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 裴鑫

摘? 要:“第三空間理論”是愛德華·索亞在列斐伏爾“空間三元辯證法”的理論基礎之上進一步提出的后現代批判地理學的重要概念。索亞將后殖民話語與女權主義這兩種主要的文化批判實踐引入“第三空間”,使得“第三空間”成為一個重要的跨學科批評概念。以索亞“第三空間理論”為基礎,研究電影與短視頻中重慶城市影像的“三重空間”指向,并進一步分析在“第三空間”開放性視角下,重慶城市電影中外域者的文化身份迷思。
關鍵詞:愛德華·索亞;第三空間理論;重慶城市空間;影像再現
基金項目:本文系重慶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新媒體傳播形態下電影對重慶公共空間文化構建和推廣作用研究”(2016QNYS40)研究成果。
20世紀70年代后,西方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的學者們逐漸將注意力轉移到對空間問題的思考上,開始關注人文生活中的“空間性”。正如菲利普·E.韋格納指出,當代西方“正在出現的跨學科格局把中心放到了‘空間、‘場所與‘文化地理學的問題上”[1]109。“空間”廣泛被非地理學領域隱喻性地使用,空間的科學研究也逐漸轉向空間的文化研究,學界將這一變化稱之為人文和社會科學領域的“空間轉向”。在這樣的背景下,愛德華·索亞在列斐伏爾、福柯等人研究的基礎之上,將空間研究上升為社會空間理論,在整合不同關于空間論述的理論過程中,提出了一個一般意義上的后現代架構的空間文化理論——“第三空間理論”。這標志著空間研究脫離了邊緣、零散的狀態,開始形成了自己的研究范式,并在理論層次上得以抽象化。
近年來,重慶在電影與短視頻平臺的“走紅”與它多元的城市空間存在密不可分的聯系。以索亞的空間理論為基礎,通過考察城市電影與短視頻中呈現出的“三重空間”指向,城市空間影像中蘊含的多元空間層次從而有所顯現。這些重慶城市電影與短視頻呈現的城市空間不單是對現實空間的再現,更是對城市空間背后意義網絡的挖掘和創造性建構。從索亞的空間視角切入城市空間領域,通過引入索亞的“第三空間理論”概念,本文試圖探討電影與短視頻中重慶空間的影像再現。
一、走向開放的“第三空間理論”
愛德華·索亞提出的“第三空間理論”是其后現代批判地理學的重要概念。“第三空間”這一概念曾被列斐伏爾、福柯等人所使用,并提出了他們對“第三空間”的理解與概念界定。索亞在吸收與借鑒這幾位理論家關于“第三空間”的論述同時,在此基礎上逐漸產生自己的思考與理論建構。一方面,索亞用“第三空間”來凸顯有關空間新的思考方式,另一方面他也指出“第三空間”只是一個嘗試性的術語,是一個跨學科的批評概念。同時,索亞不限于界定“第三空間”的特殊概念,在他看來,“第三空間”與其說是一種空間,還不如說是一段開放的旅程[2]74-78。“‘第三這個術語——以及第三空間這個概念——自身并不神圣,也沒有將自身神圣化。這種批評方法并不意味著在‘三面前止步,建立一個神圣的三位一體,而是要繼續建設,繼續前進,要在已知之外不斷擴大知識的生產。”[2]77就如索亞自己所說,“第三空間”并非前兩種空間的疊加或延伸,而更像是對前兩種空理論的修正與超越,“三”不只是序號,更具有“他者化”與“開放性”的意味。象征、符號、政治與意識形態彌漫在其中,包羅萬象的同時暗流涌動。
基于此,索亞認為:“‘第三空間起源于對‘第一空間、‘第二空間二元論的肯定性結構與啟發性重構,不僅批判了‘第一空間和‘第二空間思維方式,還通過注入傳統空間科學未能認識到的新的可能性來使它們掌握空間知識、恢復活力。”[1]110這種由“他者化-第三化”為出發點,超越了二元思維模式的“第三空間”,將物質、真實的空間與想象、精神的的空間涵蓋在內。同時,它不拘泥于僅僅將“第一空間”“第二空間”簡單疊加與混合,而是在擺脫非此即彼的對抗同時,表明其在亦此亦彼的邏輯層面上既是真實的又是想象的。“空間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作為真實和想象的混合物,具有一種亦此亦彼的開放性,生成于永無完結的過程當中。”[3]
