各個環節的廣泛應用,這會使企業與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聯系與合作更加頻繁(胡山、余泳澤,2022),從而提升產學研合作水平。另一方面,產學研合作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提供創新研發平臺,有利于互補研發資源、降低綠色高質量創新的研發風險和創新成本、縮短企業綠色創新發展周期,從而提高綠色技術創新研發效率。其次,產學研合作能夠促進企業與高校、科研院所的聯動,面對面的交流才能讓高校和科研院所掌握的“隱性知識”產生知識溢出和轉移(Hong and Su,2013),促進知識的演化、裂變,聚合成新的知識,進而實現關鍵核心技術的突破,幫助企業獲得更具新穎性和突破性的高質量綠色創新成果,從而促進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鑒此,本文提出:
假說4: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提高企業產學研合作水平,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提供智力支持,進而促進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
四、模型構建、變量與數據
(一)模型構建
為了有效識別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本文構建計量模型的具體設定如式(1)所示:
[Yijst=β0+β1Digtraijst+β2Controlijst+λj+θs+μt+εijst]? ? ? ? ? ? (1)
其中,下標i、j、s、t分別代表企業、行業、省份和年份。Yijst表示被解釋變量,包含綠色技術創新數量(lnGrepat)和綠色技術創新質量(lnCite)兩個指標。β0是常數項;Digtraijst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表示省份s行業j的企業i在t年的數字化轉型水平;Controlijst表示控制變量;εijst表示隨機誤差項;λj表示行業固定效應,θs表示省份固定效應,μt表示年份固定效應。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
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第一,綠色技術創新數量(lnGrepat)。既有文獻通常采用研發投入和專利數量來衡量企業創新。首先,企業研發投入衡量的是創新活動的資源投入狀況,并不能完全轉化為創新產出。很多企業研發投入數據在財務統計上缺失或者并未公開披露研發投入,這不能說明企業就沒有開展創新活動,使用研發投入刻畫企業創新存在衡量偏誤問題,無法很好地刻畫企業真實的創新水平。其次,盡管部分上市公司披露了研發投入,但其并沒有披露綠色研發投入金額,導致難以區分用于開展綠色技術創新活動的研發投入。相較而言,所有上市公司歷年的綠色專利數據可得,綠色專利可以較好地刻畫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活動產出,是企業綠色科技含量最高的知識產權,能夠體現清潔生產、節能減排、減少環境污染和改善生態環境等方面技術的創新、應用和推廣情況。同時,綠色專利也是官方認定的綠色創新的主要呈現形式。現有的文獻使用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據來衡量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徐佳、崔靜波,2020;李青原、肖澤華,2020;陶鋒等,2021;楊上廣、郭豐,2022),因此,本文使用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來衡量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加1后取自然對數。
第二,綠色技術創新質量(lnCite)。綠色專利質量目前仍缺少學術界公認的代理變量,部分文獻使用專利授權數據來刻畫創新質量(郭豐等,2021),還有文獻使用綠色專利授權占所有專利申請的比重來衡量綠色技術創新質量(齊紹洲等,2018)。專利授權需要檢測和繳納年費,政府對專利的資助包括申請、審查、授權、維持和專利代理五個環節,政府若偏重于鼓勵專利授權的提升,則可能加大對專利授權環節的資助,專利授權容易受到官僚因素的影響(張杰、鄭文平,2018),存在較高的不確定性和不穩定性。專利被引量是專利技術影響力的重要標示量,既有文獻普遍采用企業專利引用次數來刻畫專利質量(諸竹君等,2020;Akcigit et al.,2016;何歡浪等,2021)。當綠色專利獲得申請后,其他綠色專利若是基于該綠色專利的基礎上再開展綠色創新,則需要在綠色專利申請時引用該綠色專利。如果某個綠色專利被引用的次數越多,證明綠色專利在該領域的影響力越大,同時也表明該綠色專利的質量和技術含量更高。考慮到申請的綠色專利時間越長,其被引用的概率越大,使用5年內的專利被引量是一種較好的解決辦法(Akcigit et al.,2016;何歡浪等,2021)。本文使用5年內的綠色專利被引次數來刻畫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質量,加1后取自然對數。
2.核心解釋變量
數字化轉型(Digtra)。參考吳非等(2021)、袁淳等(2021)、易露霞等(2021)的研究,利用上市公司年報文本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的總詞頻數來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基于此,本文通過python軟件進行大量的文本挖掘,提取企業年報中數字化轉型相關關鍵詞出現的頻數,加總企業數字化轉型六個維度關鍵詞出現的頻數,得到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總詞頻,進而用數字化轉型的總詞頻數來刻畫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在文本挖掘過程中,選取了六個維度的指標,包括數字信息技術、大數據、云計算、互聯網、人工智能、區塊鏈。后文還使用熵值法和主成分方法對企業數字化轉型六個維度的指標重新進行計算,測算出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指數,以此進行穩健性檢驗。主成分分析中數字信息技術、大數據、云計算、互聯網、人工智能和區塊鏈的權重分別為0.3805、0.1043、0.1586、0.0842、0.1488、0.1236。
本文選取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詞包括以下六個維度的指標。(1)數字信息技術:數字經濟、數字化、數字貿易、數字營銷、數字技術、數字體系、數字科技、數字終端、數字供應鏈、數字運營、計算機技術、信息時代、信息集成、信息化、信息通信、信息技術。(2)大數據:大數據、數據信息、數據資產、數據集成、數據管理、數據融合。(3)云計算:自動化、智慧建設、機器學習、智能、智慧業務、機器人、智慧時代、5G、AI、3D技術、3D打印、3D工具。(4)互聯網:互聯網、線上、網絡、線上線下、電子技術、電子商務、電子科技、跨境電商、電商平臺、P2P、O2O、B2B、B2C、C2B、C2C。(5)人工智能:云端、云計算、物聯網、云服務、邊緣計算。(6)區塊鏈:區塊鏈、數字貨幣。
3.控制變量
