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鑄 白帆 王敏



[摘 要] 數字化技術的發展不僅賦能傳統產業加快數字化轉型,而且賦能政務部門從傳統治理向數字治理轉變,進而影響了稅收征管效率。文章選取我國2010—2020年29個省份的面板數據,運用DEA方法中的超效率SBM模型和Malmquist指數對我國數字經濟背景和數字政務平臺建設背景下的稅收征管效率進行測度分析。并且,為避免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采用傾向得分匹配雙重差分法(PSMDID)對代表數字經濟發展和數字政務平臺建設的“寬帶中國”與“金稅三期”項目進行政策效果檢驗。研究發現:數字化技術改革整體提升了稅收征管效率,但是內部存在結構性差異。一方面,數字經濟的發展沖擊了傳統經濟模式,降低了稅收征管效率;另一方面,數字化政府平臺的建設能夠通過加強對數據等要素的征管及打造“數字空間”的方式,促進稅收征管效率的提升。結論提出:要順應時代發展趨勢,減輕數字化技術對稅收征管效率的負向影響,將“數字化”理念貫穿稅收的征、管、查方面,以數字化技術賦能,助力稅收征管模式數字化轉型。
[關鍵詞]稅收征管效率;數字化平臺;傾向得分匹配;雙重差分
[中圖分類號]? F812.42;F623[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673-0461(2023)06-0080-11
一、引言
黨的十九大提出我國急需“打造數字政府、培育數字經濟、構建數字社會”,堅定“發揮數字技術對經濟發展的放大、疊加、倍增作用”“健全法律法規和政策制度,完善體制機制,提高我國數字經濟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水平”是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的未來發展方向,政府的數字化轉型已然成為數字時代政府建設的必然選擇。稅收在國家治理中的基礎性、支柱性、保障性作用,提升征管效率,實現應收盡收,不僅是推進稅收現代化建設的基本保障,也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目標。2021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進一步深化稅收征管改革的意見》,對深入推進精確執法、精細服務、精準監管、精誠共治,促進稅收征管數字化轉型升級與智能化改造,深化稅收征管模式改革作出了全面部署。同年,國家陸續發布了《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
》等文件,強調要“加強關鍵數字化技術創新應用”,為我國稅收征管模式數字化改革刻畫藍圖。國家稅務總局黨委書記、局長王軍進一步指出,要堅持將“大數據等現代信息技術與稅收征管加速融合”作為重要推動力,從而加快“促進稅收征管數字化轉型”。稅務部門響應變革號召,以數字化技術賦能金稅工程建設,將其作為我國政府為順應數字經濟時代變革要求、強化管理辦法、促進治理效率提升的重要手段。建設初衷雖只強調加快推進增值稅抵扣鏈條管理,但而后為順應數字時代變化和夯實管理作用新目標,更著力于建立一個提高稅收遵從、針對全稅種管理的信息化工程平臺。可以說,實現智慧稅務,稅收治理數字化、智能化、智慧化將成為重要突破口,以數字化技術創新推動稅收征管效率提升將成為主要著力點。
伴隨著以云計算、大數據、物聯網、3D打印和人工智能等為代表的典型數字化技術的出現和變革,其所具有的滲透性、外溢性和互補性等多重特征,不斷拓展應用范圍,推動全球數字經濟的演進不斷提速[1-2]。其中,較具代表性的案例是,我國自2013年全面實行“寬帶中國”戰略以來,寬帶數量規模、寬帶普及水平、寬帶網絡能力和寬帶基本信息等互聯網基礎性建設得到全面提升。由《中國互聯網房展狀況統計報告》統計數據,截至2021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為10.32億,互聯網普及率高達73.0%,線上活動在基層群眾和居民中逐步滲透,而互聯網作為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的物質基礎,在全國大部分范圍內已實現初步覆蓋。但同時,我國數字經濟發展整體規模多年居于美國之后,明顯存在數量大卻質量不高、速度快卻效益不優的問題,使得現有的稅收征管水平與高速增長的數字經濟不完全匹配[2],各級政府部門在應對復雜數字環境中的不確定性風險在不斷上升。
首屆數字中國建設峰會的召開意味以數字化技術賦能政府治理的新時代已應運而至[3],然而,以數字賦能想法的提出與各部門的落實之間有“實現鴻溝”,以數字化技術賦能實踐工作在理論與實踐間也存在著明顯差距。為求“對癥下藥”解決實現難題,不少學者對“鴻溝”出現根源進行了多維度地探究。其一,制度環境尚未革新。稅務部門是肩負著保障國民經濟良好運營的重要政府機關,在管理制度和模式等方面與其他行業顯著不同[4],數字經濟的迅猛發展影響了傳統的稅制結構[5],相關部門的管理制度與管理辦法不可能做到實時更新。其二,技術應用尚未成熟。部分地區存在相關設施建設不完善[6]、平臺建設和具體操作相互游離[7]、運用和技術各行其是[8]、數據信息交互信任度低[9]等問題,極大地限制了數字化技術與管理模式的融合。其三,人才配備尚未完善。缺乏能快速適應與動態管理的專業人才[10]、“協同治理”理念的建立尚未深入[11]、大部分基層干部主體能力不高[12]等對稅務部門管理效率的提升都有所影響。
