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閣——基于徽派建筑的村落空間裝置設計研究

王煜華　吳佳倩

摘 要：徽派建筑有著獨特的風格和典型的地域特征。在鄉村振興背景下，以徽派建筑的建筑形制為研究對象，提出徽派木結構建筑裝置的形態轉譯手法及建筑裝置非線性形態的設計策略，并將其應用于具有小型展覽和休憩功能的村落木結構空間裝置設計中進行論證。

關鍵詞：徽派建筑;木結構;流觴閣;裝置設計

基金項目：本文系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項目“鄉村振興背景下南京傳統村落保護與微更新設計研究”（2022SJYB0281）研究成果。

徽派建筑是傳統建筑中的重要支脈，有著鮮明的地域特色。建筑形態中的粉墻黛瓦、建筑裝飾中的“三雕”等，都是徽派建筑典型的構成元素，同時也是有別于其他傳統建筑類型的重要因素。徽派建筑通過攝影、繪畫、雕塑、裝置等多種形式得以傳承與發展。但人們對徽派建筑和文化的刻板印象較為嚴重，導致空間裝置設計的形式也相對單一。因此，以一種新的視角審視徽派建筑，最大限度地呈現出徽派建筑元素的價值，結合新的技術手法和藝術語言詮釋徽派建筑，以為鄉村振興背景下傳統建筑的創新發展提供一個新的思路與發展方向。

一、徽州地域文化特征

古徽州因坐落于崇山峻嶺中而被稱為“山越”。“徽之為郡，在山嶺川谷崎嶇之中”描述了徽州的地理位置[1]。徽州峰巒挺秀，河溪環繞，孕育了眾多古村落。早期的徽派建筑也延續了“干欄式”建筑的特征，樓下的空間小，樓上作為人們日常生活起居的場所，相對寬敞。隨著磚石結構的應用和排水系統的發展，后期的徽派建筑與之前呈現相反的形式，樓下變得寬闊開敞，樓上比較簡易。

儒家文化對徽派建筑的影響反映在“天人合一”的思想上[2-4]。徽派建筑的建造充分體現了對周圍環境的融入和尊重，建筑的內部空間布局也嚴格遵從儒家的等級秩序。這在徽派民居的建筑布局中均有體現。比如，民居以廳堂為中心，左右兩側嚴格按照中軸對稱的秩序布置廂房，主次分明，以主軸線串聯主要空間，次要空間并聯排列在兩側。徽商強大的經濟實力為徽州及徽派建筑走向繁榮昌盛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二、徽派建筑形制特征

徽派建筑常依山而建，在青山綠水的掩映下，宛若一幅清新的水墨畫。遠遠眺望徽州建筑群的粉墻黛瓦，鱗次櫛比，馬頭墻隱于起伏的群山之中，顯得錯落有致。徽派建筑以粉墻黛瓦、馬頭墻為形態特征，以磚雕、木雕、石雕為裝飾特色，以高宅、深井、大廳為空間布局特點，形成了獨有的徽派建筑形制特征[5-6]。

（一）屋頂及馬頭墻

徽派建筑屋頂設計理念遵循最佳的屋頂排水性能原則，同時兼顧較好的藝術感，具體體現在：屋頂多為雙坡屋頂，一般呈現微曲的“人”字形設計，從而提高屋頂的排水效果;屋頂正脊排列青瓦，大型民居的脊頭設置龍、雞、魚、仙鶴等圖案，小型民居脊頭采用瓦豎砌方式，在兩頭用簡單的紋樣作為裝飾。

馬頭墻也是極具特色的徽州符號，因其能有效地阻斷火源，防止火災的蔓延，于是又被稱為“封火山墻”。馬頭墻設置于房屋兩側的山墻上，利用磚石壘筑而成，并高出屋脊，并隨著屋面坡度的急緩和長短具體設定為若干階梯，層層迭落，兼具實用性和美觀性。

（二）天井與門樓

天井在徽派建筑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徽派建筑受北方四合院結構的影響，體量往往較大，以廳堂的中軸線為核心在左右兩側布置廂房，于正廳前設一方天井。這既可以滿足人們對住宅內部采光、通風和排水等功能的需求，也可以滿足徽商聚財的心理需求。

門樓因具有華麗氣派的外觀和精雕細琢的裝飾，成為徽州建筑中重要的建筑元素。古徽州的大戶人家十分注重宅邸“雕梁畫棟”的細節，講究裝飾的精巧和工藝的繁復。徽州門樓的樣式大致分為“門罩式”“牌樓式”“八字門樓式”三類，不同的門樓樣式顯示了戶主不同的身份地位[7-10]。