借鑒徐佳、崔靜波(2020)、王馨、王營(2021)、李青原、肖澤華(2020)的研究,選取如下控制變量:企業規模(lnSize),用企業員工人數的對數值衡量。利潤率(Profit),以營業利潤與營業總收入的比值表示。企業年齡(Age),采用樣本當年年份減去企業成立年份來表示。資產負債率(Assdebt),以負債總額除以資產總額作為代理變量。經營現金流(lnFlow),用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的對數值表示。資產收益率(Roa),計算凈利潤與資產總額的比值作為代理變量。管理層持股比例(Share),以管理層持股數量與總股數之比來衡量。市場價值(Tobin),用股東權益合計與負債總額的總和與資產總額之比表示。獨立董事比例(Director),以獨立董事人數與董事人數之比來表示。
4.作用機制變量
管理性交易成本(Cost),借鑒金環等(2021)的做法,選擇管理費用占資產總額的比重來作為企業管理性交易成本的代理變量。人力資本結構(Hcstr),借鑒趙宸宇等(2021)的研究,選擇企業本科以上學歷人數占總員工數的比重來作為人力資本結構的代理變量。產學研合作(Inur),參考胡山、余泳澤(2022)的做法,篩選出企業與高等院校、研究所等實體聯合申請的綠色發明專利和綠色實用新型專利,將這些專利定義為產學研合作專利,用每年綠色產學研合作專利占企業專利申請總數的比重來作為產學研合作水平的代理變量。
(三)數據說明與來源
本文刪除了ST、ST*和金融保險類企業以及指標缺失嚴重、企業控制變量存在異常值的樣本。對所有的連續變量進行1%和99%分位數的縮尾處理。2011—2019年企業綠色發明專利數據、綠色專利引用數據和產學研合作指標數據來源于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下的GPRD數據庫,企業數字化轉型數據來源于上市公司歷年年報,控制變量和中介變量中企業管理性交易成本指標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CSMAR)。中介變量中人力資本結構指標來源于WIND數據庫。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五、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基準回歸
表2列(1)和列(2)匯報了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影響的估計結果,可知,Digtra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促進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考慮到綠色專利從發明、申請到獲批這一綠色創新產出過程可能存在時滯,同時,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一個過程,數字化轉型對綠色發明專利產生效果也可能有一個時滯效應。鑒于此,借鑒何歡浪等(2021)將核心解釋變量滯后的做法,本文將企業數字化轉型變量滯后一期和滯后二期進行穩健性檢驗,回歸結果見表2列(3)—列(6)。結果表明,L.Digtra和L2.Digtra均顯著為正,考慮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技術創新影響可能存在的時滯效應后,企業數字化轉型依然顯著促進了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且這種促進效應呈現出遞增趨勢,隨著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不斷深入,其對綠色創新發展的影響也逐漸增強。企業數字化轉型促進了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驗證了假說1。
(二)穩健性檢驗
1.替換被解釋變量
以綠色發明專利申請與綠色實用新型專利申請之和、綠色發明專利授權數來重新刻畫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其估計結果分別見表3列(1)和列(2)。用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占所有專利申請總數的比重、剔除自引用的被引用次數來重新刻畫綠色技術創新質量,其估計結果分別見表3列(3)和列(4)。可知,Digtra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企業數字化轉型實現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驗證了本文核心結論的穩健性。
2.更換核心解釋變量度量方法
基于企業數字化轉型六個維度的指標,進一步使用熵值法和主成分方法來計算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數。利用熵值法測算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結果見表3列(5)和列(6),利用主成分方法計算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估計結果見表3列(7)和列(8)。可以看出,Digtra_entr和Digtra_main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再次支持本文的核心結論。
3.內生性檢驗
(1)Heckman兩步法
使用Heckman兩步法來解決可能存在的樣本偏差問題。第一階段,以企業是否有綠色發明專利數和綠色專利被引數為被解釋變量,有綠色發明專利數和綠色專利被引數的賦值為1,否則取值為0,加入主回歸中的所有控制變量,構造Probit模型,對企業是否有綠色發明專利數和綠色專利被引數進行估計,計算出逆米爾斯比(IMR)。第二階段,將逆米爾斯比(IMR)作為控制變量添加到式(1)中重新進行回歸估計,第二階段的回歸結果見表4第(1)列和第(2)列。可知,變量Digtra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
(2)工具變量法
借鑒易露霞等(2021)的做法,利用企業所在城市上市公司的數量作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工具變量。首先,當一個城市的上市公司較為密集和集聚時,企業之間的競爭程度也更激烈,企業也更有動機不斷提升自身的數字化轉型水平,滿足工具變量的相關性要求;其次,一個城市上市公司的數量相對較為穩定,并且不會直接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數量和質量產生直接影響,滿足工具變量的外生性要求。本文的數據為面板數據,考慮到城市上市公司數量的變動較小,借鑒Nunn and Qian(2014)的研究,引入一個隨時間變化的變量來構造面板工具變量。以每年城市上市公司的數量分別與全國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平均水平構造交互項,以此作為該年的工具變量。工具變量的估計結果見表4列(3)—列(6)。可知,工具變量的選擇是合理有效的,Digtra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在考慮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之后,本文的關鍵結論依然成立。
4.調整估計方法
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和綠色專利被引用量含有大量的零值,僅使用取對數的數據進行OLS回歸估計可能存在估計偏誤。因此,本文使用零膨脹負二項回歸模型對沒有取對數的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和綠色專利被引用量進行實證估計,回歸估計結果見表5列(1)和列(2)。可知,Digtra變量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本文的核心結論是穩健可信的。