綜上所述,既有研究雖已取得較多成果,但依然存在以下不足:第一,有關數字化技術與稅收征管基礎理論有待進一步厘清。具體而言,本文認為數字化技術進步主要包含以下兩層含義:一是數字化技術的發展能賦能傳統產業,加快產業轉型升級,或者形成數字產業集聚;二是數字化技術的發展能夠賦能政府機關部門,實現諸如數字稅務的數字政府建設。目前部分學者在數字經濟對稅收征管效率,或者數字政務平臺建設對稅收征管效率的影響提出許多有見地的觀點[13],但是尚未做到將上述二者觀點結合進行討論。第二,數字化技術與稅收征管效率之間的定量分析與實證檢驗還較為匱乏。比如,面對數字經濟時代環境變化,我國稅收征管效率的測度更多基于經濟效率或者行政效率,進而顯示我國稅收征管效率普遍較低,忽視了管理模式與時代發展的匹配度、配合度、適應性,需要從靜態和動態等多視角進行重新測算[14]。緊接著,數字化技術是否有效提升稅收征管效率尚需進一步驗證。本文延續已有成果的數字化技術演進脈絡,主要貢獻可能體現在以下方面:首先,基于數字經濟快速發展的宏觀經濟背景,結合行政管理組織協同理論,將數字化技術作為重要影響要素分析了技術創新與數字政務平臺建設影響稅收征管效率的理論機制。其次,選取我國2010—2020年29個省份的面板數據,在測度不同地區、不同年份的靜態和動態征管效率后,通過構建PSMDID模型檢驗“寬帶中國”戰略與“金稅三期”項目工程對稅收征管效率的影響效應,為文章的理論假設提供客觀依據。最后,本文的研究結論力圖證明數字化技術確實能有效提升稅收征管效率,但仍需關注數字化技術對稅收征管效率所產生的負向影響,回應了以往文獻研究中的相關爭議。至此,未來我國稅收征管數字化升級要注重理論的寬度和操作的廣度,以數字化技術賦能探索出促進稅收治理現代化和實現智慧稅務的有效路徑。
二、理論背景及研究假設
組織協同理論認為,多元主體參與、相互依賴機制和主體協同增效是實現組織管理目標的重要因素[15]。在數字化技術賦能企業、稅務機關和經濟社會的數字生態下,結合企業-稅務框架,分別通過三個階段實現多元參與主體間由序貫依賴到雙向訴求,再到協同增效的過程轉變,最終實現企業組織管理追求利益的優化目標和稅務機關的征管效率提升目標,以及經濟社會協同發展的共同目標。
(一)數字化技術加速企業管理模式嬗變激化稅收征管矛盾
在數字化技術賦能下的企業-稅務框架中,企業和稅務機關便是參與活動的多元主體,在第一階段,即企業組織模式轉型階段,往往呈現出企業和稅務機關基本訴求互斥、稅收征管關系為征管方向納稅方的序貫依賴及其所導致的稅收征管效率低下等主要特征。
新技術革新是實現經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數字化技術加速全球從工業時代邁向數字時代,以“云大物智移”為核心技術的數字化技術支撐傳統企業實現數字化轉變,傳統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經營模式倒逼其組織和管理模式機制產生根本性變革。一方面,從企業經營模式來看,以平臺經濟為代表的數字經濟模式更加強調經濟環境的虛擬性和水平化,全國統一大市場進程加快引發傳統企業競爭激烈程度提高,這意味著,傳統企業作為多元參與方,其經營模式的基本利益訴求由原始的統一化、實物化逐步轉變為更加精準化和虛擬化。根據大數據采集、人工智能分析和物聯網系統調配等新型數字運用模式,能夠更加精確瞄準目標客戶群體和客戶定制化需求,企業經營模式更加貼切供給側改革目標。而面對數字化技術催生的企業經營模式轉變,傳統的稅收征管方式難以在稅制體系、稅種劃分和征管模式等方面適應企業改革,與企業經營和追求利益的基本訴求互斥,對稅收征管效率提升造成外部沖擊。另一方面,從企業的管理組織方式來看,為追求和快速響應數字化市場需求,企業內部組織管理結構更加“柵格化”和“扁平化”,逐步形成以數字化技術賦能的企業內部管理與外部需求集合的數字化決策體系,企業數據內部化和壟斷現象嚴重,企業與企業之間、企業與稅務機關之間的“數據孤島”現象成為典型,稅務部門對企業征管形成單方向的序貫依賴,這進一步加劇了稅收征管效率的下降。
事實上,在數字化賦能的第一階段,傳統企業以追求利益為目標加快轉型,傳統稅務機關組織機制和管理模式難以適應,作為稅收遵從的納稅方和納稅服務的提供方,二者基本訴求互斥,進而降低了稅收征管效率。但是,與此同時,由于數字經濟發展提高稅基和稅源企業的數量,進而表現為稅收收入規模仍然增加。因此,提出以下兩點假設:
假設H1a:數字化技術賦能數字經濟發展,通過擴大社會稅基和稅源企業數量,從而拉動稅收收入總量增加。
假設H1b:數字化技術賦能數字經濟發展,導致稅收遵從和納稅服務訴求相背離,從而阻礙傳統稅收征管效率提升。
(二)數字化技術賦能政府治理推進稅收征管能力全面提升
面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產生的稅收征管效率下降,以“金稅工程”中的“金稅三期”為代表的數字化技術賦能政府治理模式,作為數字化技術賦能稅收政務平臺建設,迎來數字時代企業-稅務框架下的第二階段,致力于提升稅收征管水平。