（三）槅扇與木構架

槅扇擁有良好的透光效果和優美的裝飾效果，常被用于分隔空間和裝飾建筑外立面。槅扇的比例相對自由，取決于開間的寬窄大小。明至清初，徽派建筑的雕花裝飾并不多，簡樸低調，以木格、柳條窗居多。在不斷的發展中，樣式逐漸繁復，窗格圖案多達十余種，淺浮雕的應用使得槅扇的裝飾花紋愈發精致，不同紋樣的應用也賦予了槅扇不同的文化內涵。

徽派建筑的木構架營造方式主要有兩種，分別是穿斗式木構架和抬梁式木構架：穿斗式木構架普遍應用于有樓層的民居，此類構架柱子排列緊密，適用于體量不大的建筑空間;抬梁式木構架一般運用于大型民居、宗祠、廳堂等建筑中。

三、徽派建筑元素在空間裝置設計中的形態轉譯

（一）建構邏輯的轉譯

徽派建筑是歷史沉淀的產物，承載著不同歷史時期的地域文化。在傳承徽派建筑藝術的過程中，需建構邏輯的轉譯，既要延續傳統徽派建筑的結構原理，對徽派建筑“原型”進行提取與轉變，以夸張、疊加、變形、簡化等創作手法重構建筑的“新原型”，打破設計的思維局限，使其在滿足建構轉譯的同時形成新的表達方式，探索一種“既古又新”的新形式。可以徽派建筑的形制特征和非線性木結構建筑為基礎，提取出徽派建筑的典型形制特點，結合非線性木結構建筑的特色，營造出新的徽文化空間體驗裝置。同時，總結徽派建筑中的飛檐翹角、梁柱支撐等結構特征，并進行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應用，可實現對徽派建筑的再詮釋。

（二）材料技術的轉譯

徽派建筑的材料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徽州地域特征的影響。徽州處于崇山峻嶺之中，林木和石材資源十分豐富，這不僅成為徽州人重要的經濟來源，也為徽派建筑的建造提供了原材料。徽派建筑以木結構為主，建筑內部的木梁架用料較多。同時，屋頂通常鋪設青瓦，也被稱為“黛瓦”，磚瓦相互配合使用，能夠減少火災的發生。這種磚石與木材相結合的形式形成了獨特的徽派建筑。

在進行新型徽派空間設計時，對材料的轉譯往往有以下三種選擇：第一，延續使用傳統材料，但要保證其適用性和穩定性，如石材、木材、瓦等;第二，對傳統材料進行現代化的加工處理，使其性能和結構都能得到加強和完善;第三，傳統材料與現代材料相互配合使用或完全使用全新的現代材料，如鋼材、玻璃等。

流觴閣試圖呈現出非線性的空間裝置結構，因而選擇現代化木材作為主要的建筑材料，并輔助使用金屬材料。木材是傳統建筑很好的載體，本身又有紋理優美、易于加工等特性，但其也有較多缺陷，已經不適用于現代的建筑設計。隨著新興技術的快速發展和廣泛應用，在建筑中一般多使用性能更加優良的膠合木[11]，其可被制成預設的形狀，并且與不同的材料進行組合可以展現出更豐富的視覺效果。在建造流觴閣的過程中，設計師通過展現傳統木結構建筑的搭建方式，讓觀賞者直觀地感受到木結構的體量，了解其構造手法，用非線性技術進行形態設計，用木結構完成非線性建筑形態的生成，對舊式的屋檐形態局部進行分解與重組，形成強烈的對比。

（三）結構營造的轉譯

徽派建筑一直受到嚴謹的比例、樣式等規則的限制，其建構原理可歸納為軸線式、對稱式等等。此外，受技術和材料的影響，房屋的整體結構也普遍呈現出方正單一的樣式。

流觴閣的設計突破了傳統徽派建筑方正單一的樣式，融入了部分非線性元素。其打破了徽派建筑一以貫之的縱向空間構成形式，裝置以山墻為面、木桿件為線，連接為點進行自由組合。縱向分為四層空間，逐一遞進，由底部的平坦，往上逐漸演變為優美靈動的形態。一層為兩個有高差的平臺，通過穿過山墻的通道連接，是游客活動的平臺。其頂部穿過山墻，延伸至門洞處的門樓。二層開始加入非線性元素，輔以平坦樓板進行過渡，并與一層錯開一定的范圍，其頂部將山墻的屋脊抬起，留下一個線框狀的山墻。三層是一個挑出去的長廊，頂面開始變得起伏，檐尾也隨之翻起。頂層是個相對封閉的空間，四個平臺都是獨立的小空間，在平面上有交錯、有延伸，可使觀賞者體驗到不同高度和視角帶來的不同感受。