5.調整研究樣本
就實際情況而言,由于綠色專利研發周期、不同行業之間的差異、綠色專利審查周期等因素,部分企業在限定時間段并沒有形成綠色專利產出,這可能導致估計結果的偏誤。因此,剔除沒有綠色發明專利申請數和綠色專利引用量的企業進行估計,回歸結果見表5列(3)和列(4)。可以看出,Digtra變量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驗證了核心結論是穩健的。
6.其他穩健性檢驗
第一,刪除直轄市和計劃單列市樣本。剔除直轄市和計劃單列市企業樣本重新進行估計,估計結果見表5列(5)和列(6)。第二,增加企業固定效應。考慮到可能遺漏企業層面隨時間而改變的一些重要變量,進一步控制企業固定效應,估計結果見表5列(7)和列(8)。可以看出,Digtra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在剔除直轄市和計劃單列市企業、進一步控制企業固定效應后,企業數字化轉型均促進了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
(三)作用機制檢驗
正如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所述,企業數字化轉型可能通過降低企業管理性交易成本、優化人力資本結構和促進產學研合作提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因此,進一步對數字化轉型影響綠色技術創新的微觀作用機制進行檢驗。
1.管理性交易成本機制
首先,將管理性交易成本對企業數字化轉型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6列(1),Digtra的估計系數顯著為負,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顯著降低了企業管理性交易成本。其次,將管理性交易成本變量加入基準回歸中,回歸結果見表6列(2)和列(3),Cost變量的估計系數均不顯著。進行Sobel檢驗,當被解釋變量為綠色技術創新數量時,其Z統計量為-1.4170,P值為0.1319;當被解釋變量為綠色技術創新質量時,其Z統計量為-1.5070,P值為0.1565;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且Boostrap檢驗的置信區間均包含0值,說明管理性交易成本未發揮出中介機制作用。管理性交易成本機制未能通過檢驗,假說2未能得到驗證。
2.人力資本結構機制
首先,將人力資本結構對企業數字化轉型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6列(4),Digtra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企業數字化轉型顯著優化了企業人力資本結構。其次,將人力資本結構變量加入基準回歸模型中,回歸結果見表6列(5)和列(6),可知,Hcstr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人力資本結構的優化促進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Digtra的估計系數值也均小于基準回歸中Digtra的估計系數值,說明人力資本結構作用機制的存在。由上述分析可知,人力資本結構是企業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發展的作用渠道,假說3得到驗證。
3.產學研合作機制
首先,將產學研合作對企業數字化轉型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6列(7),Digtra的估計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企業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產學研合作水平。其次,將產學研合作變量加入基準回歸模型中,回歸結果見表6列(8)和列(9),可知,Inur變量的估計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產學研合作水平的強化促進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Digtra的估計系數值也均小于基準回歸中Digtra的估計系數值,說明產學研合作作用機制的存在。所以,產學研合作是企業數字化轉型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發展的作用渠道,假說4得到驗證。
(四)異質性分析
1.企業產權屬性異質性
根據企業產權屬性將本文的樣本企業劃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由表7的結果可知,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非國有企業,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具有顯著的促進效應。交互項Digtra×state的系數均顯著為正,由此可知,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顯著高于非國有企業。一方面,相比于非國有企業,國有企業擁有政策制度優勢、資金傾斜和廣泛的外部融資渠道,國有企業也在產學研合作中占據主導地位,國資背景使其擁有更為豐富的綠色技術創新資源、創造了良好的綠色研發創新環境和吸引了更多的高學歷人才。另一方面,企業實施數字化轉型,需要大范圍應用大數據、人工智能和互聯網等數字技術,這需要搭建現代化信息系統和大規模投資等,國有企業自身的特點就能與企業積極開展數字化轉型相結合,這極大促進了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
2.企業區位異質性
根據企業區位將本文的企業劃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三個子樣本。由表8的結果可知,企業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東部和中部地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對西部地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未產生實質性影響。交互項Digtra×middle的系數不顯著,Digtra×west的系數顯著為負,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東部和中部地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顯著高于西部地區。一方面,東部和中部地區要素市場發育良好,經濟發展水平高,企業憑借區位優勢匯聚各類綠色創新要素資源,企業人力資本、研發資金和產學研合作等創新要素豐富,形成了有利于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的良好外部環境。其次,東部和中部地區企業數字化水平相對較高,數字化、數字技術與企業融合程度較高,賦能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另一方面,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低,要素市場不夠完善,人力資本資源相對匱乏,產學研合作水平較低,制約了西部地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同時,西部地區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相對較低,還處于起步階段,與企業的融合發展程度還不夠,導致數字化轉型對西部地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有限。