數字化技術賦能稅務機關,有效強化了稅務機關適應當下企業為適應市場而迅速轉變的數字經濟模式。在數字化征管手段下,稅務機關便能從企業生產源頭、加工過程和銷售流向更加精細化和適配化的加強稅收征收管理,而這種管理模式與數字化企業管理具有的適應性和追隨性,從底層邏輯來看,是各級稅務機關通過數字化技術賦能加快轉型,從而由第一階段中的被動、序貫依賴逐步向主動、相互訴求的政府組織管理模式轉變。具體而言,一方面,從橫向角度看,現行的稅制體系和稅收征管手段難以與數字化企業的經營管理模式在細節上相匹配,數字化技術賦能稅務機關加快企業精準化信息錄入、強化上下游企業生產銷售過程追蹤,從審計調度和優惠政策落實深度嵌入數字化企業組織管理和經營模式,進一步增強稅收征管可控性和主動性。同時,對于履行進出口代征消費稅、增值稅和關稅職能的海關、掌握企業資金狀況的銀行機構和負責涉稅案件的司法部門等,數字化技術為信息交換提供實物基礎和操作規范,稅務征管部門主動訴求加快“稅銀互動”,強化政府部門內部聯動,破除信息壁壘。同樣地,此時企業作為市場參與人在面對產品競爭環境激烈、數據資產難以定價和不完備的數字市場等商業困境時,便會進一步提高對稅務機關征收管理的需求,要求稅務機關通過稅收征管強化市場規范,明確數據要素定價,提高競爭公平程度,征管雙方的雙向訴求轉變有助于提高稅收征管效率。另一方面,從縱向角度看,數字化技術賦能稅務機關推進稅收征管模式轉變,也是由被動依賴的電子政務階段向主動訴求的數字政府建設方向過渡。隨著電子政務推廣,更多著重強調地方稅務機關對于涵蓋企業數據內容的基本覆蓋,而數字化技術賦能數字政府建設,則是側重征管部門利用數字技術組織深化嵌入企業生產、管理和流通過程,利用結合多部門有效數據信息,強化稅收征管流程,提高稅收征管效率。這意味著稅務機關的行政管理模式由被動依賴向主動訴求、企業與稅務機關的雙向訴求轉變。
(三)數字生態下部門協同治理提高稅收征管效率的邏輯演進
伴隨稅務部門推進數字化技術的企業場景應用,稅收征管效率得到進一步提升,此時步入數字時代企業-稅務框架下的第三階段,即組織協同增效階段,在此階段要求參與主體雙方行政組織體制上形成基本訴求一致、排除冗余要素、提高協同治理達到管理增效的目標。
在數字經濟、數字政府和數字社會構成的數字生態環境下,信息技術實現大范圍鏈接,數字化技術賦能稅務平臺建設,治理主體的范圍已從個別企業組織擴大至多個社會利益相關方,甚至個人都被賦予了參與公共決策和管理的能力。但當下數據要素規模龐大卻極具冗雜,傳統的協同治理模式受時空約束,難以吸納海量的治理主體參與協同,獨立主體無法將社會中的信息和資源高效利用。現行數字經濟背景下,主體間的相互依賴程度增強,數字平臺標準化的數據交換和存儲方式,讓治理主體不用再投入額外的資源用于數據整合、優化資源配置、全面推進稅收征管數字化升級和智能化改造。傳統經濟發展模式所衍生的社會分工的高度發展不可避免地會導致協調需求的增加。同時,數字經濟市場多元主體參與和緊密的主體依存關系會加劇稅收征管的關聯度和復雜度,因而要充分利用多元主體的相互依存關系,依托在數字平臺上集成功能模塊,對存在序貫依賴或互惠依賴的業務進行統一管理和維護,讓治理主體在不放棄數據所有權、不改變組織結構的情況下實現信息共享、業務協同,增值增效。實現數字時代的協同治理,提升數字政府的效率,需要跳出科層制下以專業分工為基礎的協同治理標準,轉而確立以平臺化為核心的數字化協同治理邏輯,應用數字協同平臺實現多個相互依賴的個體或機構參與公共決策和管理的制度安排,形成一套融入當下數字生態的稅收征管體系。加之,隨著數字經濟的發展和稅務協同平臺效應的顯現,市場經濟主體細化,利用大數據信息技術和區塊鏈去中心理論能快速甄別納稅主體的稅款缺失,破解各主體上傳數據的真實性和可靠性,打擊稅務犯罪,防范壟斷市場和不正當競爭,維護稅收公平,減少稅源流失,提升稅收總量。因而,在第三階段強化部門組織管理的協同治理能有效破除當下數字征管技術對數字經濟征管力度不大、鏈接度不高、征管效率低下的難題。
綜上所述,鑒于數字化技術賦能稅務協同平臺,使稅收征收管理工作的參與主體多元化、信息數據的相互依賴程度加深,從而能有效提高稅收征管效率。伴隨著數字經濟背景下稅源稅基的增加和稅收征管效率的提高,稅收總量也相應提高。因此,提出以下兩點假設:
假設H2a:數字化技術賦能數字稅務平臺建設,通過強化稅務機關主動訴求和多元參與主體協同治理,從而增加了稅收征管效率。
假設H2b:數字化技術賦能數字稅務平臺建設能提高稅收征管效率,從而擴大了稅收收入總量。
圖1 數字化技術賦能下的企業-稅務框架
三、稅收征管效率測度及實證模型構建
基于上節理論假設可知,數字化技術對經濟環境和政務平臺賦能,加快數字經濟發展和數字政務平臺建設,從而通過稅收遵從和納稅服務兩個理論基礎和多重現實路徑,歷經三階段影響我國稅收征管效率。因此,可以通過構建適宜的實證模型以期驗證上述猜想,本節安排如下:首先,為直觀看出我國近些年稅收征管效率在不同時代背景下的變化趨勢,基于現有文獻對效率測度的方法論支撐[16-17],選擇DEA中的超效率SBM和Malmquist指數方法分別對其動態和靜態值進行測度并分析;然后,為檢驗數字經濟和數字政務平臺建設對我國稅收征管效率的影響,進一步契合模型構建中可能與效率測度存在的數據內生性問題,因此選取“寬帶中國”和“金稅三期”作為代表性試點政策,將上述效率測度結果作為影響變量,構建包含傾向得分匹配的雙重差分模型;最后,分別采用反事實安慰劑法和替換變量的固定效應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
