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學家總統再續“黃金之約

馮璐

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總統托卡耶夫走出機艙門時，西安咸陽國際機場鑼鼓喧天。歡快的秧歌表演，隨腰鼓聲熱情舞動的陜北漢子，讓他感受到中國人民的熱情。

在前來出席中國—中亞峰會的中亞國家元首中，5月17日飛抵西安的托卡耶夫是首位到達的。此行，他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參加投資圓桌會議，會見中國大企業負責人，簽署合作備忘錄，在中國—中亞峰會上發表講話，出席哈駐西安總領事館開館儀式，還欣賞了陜北說書，品嘗了陜西面條。

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同托卡耶夫總統會談時表示，雙方要大力弘揚傳統友好，堅定相互支持，密切發展戰略對接，深化互利合作，共謀發展振興，推動構建世代友好、高度互信、休戚與共的中哈命運共同體。

托卡耶夫表示，哈方愿同中方一道，進一步加強哈中永久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擴大雙邊貿易、旅游、人文、地方等各領域合作，為哈中開啟新的“黃金三十年”奠定更加堅實的基礎。

地道的“中國通”

“今天是你70歲生日，再次祝你生日快樂。在這個特殊日子里，你來華進行國事訪問，彰顯了兩國關系的高水平，也再次印證了你同中國的不解之緣。”5月17日下午，習近平主席在陜西賓館微笑著對托卡耶夫總統說。

1983年，蘇聯研修生在北京語言學院（今北京語言大學）上課。后排左二為托卡耶夫。

介紹托卡耶夫父親的書籍及他的偵探小說作品。

“謝謝。”托卡耶夫高興地用中文回應道。

托卡耶夫與中國的不解之緣，可以從他的家鄉說起。1953年，他出生在阿拉木圖一個知識分子家庭。阿拉木圖地處古絲綢之路，當地有條冼星海大街，街口矗立著冼星海紀念碑，碑文稱洗星海為“中國杰出的作曲家、中哈友誼和文化交流的使者”。1942年，冼星海抵達阿拉木圖，在當地住了兩年半，創作了歌頌哈薩克民族英雄的交響詩《阿曼蓋爾德》。

托卡耶夫的父親是著名作家，母親在阿拉木圖外國語學院任教。受父母影響，托卡耶夫自幼喜歡讀書、寫作，并早早學起了外語。

1970年，他進入蘇聯外交部直屬的莫斯科國立國際關系學院，開始接觸中文。大學五年級，他到蘇聯駐華大使館實習半年。畢業后，他成為外交官，派駐至新加坡工作4年。1983年，托卡耶夫二度來華，在北京語言大學進修10個月。后來，他在蘇聯駐華大使館工作，在中國待了8年之久，成了地道的“中國通”。

托卡耶夫當年在北京語言大學的任課教師劉士勤曾回憶：“托卡耶夫總統勤奮好學，各門課程成績優異，是班上的佼佼者。他上課專心聽講，注重語言實踐，常常用造句方式表達對國際問題的看法。他愛讀報、看電視、聽廣播，積極參加學校組織的旅行。無論課堂討論、校園漫步、晚會起舞，還是參觀工廠、農村、學校、監獄、游覽名勝古跡，他都十分健談。”

那時候，托卡耶夫常騎著自行車在五道口逛胡同，愛吃回鍋肉、烤鴨、擔擔面，還喜歡和普通百姓聊天。他也去過上海、南京、杭州等南方城市，細心觀察和體驗中國改革開放后的變化，對此表現出濃厚興趣。“在改革開放中，整個中國都在迅猛發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我親眼見證了中國的發展進步。”托卡耶夫曾公開表示。

托卡耶夫中文水平很高，俄羅斯媒體在報道中稱他為“誠實有責任感的漢學家”。他接受采訪時曾說，自己最喜歡的中國作家是魯迅。從幾件小事可以看出他的中文造詣。

在華留學時，托卡耶夫有一次與同學在老師家中吃飯，見到一盤菜上飾有用京糕條拼寫的俄文“友誼”字樣，他用中文幽默地說：“老師，這個菜不能吃，不能破壞‘友誼啊！”在場的人都大笑。