二、重慶城市影像的“三重空間”指向
(一)城市物理空間的景觀呈現
在“第一空間認識論”的概念下,空間主要被看作是一種偏重客觀性的“物質化”的物理空間,其“外部形態”可以根據觀察、實驗等經驗手段加以度量,從而能夠被直接把握。這種認識論更為偏重于客觀性與物質性,考察的對象主要是列斐伏爾指出的“空間的實踐”以及感知的、物質的空間。基于索亞關于“第一空間認識論”的論述,我們能夠考察活動與事物的絕對、相對位置以及地點和環境;聚焦在空間與地方環境中,物質化現象的分布形態、圖案變化與變異規律;關注我們生活與居住世界的可圖形化的地理狀況,其中包含人的情感、行為實踐以及由人類在社會實踐中所形成的復雜空間組織形式,如:建筑、家庭、鄰居、城市、地區、民族、國家等。作為一種經驗文本,“第一空間”大致在兩個層面上被閱讀:“一是集中對表象進行準確描繪(這是空間分析的原始辦法),另一個則主要是在外在的社會、心理和生理物理過程中尋求空間的解釋。”[2]95電影中“第一空間”主要以感知的、物質的空間,即城市景觀的樣態顯現。電影的“城市性”屬性使其與城市密不可分,城市空間、城市景觀的呈現從一開始便成為電影的主要內容。重慶以其獨特的地域景觀與市井文化為電影拍攝提供了豐富的素材與城市空間結構。獨特的地域形態使得重慶有別于傳統的城市空間,高低錯落、層層疊疊的城市空間布局使影像呈現出別樣的層次感。高聳密集的現代化都市高樓、商業街與傳統瓦房、阡陌小鎮的參差錯落,加之坡坎、階梯與索道、穿樓輕軌等組成的獨特交通系統,構成了摩登城市與傳統市井的魔幻結合。
《少年的你》通過把人物放置在重慶城市中的大型立交橋、高樓和小巷子中,高低錯落的地域與穿插曲折的小路將主人公困在這座像迷宮一般城市中;《火鍋英雄》里作為歷史影像的防空洞,延伸到遠處現代化的輕軌與高架橋;《生活秀》里位于影片前景的破舊老街與后景燈火闌珊的摩登大樓,都是典型的重慶城市空間。都市空間與城市街道為個體與城市的互動預置了多樣的場所,而穿插其中的交通工具則成為了城市“街道”意象的延展。正如齊格弗里德·克拉考爾所說:“街道一詞在這里不僅是指街道——特別是城市街道——本身,而且還包括它的各種延伸部分,如火車站、舞場、會館、飛機場、酒館,等等。”[4]《瘋狂的石頭》以在纜車上拋下的易拉罐為誘因,串聯起空中與地面空間,連帶了一連串的喜劇事件;《鋌而走險》經由移動的索道車廂和固定的城市建筑體將綁架者與受害者所處的不同空間隔開,又彼此巧妙地使其交疊;《火鍋英雄》多次出現男主角騎摩托車從千廝門大橋上穿行的鏡頭;《三峽好人》《秘岸》等影片中則大量呈現了橋梁的視覺景觀。
(二)人物心理空間的城市想象
索亞所謂的“第二空間認識論”,是用“藝術對抗科學,精神對抗物質,主體對抗客體”[2]102。在索亞看來,“第二空間認識論”則假定話語建構式的空間再現是完成空間知識生產的主要方式,主要關注列斐伏爾所提出的“構想的”空間。因此,最純粹的“第二空間”形式則是觀念性的空間,“它從想象的地理中獲得觀念,并將這些觀念投射到經驗世界中去”[5]。此外,也可以用“內傾”與“外向”[6]這兩種不同的層面來認識“第二空間”。就“內傾”視角來說,每個人都會以自己的方式來構想城市現實,從而在心目中“描繪”出一幅獨特的“城市形象”;而“外向”視角則經由理想化的認識論角度,來實現“第二空間”對“第一空間”的控制,因而“想象的地理學”意欲成為“真實的地理學”,圖像與表征則試圖界定現實。但是這也并不意味著物質現實與“第一空間”就此不復存在,而是指物質現實的知識本質上要經由思維、“思維的事物”,才能獲取更深入的理解。