(一)數字化技術賦能下稅收征管效率的測度
1.超效率SBM模型測度靜態稅收征管效率
DEA方法最初源于測度企業投入產出的生產效率,后被廣泛應用于各適用領域的效率分析。在本文中,通過選取代表數字經濟背景下稅收征管的相關指標和代表“稅收產出”的稅收收入作為決策單元(DMU),采用非徑向包含規模報酬遞增的超效率SBM模型測度其效率變化,并將其定義為稅收征管效率。具體地,選用第二、三產業增加值、國家稅務局稅務人員數量、稅務局征管稽查人員數量、稅務局持有稅務相關證書人員數量和各省稅收收入分別作為基準投入與產出變量。其中,投入產出指標選取依據為:①第二、三產業增加值。鑒于第二、三產業為主要的稅收收入來源,選擇第二、三產業增加值來表示稅源的數量。②稅務機關工作人員數量。稅收征管成本除了包括對納稅人進行征稅產生的費用,也包括稅務部門內部工作運行所產生的成本費用。但由于管理成本涉及到的要素較多,難以量化,因此選擇稅務機關的工作人員數量作為衡量稅收征管成本的指標。③稅務部門稽查人員持有稅務相關從業資格證人數。稅收征管的效率與相關工作人員的具體工作水平有著必然聯系,選擇稽查工作中持有相關工作證書的人員數量作為衡量征管效率的重要指標。進一步地,為了表述在數字經濟發展背景、數字政務平臺建設和其二者同時出現時的稅收征管效率,參考劉軍(2020)和趙濤(2020)[18-19]等的研究,采用熵權法從電信發展指標、互聯網發展指標、數字化發展指標三個方面對數字經濟發展指數進行測度,并且構建網上政務服務能力指數衡量各省數字政府平臺建設能力①。在原有超效率SBM模型的投入指標中,繼續加入數字政府服務指數和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對相應稅收征管效率進行測度,結果如表1所示。
可以看出,全國傳統稅收征管效率自2010年至2014年不斷上升,但于2015年至今呈現逐年下降趨勢,這與郭玲等(2021)[20]對我國稅收征管效率測度的“N”型趨勢結果相似;數字政府服務平臺的建設在2018年以后對稅收征管效率呈現拉升趨勢,但數字經濟的發展制約了我國稅收征管效率的提升;在結合數字經濟和數字政府協同作用后,發現稅收征管效率呈現平穩發展趨勢。測度趨勢結果能從現實情況中得到合理解釋:一方面,我國數字經濟發展雖然有效為產業數字化賦能,促進產業數字化轉型升級,提升企業生產效率。但是,稅收征納主體邊界模糊和數字要素征稅制度空缺卻帶來了征管難的問題。另一方面,為順應數字經濟發展,使用數字化手段為征管方式賦能,諸如“金稅三期”“金稅四期”等數字化平臺建設,有效提高了不同地區的稅收征管效率。不僅如此,稅務機關人員技能和數字化平臺建設之間存在的征管人員與數字政務平臺之間的“數字鴻溝”是導致在數字化平臺構建初期稅收征管效率下降的主要原因。在數字經濟發展和數字化平臺建設協同背景下,2015—2020年,我國各省份分別在傳統和雙數字背景下的靜態稅收征管效率均值結果見表2。比較發現,靜態稅收征管效率均值整體呈現出“東部增加、中西部下降”的趨勢。北京、河北、浙江等東部省份的經濟發展數字化融合度高,其稅務機關人員對數字政府平臺建設適應性強,從而使得基于數字經濟發展下的稅收征管效率提高。但由于稅收征納主體、稽查手段與數字化平臺之間的不匹配、不協調,使得重慶、內蒙古和山西等“金稅三期”試點地區的效率均值在政策執行后反而顯著降低。
2.測度動態稅收征管效率Malmquist值
為細化比較稅收征管效率在各年份之間的動態效率情況,表3報告了2010—2020年我國數字背景下稅收征管效率分階段Malmquist指數。動態效率同樣能反映之前靜態效率的顯示結果,2015年后,全要素征管效率M指數呈現“波動平穩”趨勢,并從TC、PEC和SEC指數可看出,我國稅收征管效率的提高主要源于存在規模報酬遞增的技術效率不斷提升。換言之,隨著稅務稽查征納主體對數字化政務平臺和數字經濟發展的適應性增強,我國稅收征管效率的提高是從征管技術適應性的效率層面,而非數字化技術進步本身層面實現突破。
(二)政策實施背景:數字化賦能數字經濟和數字稅務平臺試點選取
構建雙重差分法的重點在于對符合理論假設條件的試點政策選取,本文將選取“寬帶中國”代表數字經濟發展背景,主要借鑒趙濤(2020)[18]和田鴿等(2022)[21]等學者的重要觀點。2013年,國務院出臺《“寬帶中國”戰略及實施方案》(以下簡稱《方案》),后續若干年在各試點城市直至全國陸續推開。依據《方案》中對寬帶中國建設的具體要求可以看出,我國信息化水平低、數字公共基礎設施薄弱、產業鏈發展滯后和城鄉發展不均等問題突顯,難以面對當下全球經濟信息化發展強勁勢頭帶來的一系列挑戰。為此,要在全國范圍內加快推進寬帶網絡等信息化基礎設施的建設工作,實現戰略目標的系統性、可達性和完備性。值得注意的是,寬帶網絡的全面建設鋪開不僅僅是城鄉網絡基礎設施的修繕配置,更重要則是延續新基礎設施的搭建,支撐數字化產業的發展,實現國際接軌,提高全國數字化發展水平是其應有之義。“寬帶中國”戰略有效地推進了我國各地區寬帶網絡的搭建,而寬帶網絡在全國的覆蓋是對于互聯網建設、再到“互聯網+”、直至如今的數字經濟發展的重要實物工作量和物質基礎,追根溯源,“寬帶中國”戰略是代表我國數字經濟隨著時代推演的重要試點政策。