托卡耶夫注意到，中國各地的方言不能互通。他得出結論——“中國人是由書面文字連接在一起的”。他也發現，中國人總是盡量避免直接說“不”，所以“如果中國人說什么問題‘需要研究，那你就不要期望得到肯定的答復，因為這是（委婉地）拒絕”。

1991年，托卡耶夫結束駐華任期。哈薩克斯坦獨立后，他成為副外長，1994年出任外長，1999年出任總理。2011年3月，他擔任聯合國副秘書長。

在許多工作場合，托卡耶夫與中國有著各種各樣的交集。在他撰寫的關于哈外交政策的專著中，多次強調發展對華關系的歷史必然性和現實重要性。

值得一提的是，托卡耶夫熱愛運動，尤其喜歡打乒乓球，成為國家領導人后依然保持著這一愛好，還兼任過哈乒乓球聯合會主席長達13年。

幾年前，國際乒聯世界巡回賽總決賽在哈薩克斯坦舉行，丁寧等中國選手參加比賽。托卡耶夫說：“我們非常欣賞他們。歡迎中國乒乓球名將前來參賽。”

2022年5月，托卡耶夫（右）和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打乒乓球。

開啟新的“黃金三十年”

身材魁梧的托卡耶夫，戴一副無框眼鏡，花白頭發梳得紋絲不亂，頗有學者風度。2019年他出任總統后，強調將推進政治和經濟領域的“根本性改革”，使國家進入發展新時代。

在經濟和社會領域，托卡耶夫希望建設以公正為核心的“新哈薩克斯坦”，促進財富和資源公平化分配，縮小貧富差距，改變地區發展不平衡。他還希望建立“清晰和可預測的游戲規則”，扎實推進反腐。

哈薩克斯坦獨立以來，一直堅持多元平衡外交政策。托卡耶夫延續了這一點，把發展與俄羅斯、中國、中亞鄰國等的戰略互利合作視作外交政策的優先方向，同時盡力發展與包括美國和歐盟國家在內的世界各國多方面合作。

托卡耶夫這樣定義“多元平衡”概念：“我們希望在世界各地擁有盡可能多的朋友。與各國建立和平友好的外交關系是我們的歷史使命。其中，與鄰國保持友好關系尤為重要。在這方面，中國發揮著極為關鍵的作用。”

2019年9月，剛上任3個月的托卡耶夫來華訪問，中哈雙方宣布發展永久全面戰略伙伴關系。中哈關系實現了從睦鄰友好到戰略伙伴關系、再到永久全面戰略伙伴關系的持續推進。托卡耶夫為這一新定位貢獻了智慧。

2021年11月，托卡耶夫應邀出席第四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開幕式并發表視頻致辭，將進博會稱為“中國市場的‘金色大門”。

2022年是中哈建交30周年。當年2月，托卡耶夫來華出席北京2022年冬奧會開幕式時說：“中國發展進入了新時代，哈薩克斯坦也在努力建設‘新哈薩克斯坦。哈方珍惜同中國的關系，期待同中方進一步加強發展戰略對接，推進各領域合作，深化睦鄰友好關系。”

2023年5月17日，出席中國—中亞峰會的托卡耶夫（前左二）抵達陜西省西安市。

當年9月，習近平主席將哈薩克斯坦作為新冠疫情發生以來首次出訪的首站。托卡耶夫總統授予習主席“金鷹”勛章，并用中文與習主席交談。“金鷹”勛章是哈薩克斯坦最高榮譽，旨在表彰為哈薩克斯坦國家建設和對外友好關系作出重大貢獻的人士。這是哈薩克斯坦將這一崇高獎項首次頒給外國元首。媒體評論，此訪是“兩國關系的歷史性里程碑”。

此次訪華，托卡耶夫行前表示，“應以雙方的戰略伙伴關系為引領，打造兩國永久的友誼”。

在與習近平主席的會談中，托卡耶夫表示，很高興應邀來到西安出席中國—中亞峰會并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