3.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異質性
知識產權保護作為影響綠色技術創新的重要外部激勵機制,借鑒楊上廣、郭豐(2022)的研究,以城市層面每萬人知識產權審判結案數來刻畫城市層面的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依據每年的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中位數將企業劃分為高知識產權保護強度和低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企業。由表9的結果可知,無論是高知識產權保護城市或低知識產權保護城市,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具有顯著的促進效應。交互項Digtra×high的系數不顯著,由此可知,在不同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下,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未表現出明顯的差異。數據作為一種新的生產要素,容易導致數據安全保障力度不夠、數據產權不清晰、侵權行為取證復雜等問題,數字經濟背景下的侵權行為也更加頻繁。由交互項Digtra×high不顯著的結果可知,現有的知識產權保護政策并未能很好地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這可能的原因是,現有綠色技術創新的知識產權保護政策還不夠完備,針對數字化轉型以及綠色技術創新還缺乏完善的立法規制和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對數據侵權、綠色技術創新模仿和仿冒等侵權行為的打擊力度還比較弱。
六、結論與建議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企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手段,在碳達峰、碳中和背景下,數字化轉型在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在此背景下,本文通過爬取上市公司歷年年報中“數字化轉型”的相關關鍵詞,構造企業層面的數字化轉型指標,考察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實證結果研究表明,第一,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僅提升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還顯著提高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質量,上述結論在經過替換被解釋變量、更換核心解釋變量度量方法、內生性檢驗、調整估計方法等穩健性檢驗后依然成立。第二,機制檢驗發現,企業數字化轉型通過優化人力資本結構和提升產學研合作水平促進了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管理性交易成本機制并不顯著。第三,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國有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顯著高于非國有企業,對東部和中部地區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提升效應顯著高于西部地區企業。同時,知識產權保護未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企業數字化轉型對不同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下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影響并未表現出顯著差異。基于本文的研究發現,得到如下政策啟示:
(1)加快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發展的深度融合,從而給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的實現提供技術支撐。首先,在政策上應大力支持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構建企業數字化戰略與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相結合的政策支持體系,包括實施針對性的財政、稅收和人才等一系列補貼和優惠政策,推動企業智能化改造和數字化建設。同時,支持有條件的國有企業和大型企業打造一體化數字平臺,鼓勵企業積極采用數字化技術并加快其在企業研發創新領域的廣泛使用,循序漸進地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其次,企業自身也應加大對數字化轉型的資金投入,加快數字技術的應用與推廣,將數字化戰略嵌入到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的全過程。積極鼓勵數字科技、數字化與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深度融合,釋放數據要素潛力和數字生產力,同時持續釋放數字技術的綠色技術創新效應,強化企業技術整合能力,從而賦能企業綠色技術創新數量和質量的發展。
(2)逐步降低企業管理性交易成本,不斷優化企業人力資本結構,加快企業同高等院校、科研機構的產學研合作。首先,加快推進企業生產、研發、銷售等環節的數字化改造,推動產業鏈條的數字化應用水平,逐步降低企業成本,提高企業利潤,加大對綠色技術創新研發的資金投入,給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提供更多的資金支持。其次,優化企業人力資本結構,制定各類人才政策吸引數字化高端人才。企業也應注重培養企業數字化轉型和綠色技術創新領域的人才,打造和完善數字化、綠色創新研發人才隊伍建設,提升企業人才的智能化和數字化素養,進而提高人才素質和質量。最后,打造數字化的研發體系,利用數字技術強化企業內外部技術和知識的共享,加強企業、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的綠色產學研協同攻關,尤其是在碳減排、核心技術等關鍵技術領域的綠色技術創新合作。構建綠色產學研合作聯盟,積極鼓勵和支持有能力的大型企業構建自主可控、國際先進的新一代網絡化協同創新和數字化平臺,建立產學研綠色合作機制,推動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增量提質。