“第二空間”在電影中則主要以人物心理空間的樣態出現,呈現為人物心理維度對于當下自身處境的掙扎以及對夢想之城的遙想、懷想之城的回想。在《少年的你》中,劉念與小北有著相似的出生背景,他們身處社會底層,經歷著日復一日邊緣生活的同時內心飽受掙扎。雖然困居于破舊不堪的筒子樓與幽暗深邃的高架下平方,但他們仍試圖掙扎著改變困頓的處境,于是與空間的反抗與斗爭是他們走出去的唯一途徑。如果說《少年的你》是困境中的掙扎與對夢想之城的遙想,那么《三峽好人》則表達了空間的斷裂感與對廢墟之城的懷想。影片展現了重慶奉節縣城的破碎拆遷圖景,充斥著人們對將逝家園的失落和焦慮。“青石街5號”是韓三明追尋妻女的唯一線索,而這里卻早已被淹沒于茫茫江水中。現代化的入侵使得歷史性的空間破碎不堪,成為廢墟而不復存在,對故土的懷想與重尋則凸顯了人們的內心冗雜和混沌的生存體驗與情感狀態。
(三)數據網絡空間的城市體驗
索亞對“第一空間認識論”與“第二空間認識論”的詳細闡述與批判性分析,為提出“第三空間”概念奠定了充分的理論基礎。他指出,“它(第三空間)源于對第一空間——第二空間二元論的肯定性解構和啟發性重構,是我所說的他者化——第三化的又一個例子。這樣的第三化不僅是為了批判第一空間和第二空間的思維方式,還是為了通過注入的可能性來使它們掌握空間知識的手段恢復活力”[2]102。也就是說,“第三空間認識論”是空間思考的一種新型模式,它由物質與精神空間發端,在涵蓋了真實與想象的空間同時,實現了對這兩者的超越,是在亦此亦彼的層面上“重構”了真實與想象的“差異空間”。索雅的“第三空間”與列斐伏爾在《空間的生產》中所提出的“社會空間”概念一樣,兩者都體現出極大的包容性,并且都包含感知的、構想的與實際的這三種空間性。同時,索亞進一步指出,“第三空間”是一個極為開放的空間,是一個批評交流的場地:“那里地理想象拓展開來,包容進視野的一種多重性,那是迄今為止被認識論裁判們認為是互不兼容、不可結合的。”[2]6
大數據時代的來臨使得人類逐漸建構起一個龐大的網絡空間,并因之顛覆了人類的日常生活和社會關系。不僅人類世界的一部分轉變成為虛擬環境,而且我們日常生活的世界同時也日益與虛擬空間和虛擬時間交織在一起。網絡空間既不具有牛頓的“絕對空間”的性質,也不是康德意義上的“先驗空間”,而是一種無限的、非物質的空間概念。同時,網絡空間與“第三空間”一樣,充滿了復雜的人類生活行為方式。隨著網絡數字化的迅速發展,互聯網逐漸成為了全新的人類生活空間,在不斷改造人類的時間和空間感受的同時,生成諸多更為復雜的社會關系。
近年來,以抖音為代表的數字媒介平臺通過不斷推出交互式媒介技術,在塑造城市意象的同時,構建了一種嶄新的虛擬空間。借由抖音地標AR特效,消隱的城市實體空間再次顯現,并引發用戶的二次創作與具身參與[7]。作為抖音地標AR特效之一的重慶洪崖洞,在吸引諸多游客前來參觀的同時也為用戶提供了一個參與集體記憶書寫的機會,用戶由以往只能在固定位置觀看地標的凝視者,成為了一個可以對地標形象進行個人編輯、個人創作并在網絡平臺公開發布的創作家。與“第三空間”一般,網絡空間也采用一個閾限的空間形式,具有強大的包容性、開放性與延展性。
三、文化身份與“第三空間”
在當下文化研究的語境中,人們關注的重點通常是在特定社會中不同人群的文化身份表征。換句話來說,人們的注意力往往集中于自己在社會與文化語境下究竟是“誰”的問題。對自身文化身份的追問必然會涉及到歷史、種族、階級、社會、意識形態、文化與亞文化等一系列復雜的領域。通過考察當前文化研究對文化身份的關注,我們能發現這一過程逐漸帶有明顯的政治與意識形態傾向。正如斯圖亞特·霍爾等學者所提出的,我們可以將文化身份界定為一種共有的文化,“它反映了共同的歷史經驗和共有的文化符碼,為我們提供了變幻的歷史經驗之下穩定不變和具有連續性的意義框架”[8]。但是,也有一些學者認為文化身份經歷著不斷的變化,雖然文化身份總是來自某個地區,擁有自己的歷史,但是“文化身份總是在可能的實踐、關系及現有的符號和觀念中被塑造和重新塑造著”[9]。