祝賀習近平主席領導中國取得偉大成就，相信中國將擁有更加輝煌的未來。我完全贊同習近平主席對哈中關系的評價以及對進一步加強兩國合作的建議。

托卡耶夫說，中國在哈對外政策中具有特殊重要位置，哈中關系基于深厚友誼和牢固互信，擁有共同目標和任務。哈方愿同中方一道，進一步加強哈中永久全面戰略伙伴關系，擴大雙邊貿易、旅游、人文、地方等各領域合作，為哈中開啟新的“黃金三十年”奠定更加堅實的基礎。

5月19日，托卡耶夫出席哈薩克斯坦駐西安總領事館開館儀式。這是哈薩克斯坦在中國設立的第三個總領館，也是中亞國家在中國西部地區設立的首個領事機構。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副所長劉旭認為，相較于此前的“物與物”層面合作，以哈薩克斯坦駐西安總領事館開館、中哈簽署互免簽證協定等為契機，“人與人”層面交流將更加豐富，這將增進民眾的相互理解、夯實雙方的友好基礎。

共建“一帶一路”是個偉大倡議

哈薩克斯坦是“一帶一路”的首倡之地。10年前的9月，習近平主席在納扎爾巴耶夫大學發表演講，首次提出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倡議。2020年，托卡耶夫在談到哈中關系時表示，哈方的“光明之路”新經濟政策與中方的絲綢之路經濟帶倡議相輔相成。哈薩克斯坦致力于與中國發展新型國際關系。

如今，哈薩克斯坦面粉、亞麻籽、駝奶粉走進中國千家萬戶，上百家哈薩克斯坦企業入駐中國電商平臺，阿特勞、奇姆肯特兩大煉廠升級改造項目圓滿完成，扎納塔斯風電場、卡普恰蓋光伏電站、圖爾古孫水電站順利竣工，過境哈薩克斯坦的中歐班列逆勢上揚……中哈共建“一帶一路”先試先行，實施了一系列具有戰略意義的合作項目。

2021年8月11日，中歐班列（西安）從西安國際港站開出，這是陜西累計開行的第10000列中歐班列。

前不久，哈薩克斯坦駐華大使努雷舍夫表示，作為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關鍵國家，哈薩克斯坦愿在“數字絲綢之路”“綠色絲綢之路”“健康絲綢之路”倡議的框架內，以及在數字化、綠色技術和創新等領域的項目實施中，同中國開展更多務實合作。中國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歐亞社會發展研究所所長李永全認為，這些主張舉措應時、應勢、應需，也將在全球范圍發揮重要示范作用。

數據也顯示，中哈務實合作正呈現蓬勃勢頭。中國海關數據顯示，去年中方向哈出口額約1098億元，進口額近985億元。此外，中哈成功搭建全方位、立體化互聯互通網絡，已開通7對常年對開口岸、5條油氣跨境運輸管道、2條跨境鐵路干線和1個國際邊境合作中心。

5月18日，哈薩克斯坦在中國電商渠道設立的唯一一個國家館上線，中國消費者足不出戶，就能買到來自哈薩克斯坦的商品。托卡耶夫在西安出席了上線儀式，并為國家館揭幕。

業內人士分析，以共建“一帶一路”在哈首倡10周年為契機，中哈雙方將凝聚新的共識，共同推動共建“一帶一路”高質量發展。雙方將以共建“一帶一路”合作為主線，大力推動共建“一帶一路”倡議同哈薩克斯坦“光明之路”新經濟政策對接。“光明之路”與“一帶一路”契合度高，互補性強，有著互利共贏的廣闊發展空間。

“共建‘一帶一路是個偉大倡議，哈方將繼續積極參與。”托卡耶夫總統說的這句話，讓人品出了沉甸甸的內涵。

卡瑟姆若馬爾特·克梅列維奇·托卡耶夫

1953年生于哈薩克斯坦阿拉木圖市，畢業于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1999年10月任哈薩克斯坦總理，此后歷任國務秘書兼外長、外長、議會上院議長。2011年任聯合國副秘書長兼日內瓦辦事處總干事。2019年當選總統并連任至今。