另外,“金稅三期”項目工程亦是我國稅務機關在數字時代實現自我創新變革的主要手段,因此我們選取“金稅三期”作為稅務機關數字化技術賦能政務建設的主要代表。“金稅工程”是我國稅收信息化建設的重要一環,其建設內容主要包括“一個平臺、兩級處理、三個覆蓋和四類系統”,是一期和二期工程的延續,但區別于前兩期項目的主要建設目標。由于處于信息化高速發展時期,“金稅三期”更需要擔當不僅是增值稅專用發票的納稅稽核全流程,還要加強基于計算機網絡的應用系統平臺建設,從而統籌好全國稅務信息化一盤棋工作。具體地,我國“金稅三期”項目工程于2013年2月至2014年10月,先后在重慶、山西、山東、廣東、河南和內蒙古共6個省份開啟試點工作。因此,通過選取“金稅三期”作為稅務數字政府平臺的代表,在雙重差分模型的試點政策選取中是不可多得的準自然實驗。
(三)實證模型構建:傾向得分匹配與雙重差分
擬通過 “寬帶中國”戰略和“金稅三期”試點作為政策沖擊,分別代表數字經濟發展和數字稅務平臺建設,并基于效率測度結果,采取傾向得分匹配雙重差分法(PSMDID)對我國稅收征管效率進行政策效果檢驗。因此,結合“寬帶中國”戰略的具體實施方針,繼而選取2014年共39個試點城市,包含于河北、遼寧、吉林等16個試點省份中和2015年新增的山西、內蒙古和重慶等4個試點省份,刻畫數字經濟對我國稅收征管效率的政策影響沖擊,具體見式(1):
Yit=α0+α1,itBroadi×BPeriodt+αj,itControlsit+ut+υi+εit(1)
其中,Yit代表稅收征管效率(Taxeff)和稅收收入(Tax)的被解釋變量。Broadi代表“寬帶中國”戰略政策分組虛擬變量,BPeriodt代表政策時間虛擬變量,Controlsit為控制變量,具體而言,選用以下指標作為控制變量:①地區生產總值和地區人均生產總值,用于衡量當地的經濟發展概況。②人口密度,根據人口集聚效應,往往人口越密集的地區發展程度越高,經濟活動越活躍,創造稅收收入的稅源越多。③貿易開放程度,用進出口總額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表示,倘若比重越大,則表示當地的貿易開放程度越高。④城鎮化水平,用年末城鎮人口占總人口的比例表示城鎮化水平。城鎮化水平越高意味著當地的技術賦能環境更好,有利于征管工作效率的提升。⑤政府干預程度,用當年的財政支出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例來表示地方政府干預程度。
上述政策沖擊檢驗成立的前提是政策處理組和控制組在政策發生前就存在平行趨勢,且在政策發生后政策沖擊凈效應存在顯著變化。并且,“金稅三期”政策沖擊的處理組需與控制組需要在2013年和2014年前保證趨勢相同,在試點時間后凈效應顯著存在,“寬帶中國”戰略政策平行趨勢檢驗方法類似。進一步構建控制組和實驗組共同趨勢模型,如式(2):
Yit=α0+α1Pret<0,t≠-1+α2Current+α3Postt>0
+α4Controls+ut+υi+εit(2)
其中,Pre代表政策沖擊前期凈效應,Current代表政策沖擊當期凈效應,Post代表政策沖擊后時期的政策沖擊凈效應。在檢驗預期中,平行趨勢要求實驗組和控制組在政策沖擊前無顯著區別,在沖擊后期存在顯著政策效應。
根據政策背景描述,我們令“金稅三期”6個試點城市作為數字政府服務平臺建設的實驗處理組,令處理虛擬變量treati=1。非試點城市作為實驗控制組,令處理虛擬變量treati=0。并且,為了解決數據誤差導致的內生性問題,繼續利用稅務機關人員數量、稅收稽查人員數量和二、三產業增加值作為協變量,采取基于鄰近匹配和半徑匹配且無重復放回的傾向得分匹配方法對原始數據匹配擬合,隨后對稅收征效率和地區稅收收入總量構建雙重差分模型,具體見式(3):
Yit=α0+α1,itGoldTaxi×GPeriodt
+αj,itControlsit+ut+υi+εit(3)
其中,Yit為被解釋變量,主要包括上文中基于數字政府平臺和數字經濟發展背景構建的稅收征管效率指標Taxeff、各省稅收收入Tax。GoldTax為“金稅三期”政策分組虛擬變量,GPeriod為“金稅三期”政策時間虛擬變量,在此由2013年的試點省份重慶、山西、山東,2014年的試點省份廣東、河南、內蒙古為代表,控制變量同上。
(四)數據指標描述性分析
本文選擇2010—2020年,我國29個省份(除新疆、西藏和港澳臺地區)相關指標數據作為數據樣本。對于缺失年份的數據,參考倫曉波(2022)[22]等做法,利用現行插值法進行補充,并根據發展趨勢進行調整。數據皆通過29個省份的省級政府網上政務服務能力調查評估報告、地方政府官方網站、地方政府工作報告、中國政務數據治理發展報告、新聞報道等手工整理獲得,其余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稅務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以及中經網統計數據庫等,主要變量描述如表4。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基于“寬帶中國”戰略政策的試點沖擊