關于文化身份究竟是固定不變的,還是不斷變遷的、人為地建構起來的這一爭議,也是索亞尤為關注的問題。在《第三空間》這本重要的空間理論著作中,索亞將“第三空間”視為空間差異結構的呈現,是在真實(第一空間)與想象(第二空間)之外又融合了真實與想象的差異空間。也就是說,索亞“將空間把握成一種差異的綜合體,一種隨著文化歷史語境的變化而改變著外觀和意義的‘復雜關聯域”[10]。借由索亞“第三空間”視角的開放性,我們能夠發現現代都市中普遍呈現的文化交融景象,現代都市的繁榮與發展正是不同文化雜交、融合的結果。但是,在這樣文化共生的空間中,外來民族文化、外地文化仍然是一種“另類”的文化身份。索亞以唐人街和紐約的小意大利城等為例,指出這些來自各地的移民雖然共享著統一城市中的公共空間,但同時又在各自相對封閉的空間中活動。就如蓓爾·瑚克斯所說:“邊緣就是在全體之中,在主體之外。”[2]126
語言是思維的物質載體,在重慶城市電影中,重慶方言在臺詞、旁白中的大量使用承載著豐富的地域文化內涵。一方面,重慶方言中所透露出的豪爽江湖氣,與重慶獨特的城市空間相互雜糅,呈現出典型的重慶城市符號;另一方面,方言也是地域差異性的表現,在大多數重慶城市電影中,重慶方言總是與普通話和外地方言相互交匯,反映出不同文化之間的摩擦與碰撞,以及外來文化身份邊緣化的處境。在《火鍋英雄》中,女主角于小慧是在重慶長大的外地人,在工作中她一直使用普通話交流,見到老同學時則努力說著不夠標準的重慶方言。重慶話與普通話之間的反復轉換,代表著她作為外來者試圖融入當地文化的困頓以及在現實生活中無法找到自身定位的錯亂與迷惘。位于兩江交匯之地的重慶,憑借著獨特的地理位置孕育著城市特有的碼頭文化。人口流動頻繁,外來人連帶著外域文化的不斷涌入,使得重慶逐漸形成多元、包容的地域文化架構。不同話語與價值觀在這里匯合、碰撞。隨著城市現代化建設加快,三峽水利工程項目的建設與三峽移民工程的開展,使得越來越多的“異鄉人”紛紛涌入重慶。《三峽好人》中的韓三明和沈紅是從山西來到重慶的外來者,城市的空間變化使得他們無法導向,從而迷失在一片斷壁殘垣的廢墟之中。廢墟空間中的漫游既是無目的的精神漂泊,同時也是對自身文化與身份的迷思。
四、結語
20世紀末的“空間轉向”使得諸多學者把目光從空間、歷史與社會上移開,開始將注意力聚焦于人文生活中的“空間性”。在《第三空間》中,愛德華·索亞經由再次發掘福柯、列斐伏爾等人有關空間的論述,在總結列斐伏爾“空間三元辯證法”的基礎之上,重新闡述了空間、時間與社會存在的三元辯證關系,提出了“三重空間認識論”。“第三空間”的提出,代表著索亞繼續這一探索的嘗試。而對“他者化-第三化”的批判策略的引入,則表明索亞所堅持的跨學科研究方法,這也使得他的“第三空間理論”呈現出極大的跨學科性與開放性。“第三空間”意味著一種開放與邀請的態度,“在探索更為開放的視野同時,將‘他者引入二元對立和將思想與政治行為限定在非此即彼的選擇之中。”在這一過程中,“第三空間”超越了真實與想象的二元對立,在真實與想象之外“重造”了兩者的“差異空間”,從而進一步探索亦此亦彼的邏輯可能。
圍繞“三重空間認識論”概念下的影像再現,影像中的重慶城市空間呈現為以城市景觀為主的物理空間、人物心理維度上城市想象的心理空間,以及一種無限的、非物質性的,具有強大的包容性與開放性的網絡空間。在索亞“第三空間”開放性視角下,現代都市中普遍呈現出文化交融景象。通過考察重慶城市電影中外來者、外域文化面對本地文化時的無所適從,兩種文化拉扯下自身文化身份的錯位,我們能夠發現在這樣文化共生的空間中,外來民族文化、外地文化仍然是一種“另類”的文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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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陳希,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副教授。
裴鑫,重慶大學美視電影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