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呦呦：讓世界看到一株青蒿的生命力

夏玲 楊虹

屠呦呦，藥學家，生于浙江寧波。現為中國中醫科學院終身研究員兼首席研究員，青蒿素研究開發中心主任，博士生導師。2011年“拉斯克獎”獲得者，2015年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獲得者，2019年被授予“共和國勛章”。

1.2015年10月5日，“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獲獎名單揭曉，瑞典卡羅琳醫學院宣布我國女藥學家屠呦呦獲獎。這是中國醫學界迄今為止獲得的最高獎項，也是中醫藥成果獲得的最高獎項。屠呦呦說：“青蒿素是人類征服瘧疾進程中的一小步，是中國傳統醫藥獻給世界的一份禮物。”

2.過去10年中，因為青蒿素的發現，瘧疾病人的致死率減少了50%，拯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屠呦呦將成果歸功于集體的力量。“科學研究不是為了爭名爭利……青蒿素的發現是集體發掘中藥的成功范例，是中國科學事業、中醫中藥走向世界的一個榮譽。”

3.時間回到1930年12月30日，天色破曉，產房中傳出嬰兒的啼哭聲，父親屠濂規給孩子起名“呦呦”，來自《詩經·小雅》中的《鹿鳴》，“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冥冥之中，屠呦呦的名字，與她之后的研究領域，產生了微妙的聯系。

4.受喜愛讀書的父親影響，閣樓上的書房是小女兒的樂園，除了家旁中國最古老的私家藏書樓天一閣，屠呦呦最喜歡去的還是外婆家，當過復旦大學教授的外祖父姚永白知識廣博、見識豐富，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耳濡目染間，她感受到了世界的開闊。

5.外婆家內院種滿了樹，到了秋天，滿院金黃的落葉。自1937年日本全面侵華，直到21歲北上求學，屠呦呦在這座金色的院子里住了10年。16歲時她因病休學在家，兩年治療后恢復健康。醫藥像作用在身體上的魔法，“如果學會了，不僅可以讓自己遠離病痛，還可以救治更多人”。她堅定了讀醫的信念。

6.1951年，屠呦呦順利考上北京醫學院藥學系，選擇了最冷僻、報考人數最少的生藥學專業，在學習和后來的工作中，受老師樓之岑影響很深。她甘愿坐“冷板凳”，和藥材、顯微鏡切片打交道，一天又一天，提取分離有效成分、研究化學性質、鑒定結構……體驗科學的孤獨。

7.畢業之后，屠呦呦被分配到衛生部中醫研究院中藥研究所。1965年，中南半島瘧疾肆虐，瘧原蟲對氯喹產生了耐藥性，瘧原蟲變異后將抗瘧藥排出消化器官的速度快了50倍，惡性瘧疾致死率飛速上升，急需全新的抗瘧藥。我國決定，發動頂尖科學家為當地提供幫助。

8.1967年5月23日，“瘧疾防治藥物研究工作協作會議”召開，確立了研究防治瘧疾新藥的“523 項目”。當時，“文革”已經爆發，科研人才十分匱乏，不得不尋找年輕的科研人員。1969年1月，屠呦呦以衛生部中醫研究院助理研究員的身份加入其中。

9.因為專業對口，屠呦呦被任命為項目負責人。然而，項目的科研難度遠超出想象。在三年內要實現三個難度極大的目標：研發耐藥惡性瘧的新型防治藥物、長效預防藥物和驅蚊劑。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10.項目啟動之初，除了電、水和顯微鏡，“要什么沒什么”，得去其他科研單位臨時借用設備。美國《遠東經濟評論》指出：“真正讓外國同行刮目相看的是，中國研究人員在進行高尖端的科學實驗時，使用的全都是西方國家早已經棄之不用的落后儀器。”

11.在整個“523項目”開展期間，累計合成的化合物達萬種之多，依次篩選4萬多個樣品后，只有14個通過專業鑒定具有潛在的使用性，從篩選開始計算，失敗率超過 99.9%。然而，愛國科學家們僅憑一份超脫名利的純粹，始終步履堅定地尋找理想的抗瘧藥物。

12.通過整理中醫藥典籍、走訪老中醫，屠呦呦匯集了640余種治療瘧疾的中藥單秘驗方。在青蒿提取物實驗藥效不穩定的情況下，東晉葛洪《肘后備急方》中對青蒿截瘧的記載——“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給了屠呦呦新的靈感。

13.她意識到，青蒿抗瘧須通過“絞取汁”，而非“水煎”，這意味著高溫可能會破壞藥物效果，必須想辦法低溫提煉。1971年10月4日，在中草藥青蒿的提取實驗進行到第191次時，乙醚低溫萃取的青蒿粗提物殺死了小鼠體內100%的瘧原蟲！實驗室沸騰了。

14.但是，青蒿粗提物的效果時好時壞，通過多次試驗，控制品種和采收時間，終于收獲了效價穩定、可供臨床使用的青蒿乙醚提取物。而因為實驗室沒有排風系統，除紗布口罩外也沒有其他防護用品。小組成員出現了頭昏、皮膚過敏等乙醚誘發癥狀，屠呦呦甚至被檢查出中毒性肝炎。

15.在1972年3月召開的南京“中草藥專業組”會議上，屠呦呦報告了研究進展，將提取方法公之于眾。11月成功提取“青蒿素Ⅱ”。次年研究證明青蒿素是一種全新結構的化合物。在動蕩不安的艱難歲月，終于從可能成為藥物的3×10⁶²種化合物中，找到了抗瘧疾的理想化合物。

16.屠呦呦從未停止深入研究以青蒿素為核心的抗瘧藥物。2019年6月，經過多年攻堅，屠呦呦研究團隊在青蒿素“抗瘧機理研究”“抗藥性成因”等方面取得新突破，提出了切實可行的治療方案，獲得世界衛生組織和國內外權威專家的高度認可。

17.“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屠呦呦說，“對青蒿素的研究遠遠沒有結束，隨著研究的深入和研究方法的升級，希望能誕生更多的新藥。”青青蒿草，醫治萬民，中國醫藥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她始終相信，青蒿素是傳統中醫藥獻給世界的禮物，在科技的推動下，一定會發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資料來源：《屠呦呦：青蒿素，中醫藥給世界的一份禮物》《成為科學家》《呦呦寸草心——記中國首位諾貝爾醫學獎獲得者、藥學家屠呦呦》《甘當“小白鼠”的諾獎得主屠呦呦》《屠呦呦：“笨實”的人做著偉大的事》《屠呦呦團隊“青蒿素抗藥性”等研究獲新突破》、央廣網、新華社報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