正如模型設定部分,將“寬帶中國”戰略作為衡量數字經濟發展程度的指標,探究了“寬帶中國”戰略對試點省份的政策效應。表5分別通過鄰近法和半徑法設定模型,使用匹配傾向得分對政策實驗的控制組和處理組省份數據進行整理,隨后控制稅務機關稽查人數(NOI)、稅務機關持證人數(NOL)、政府干預度(Fiscal)、地區貿易開放程度(Trade)等變量,采用數據聚類和年份、地區雙固定方法,以保證模型穩健。
模型1和模型2分別報告了在無放回鄰近1階和半徑法PSM匹配條件下,“寬帶中國”戰略政策對我國傳統稅收征管效率的政策影響。基于雙重差分法獲得的政策凈效應結果顯著為負,驗證了H1b。在數字經濟發展初期,我國整體數字產業規范和行業劃分不完善,以及相應配套的稅制空缺,可能造成現行的稅收征管制度與數字經濟發展新形態的不匹配,從而導致各省份平均稅收征管效率下降。進一步地,模型3和模型4結果發現:我國數字經濟發展能夠為地區稅收收入帶來正向效應,也即雖然存在征管效率下降,但數字化賦能產業的同時,數據要素的投入能夠帶來新的產業升級、生產效率提高及稅源數量增加,從而促進稅收收入的增長,驗證了假設H1a。并且,模型中給出了代表稅收征管要素的稅務機關稽查人員和持證人員數量的兩個控制變量,結果均不顯著;但稽查人員持證人數卻與稅收收入、稅收征管效率都顯著正相關,說明為適應數字經濟發展,稅務機關人員應加快提高自身業務水平和專業技能,應保“質”而非保“量”,才能有效提高稅收征管效率。
通過平行趨勢檢驗發現:就傳統稅收征管效率而言,“寬帶中國”戰略試點的政策交互凈效應在政策發生前不拒絕0假設,說明其處理組與實驗組在實驗發生前存在平行趨勢;并且除圖2中的鄰近法PSMDID對稅收收入的檢驗以外,其余模型均在政策沖擊后出現顯著變化趨勢,這說明“寬帶中國”戰略試點的PSMDID模型平行趨勢檢驗條件得到滿足。
(二)基于“金稅三期”政策的試點沖擊
本部分繼續探究代表數字化平臺建設的“金稅三期”政策的試點省份政策效應。表6同樣通過兩種PSM方法對先前測度的數字稅收征管效率和稅收收入分組設定模型,增加固定控制變量,在對其面板數據回歸時采取聚類和年份、地區雙固定。
模型5和模型6結果表明:隨著以“金稅三期”項目工程為代表的數字化平臺建設加快,我國在數字經濟背景下的稅收征管效率會有正向的提高,且基于兩種數據匹配方法確保了模型結果的穩健性,驗證了假設H2a。在數字經濟發展背景下,雖然我國各地均存在稅收、稅源結構變化,增加了稅收征管稽查難度;但是伴隨著我國數字化平臺的建設步伐加快,用數字化賦能稅收稽查征管辦法,提高了稅收征管效率。根據鄰近PSM測算發現,各省平均稅收征管效率增加了11.24%,從提高信息賦能的稽查公信力和稅收征納遵從自主意識方面實現了“應收盡收”。不僅如此,模型7和模型8中該政策對地方稅收收入的政策凈效應系數也在5%的水平下顯著,表明“金稅三期”項目工程在試點省份的深入推開,不僅有效提高了地方稅收征管效率,還擴大了稅收收入總量,驗證了假設H2b。
圖3中的除半徑法測度的“金稅三期”項目工程對稅收征管效率的平行趨勢檢驗外,其余3個平行趨勢檢驗模型均在5%顯著性水平下滿足平行趨勢假定,即在政策沖擊前期存在實驗組和控制組的平行趨勢,且政策沖擊后期政策沖擊凈效應顯著。因此,上述“金稅三期”政策PSMDID模型設定準確。
(三)穩健性檢驗
反事實安慰劑檢驗。基于上述“寬帶中國”和“金稅三期”兩個試點政策的雙重差分模型,對其中采用鄰近法進行PSM匹配的模型(1)、模型(3)和模型(5)、模型(7)進行安慰劑檢驗,主要采取改變處理組的方式進行模擬。具體地,此處對兩個政策試點的“偽處理組”分別進行500次隨機抽樣并回歸,安慰劑檢驗結果發現:回歸模型真實值均較遠偏離“偽處理組”模擬的系數和p值,研究顯示模型回歸結果穩健②。
圖3 “金稅三期”政策平行趨勢檢驗
基于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和數字政府指數的面板固定效應回歸。為了排除其他政策因素對實證結果造成的內生性影響,繼續參考趙濤(2020)和田鴿(2022)[18,21]對數字經濟的主要描述方法,采用前述測度的數字經濟發展指數和數字政府服務指數,針對“寬帶中國”和“金稅三期”的試點時間樣本區間,分別對稅收收入和傳統及數字經濟下的稅收征管效率進行面板固定效應檢驗。結果與前述保持一致,即數字經濟發展會使稅收收入總量增加,但是不利于稅收征管效率的提升;而數字化技術賦能政務平臺建設,既能促進征管效率的提升,也能拉動稅收收入增加,因此,模型穩健性再次得以檢驗③。
五、結論與啟示
(一)主要結論
研究發現:第一,數字經濟雖然為我國社會總體經濟發展貢獻了重要力量,但“寬帶中國”試點政策效果評估結果卻顯示在數字經濟背景下,我國29個省份的平均稅收征管效率下降了4.14%,說明制度不完善、稅制不匹配、要素不明確和管理不科學等原因仍制約著我國稅收征管效率的提升。第二,稅收征管效率的提升存在明顯的區域異質性,整體呈現“東部增加、中西部下降”的趨勢。具體而言,東部地區能通過加速要素融合、加強資源投入等方式提高稅收征管效率;而在稍欠發達的中西部地區,效率提升效果卻不明顯。第三,數字化平臺的建設助力稅收征管效率有效提升。“金稅三期”試點政策效果下,各省份平均稅收征管效率提高了11.24%,這表明數字化技術進一步融合了政務平臺的開發與治理,通過擴大數據的搜集范圍、加大信息整合力度、緩解信息不對稱難題、加強不同部門的協同治理等辦法,緩解了數字經濟發展帶來的沖擊。