(3)總結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經驗并加以推廣,加快西部地區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完善知識產權保護體系建設。首先,總結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一些成功經驗并在非國有企業加以推廣,非國有企業也應根據自身需求和實際情況,探尋適合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的數字化轉型方案,有目標和分階段地推動非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其次,政策的制定也應注重差異化、精細化和針對性,針對西部地區企業數字化發展進行重點扶持和引導。加快東數西算工程建設,加大對西部地區5G、人工智能、大數據中心等新型基礎設施的投資力度,完善信息化建設,推動區域間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均衡與協調發展,縮小“數字鴻溝”。最后,在數字經濟快速發展的時代背景下,政府應加快制定和修訂適應數字經濟時代的法律法規,完善數據治理體系。一是要積極出臺相關的法律法規明確數據產權的歸屬、給數據安全提供保障;二是要強化打擊對數據資產、數字技術、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的侵權行為,給數字化轉型和企業綠色技術創新發展提供良好的知識產權保護環境,激勵綠色技術創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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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is an important part and a microscopic manifestation of digital economy, which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promoting enterpris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unbalanced panel data of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11 to 2019, by crawling the keywords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 the annual report of enterprises, this paper constructed micro enterprise level digital transformation indicators, from the two dimensions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quantity and quality to fully reflect th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ability of enterprises, and empirically tested the impact of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the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of enterprises. We find that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not only improves the quantity of enterpris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but also significantly improves the quality of enterpris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the above conclusions are still valid after the robustness tests such as endogenous test and replacement of explained variables. In terms of mechanism,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enterprises has promoted the improvement of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enterpris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through optimizing human capital structure and enhancing the level of industry-university-research cooperation, while the administrative transaction cost mechanism is not significant. Heterogeneity results show that the improvement effect of enterpris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n the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is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that of non-state-owned enterprises, the improvement effect on the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of enterprises in eastern and central regions is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that of enterprises in western regions, there is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the improvement effect of the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of enterprises in different 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strengths. In the context of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digital economy, the research conclusions have important policy implications for deepening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development of enterprises and improving the quantity and quality of enterprise 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Keywords:Digital Transformation;Green Technology Innovation; Digital Economy; Patent Quantity; Patent Quality
(責任編輯:謝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