四、基于徽派建筑的木結構空間裝置設計

（一）非線性木結構發展的技術基礎

1.材料技術的進步

中國傳統的木結構建筑是以自然木材為主要材料，但這種未經處理的木材也存在很多缺陷，比如易燃、易腐蝕、強度低等。但隨著現代化技術的發展，出現了新型的木材料。現代木材在擺脫傳統木材缺點的同時，性能更加完善，建筑師從此擺脫了傳統木材的尺寸和形式的限制，可以制造出自由、曲線的空間形象，其超強的可塑性為非線性建筑的發展提供了更多可能性。

2.結構體系的發展

現代木結構建筑的發展一方面取決于建筑材料的改良，另一方面依靠結構體系的進步。我國木結構建筑有著悠久的歷史，從遠古時期人們走出洞穴開始嘗試使用木材建造房子，星移斗轉，最終形成了多種形式的木結構建筑。隨著結構體系的發展，傳統木結構建筑不斷向現代木結構建筑演變，傳統的結構形式有穿斗式、梁架式、拱劵式等，在現代技術支撐下還出現了輕型木框架結構、交錯層壓膠合木體系等等。目前，部分非線性木結構建筑就是借助現代木材的優勢，在傳統與現代的結構體系中拓撲變形而來的。

3.數字技術的參與

隨著計算機、數字技術的發展，現代建筑也發生了變革。參數化在現代建筑中的應用表現為控制建筑設計過程中的可變參數來生成最終的建筑形體，其形成的復雜、異形的建筑形體給建筑師帶來了更豐富的想象空間。木材自重輕、易于切割和加工的特性使之成為參數化建筑設計的理想材料，借助參數化技術將木材做成流動的曲線并應用到非線性建筑中，可使其呈現出一種復雜的形態。此外，數控加工技術和人工智能技術等數字技術都有助于木結構建筑非線性形態的生成。

（二）徽派木結構建筑非線性形態的建構

流觴閣是一座有著徽派建筑特色的非線性木結構空間裝置，有小型展覽和休憩的功能。設計師借助計算機輔助設計對飛檐和樓板等常規的建筑部件進行解構、重疊、扭曲、旋轉等處理，使局部形成非線性形態設計。在模型下部分設置樓梯通道，形成穩定的關聯空間;在上部分集中融入非線性造型，豐富作品的形態。非線性元素的加入讓裝置獲得了特有的節奏感和律動感，也意在表達傳統和創新是在動態平衡中不斷碰撞和發展的創作思路。

流觴閣還應用了現代木質工程材料，其不僅有木材的天然特性，還具備更高的結構強度。在造型方面，現代木質工程材料不僅能被塑造成矩形等各種斷面形狀，還能形成波浪形等各種曲線形式。該裝置中對屋檐的設計表現在對將木桿件進行非線性處理，模擬雨水劃過屋檐的動線，可能隨重力跌落，可能隨檐線飛出，以此追求建筑形態流動的可能。此外，設計師還對徽派建筑的結構體系進行了創新，在傳統的梁柱結構體系中融合了現代木結構的構造方式，在木結構建筑縱橫交錯的形態中加入了異形的曲面建筑構件。

五、結語

徽派建筑因其強識別性風格特征和濃厚的歷史色彩被大量演繹和再現。在鄉村振興背景下，本文對傳統徽派建筑文化的現代傳承進行探討，旨在探尋傳統與現代之間的平衡點，找到傳統文化更新的突破口。在研究中，通過對徽派建筑的典型特征和非線性木結構建筑的發展歷程進行梳理，提出了徽派木結構空間裝置的形態轉譯手法和非線性木結構建筑的設計策略，并通過實際應用來論證設計手法的可行性，以為徽派建筑在鄉村振興建設中煥發生機提供新的思路和路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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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施煜庭，鄔烈炎.基于聲景的園林景觀裝置設計研究[J].揚州大學學報（農業與生命科學版），2020（6）：118-123.

作者簡介：

王煜華，博士，南京財經大學藝術設計學院教師。研究方向：傳統村落保護與更新。

吳佳倩，南京藝術學院設計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環境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