(二)政策啟示
第一,完善頂層制度設計,為稅收征管效率提升保駕護航。面對時代格局的瞬息萬變,中國必須重視數字化技術對稅收治理現代化的賦能作用,以其為工具支撐國家治理的數字化轉型。本文的研究結論表明雖然數字化技術的運用緩解了企業的生產與交易中的摩擦,助力生產力轉型,但其所具有的新特征也沖擊了現行的征管制度、模式和辦法。可見,無論是數字化技術的運用,還是稅收征管的數字化轉型,都必須具有一定的保障條件。因此,一方面,要從頂層設計的角度出發,出臺針對數字經濟活動的相關法律政策,保障稅收征管制度的官方性、科學性、合理性;另一方面,還必須完善現行稅收征管的法律制度,明確數字化技術在行政部門實踐工作中的定位與作用,為推動稅收征管體系適應數字經濟時代發展帶來的新變化提供制度保障。在稅務部門重視征管效率的原則框架下,處理好數字化技術運用和現行稅收征管制度、辦法之間的辯證關系。例如,面對數字經濟活動的高流動性、跨區域性、易隱藏性,完善現行增值稅、企業所得稅等制度,緩解稅收與稅源在不同區域間的流動,促進區域均衡發展;同時,由稅務部門加大對海量化、精細化的涉稅數據的宏觀調控,實現稅收征管的數字化轉型與稅務服務現代化的要求。
第二,因地制宜布局設施,為征管效率提升“添磚加瓦”。本文的研究結論表明:我國的稅收征管效率呈現出明顯的“東部高,中西部低”的情況,這說明一種管理辦法在發展程度不同的地區有差異性的效果,如加大數字基礎設施投入并未對中西部地區的稅收征管效率帶來明顯的提升。有鑒于此,政策辦法的制定與執行必須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一方面,對于東部地區,要積極增加數字基礎設施建設投入,平衡技術人才和數字資源要素占比,大力打造數據集合的“數字空間”,實現數據資源共享、部門協同治理,從而征管效率提高。另一方面,對于欠發達地區,更應該先打破過去以來源單一、內容片面的數據作為管理基礎的思維,樹立起“以數治稅”的新管理理念,大力實施“人才興稅”戰略。培養征稅方服務意識、樹立數據思維、學習征管技術;以及通過宣傳等方式培養納稅方自主了解政務信息、學習稅收知識、實現自覺遵從的認知,從而破解“數字鴻溝”難題,用思想指導行動,從“質”上進一步促進征管效率。
第三,完善數字平臺使用,為征管效率提升善其利器。本文的研究結論表明數字政務平臺的使用雖然促進了稅收征管效率,其中的數字化平臺建設為關鍵提升路徑,因此,在平臺建設上,要深入探索技術嵌入稅收征管的合規路徑;同時進行整體性、協調性、合理性的制度調整。一方面,要深化數字化技術應用,滲透征管流程。通過稅收大數據擴大稅源征查范圍;通過區塊鏈技術強化風險識別,完善鏈條式管理;通過人工智能進行智能分析。打造實現事前預告、事中管理、事后督改的稅收征管全流程,降低稅收征管的風險,提高稅收征管的效率。另一方面,依托技術建成集“收集、處理、服務”為一體的政府平臺,滿足不同職能部門間的橫向互聯、縱向貫通,提高不同部門、機構之間的互補性、協作性,可以彌補由于與納稅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帶來的征管低效難題,從而實現精準推送、高效運作、智慧管理、滿意服務的現代稅收征管體系建設。
[注 釋]
①
網上政務服務能力指數來源于國家行政學院電子政務研究中心2015年連續發布的省級政府網上政務服務能力調查評估報告。
② 本文分別通過增加控制變量數量、控制省份和年份固定效應、安慰劑檢驗等多種方法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都與前文一致。鑒于篇幅限制,以上估計結果未列出,若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
③ 本文通過選取試點“寬帶中國”和“金稅三期”試點政策的雙重差分法可能不足以排除鄰近年份其余政策的效應影響。為加強模型穩健性,本文繼續以具體數字經濟發展指標和數字政府服務指數對研究問題進行再檢驗,結果符合預期。鑒于篇幅限制,以上檢驗結果未列出,若有需要,可向作者索取。[BFQ][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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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 Digital Technology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Tax Collection
and Administration in China?
—An Empirical Research Based on “Broadband China”
and “Golden Tax Phase III” Project Reform
Fang? Zhu,? Bai? Fan,? Wang? Min
(Yun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Kunming 650221, China)
Abstract:??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technology not only enables traditional industries to accelerate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but also enables government departments to transform from traditional governance to digital governance. Thereby, the efficiency of tax collection and administration is affected. this paper selects the panel data of 29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2010 to 2020, and uses the super efficiency SBM model and Malmquist index in DEA Method to measure and analyze the efficiency of tax collection and management in the context of Chinas digital economy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government platform. In addition, in order to avoid possible data endogeneity problems, the “Broadband China” and “Golden Tax Phase III” projects representing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economy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government platform are tested for policy effects by using the Tendency Score Matching Double Difference Method (PSMDID). The research finds that the digital technology reform has improved the efficiency of tax collection and management as a whole, but there are internal structural differences. On the one hand,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economy has impacted the traditional economic model, reducing the efficiency of tax collection and management; on the other h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gital government platform can promote the efficiency of tax collection and management by strengthening the collection and management of data and other elements and creating a “digital space”. The conclusion is that we should comply with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times, reduce the negative impact of digital technology on the efficiency of tax collection and management, put the concept of “digitalization” through tax collection, management and inspection, and enable the digital technology to help the digital transformation of tax collection and management mode.
Key words:tax collection and administration efficiency; digital platform; 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 Double Difference
(責任編輯:蔡曉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